題記:
《陜西交通》4月29日月末版刊登作家丁晨新改寫的一篇雜文《交通文學斷想》。現全文編發,以饗讀者。
交 通 文 學 斷 想
丁 晨
起這個題目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在我國市場經濟浪潮奔涌,交通運輸業高速發展,大眾審美需求和興趣日新月異的當下,而偏偏這個時候,我還要作繭自縛地給“交通文學”做個界定,那豈不是有些滑稽與不合時宜嗎?不管以前教科書上給文學下的定義是多么經典、多么高雅,其實文學沒那么玄乎,不就是運用語言文字,塑造形象,反映社會、自然和人的一種藝術嘛!一言以蔽之,文學就是語言文字的藝術。
早在新文化運動時期的1918年底,周作人就提出“人的文學”論著,強調文學要關注人性、反映人生。他想通過文學把人的發展同國家發展結合起來。作家高爾基的“文學即人學”的命題,更是如巨石投入深潭,在文壇激起千層浪。有人拍手稱好,有人搖頭抨擊。我國當代著名文藝理論家錢谷融先生在1957 年寫下《論 “文學是人學”》,不僅對高爾基的命題作了進一步的闡述,而且鏗鏘地指出:文學若把人當作反映現實的工具,就如同給靈動的鳥兒折斷翅膀,必然流于空洞說教。錢先生的論文,字字珠璣,句句經典,其內蘊彌足珍貴。他筆下的 “人道主義”,是對自由平等的吶喊,是對壓迫剝削的控訴,更是對人性光輝的追尋。即便在那個特殊年代,錢先生受到長時間地批判和沖擊,卻依然像暗夜中的燈塔,堅守著文學的本真。早在上世紀50年代政治氣候下,就提出這樣觀點,彰顯了錢老先生與雨果和托爾斯泰大師那樣人道主義精神相通的內在氣質和過人膽識。
今天的中國社會畢竟不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更不是“文革”的內亂年代了。
文學,你可以寫社會變革,可以寫人的奮斗,可以寫人的情感和情緒,可以寫歷史人物和事件。你也可以不寫人,寫雞毛蒜皮的事情,寫花草,寫山水,寫動物,寫土地,寫地球以外的種種幻想、夢想。當然,你也可以抨擊鞭笞黑暗,褒揚頌贊光明……。這些都不應該有人去橫加干涉、反對和阻攔。
人類就是這么奇怪滑稽,許多事物越來越說不清楚,人們卻還是喜歡給各種事物分類、下定義。人對自己發明的、起源于人類的思維活動文學,在很長時間也認識不清,卻也一直定義著、爭議著。
文學是絢麗多姿的。文學是斑斕陸離的。但是,不管你寫什么?文學作品都是作者經過人的大腦思索,而迸發出的精神產品。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學就是人學”可真是不假了。
既然文學什么都可以寫,只要是語言文字的藝術都是文學的范疇。那么,交通文學又是什么呢?
其實,文學并不存在什么工業文學、農業文學、交通文學和軍事文學……這樣的分類。文學就是文學。
按載體可分為:口頭文學、書面文學、網絡文學。
按表達體裁可分為:詩詞、小說、雜文、散文和劇本等。
按年代可分為:古代文學、近代文學、現代文學和當代文學。
按地域可分為:外國文學、中國文學等。
按讀者年齡群可分為:兒童文學、成年人文學等。
按內容可分為:嚴肅文學、通俗文學、民間文學、少數民族文學、科幻文學、宗教文學等。
既然無法給交通文學作一定義,那么我只好說,凡是人們寫的反映交通題材的文學作品,都可納入交通文學的范疇。準確地說,文學按題材倒可分為:工業題材、農業題材、交通題材、軍事題材、體育題材、婦女題材、歷史題材……林林總總,五花八門。
文學與交通相伴而生,須臾不分,相輔相成。交通題材的文學,古今有之,積淀豐厚,源遠流長。從傳說中的黃帝發明車輛和指南車,到中國歷史上被稱之為最早的“高速公路”秦直道、發端于長安的絲綢之路,以至肇始于三秦的古老神奇的中國驛傳制度和奇妙的歷史名橋、關隘等等,都無不浸透著渾厚、獨特的文學汁液。
如我國古代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里就有“四牡騑騑,周道倭遲”,寫的是四匹公馬跑得累,大路遙遠又迂回;“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說:大路平如磨刀石,大路筆直像箭桿;唐岑參《逢入京使》詩句的“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道盡了驛路奔波的無奈與溫情。
現代,老舍的長篇小說《駱駝祥子》,寫人力車夫的掙扎;沈從文筆下,有茶馬古道用千年歲月釀成的烈酒;阿城《棋王》里那列綠皮火車,鐵軌與車輪的撞擊聲里,隱藏著整整一個時代的荒誕與溫情;錢鐘書《圍城》中那艘滿載知識分子的郵輪,幽默而溫情地訴說著他們的個性、心理和矛盾、困境;大詩人艾青的《橋》詩句“橋是土地與土地的聯系/橋是河流與道路的愛情”,謳歌交通設施橋的功能和可愛;甚至是《流浪地球》里人類帶著整個家園的星際遷徙……等等,當文字與交通相遇,產生的從來不是簡單的物理位移記錄,而是人類用腳步鐫刻在大地上的交通文學史詩。
而交通這個人類“衣、食、住、行”中最基本的生存要素,它也一直作為最重要、最古老的題材,被詩歌、戲劇、小說等文學形式所謳歌、所反映。用文學描繪、反映交通,交通便有溫度、更具活力,就更彰顯重要作用。用交通滋養文學、充實文學,文學便多了份厚重,就更具魅力。
交通改變中國、連接世界,而文學,也記載下了這份改變和連接的永恒記憶。
然而,在這個高鐵呼嘯、飛機穿梭、高速公路縱橫全國,機場港口繁忙不息的交通建設高質量的發展時代,反映交通題材的文學作品卻是甚少,其佳作更是寥寥,創作者單打獨斗各自為戰,全國沒有統一作協組織機構。這與當今的交通大發展情勢,極不匹配。
新的時代,期待、呼喚交通文學與交通建設糾纏共生、并肩奔跑,同步發展、一起繁榮……
2025年4月15日改寫
(2110字)
丁晨,祖籍河北省邢臺市任縣人, “老三屆”高六六知青、高級編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歷任《陜西交通報》副總編輯、陜西省交通作家協會主席、陜西省作協理事、陜西省作協報告文學專業委員會委員。出版個人散文集《秋葉》《遲到的欣慰》《幽敻含光門》《尋找》《絲路之魂》5部,主編和參與編著的文學作品集、好新聞作品集錦和交通史志等30余部已出版發行。有部分作品獲獎。其散文創作個人成就詞條,編入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中國散文家大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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