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五周年,裴敘白送喬若梨的紀念日禮物,是給她灌下九百九十九瓶烈酒。
“敘白,我真的喝不下了……”喬若梨啞著嗓子求饒。
他冷笑一聲,俯身看向她,“你父母那么喜歡喝酒,喜歡到酒駕撞死我們全家。你作為他們的女兒,應該也很愛喝才對。”
“對不起?!眴倘衾娼^望得紅了眼眶,道歉的話說了千萬遍,成了習慣,“可我父母已經因為這場事故賠罪而死,這樣……還不夠嗎?”
“他們死了能換回我的家人嗎!”他猛地掐緊喬若梨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喬若梨,這才第五年,你就受不了了?”
他松開手,對身后的保鏢使了個眼色:“灌?!?br/>兩個黑衣保鏢上前,一個按住喬若梨的肩膀,一個捏開喬若梨的嘴。
冰涼的酒液灌入喉嚨,喬若梨嗆得眼淚直流,卻無力反抗。
她跌坐在地上,難受得臉色漲紅,全身都被酒水打濕。
這場折磨,究竟要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她不知道。
“敘白,不是說好約我去吃燭光晚餐嗎?這是在干什么?”
一個清亮的女聲忽然從門口傳來。
喬若梨透過淚眼看去,只見溫璃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站在那里,長發披肩,眉眼如畫。
她呼吸一滯,心中一陣悲涼。
溫璃長得……確實像極了二十二歲的自己。
也難怪,裴敘白選擇將她留在身邊。
見到溫璃,裴敘白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寶寶等一會好不好,今天是我和喬若梨的結婚紀念日,我在給她送禮物?!?br/>聞言,溫璃輕蔑地掃了喬若梨一眼,而后撒嬌般拽了拽他的衣袖:“不要在這種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了,好不好?”
裴敘白沉默了,很顯然,他做不到。
于是他溫聲轉移話題道:“乖,是不是餓了,那我現在就帶你去吃飯?!?br/>說著,他牽著溫璃的手離開。
然而,在經過喬若梨身邊的時候,溫璃故意伸手,碰倒了身側無數酒瓶堆起來的瓶塔。
轟的一聲巨響——
瓶塔轟然倒塌,鋪天蓋地的玻璃碎片朝喬若梨砸了過來,她本能地護住頭臉,卻還是被劃得遍體鱗傷。
“啊!”溫璃驚呼,“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裴敘白卻連看都沒看喬若梨一眼:“不用管她?!?br/>他執起溫璃的手,眉頭微蹙,“你手劃傷了。”
只是很淺的一道紅痕,連血都沒出,可裴敘白卻像對待易碎品般,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疼不疼?”
溫璃順勢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唇:“這樣就不疼了。”
裴敘白很快反客為主,將這個吻不斷加深。
喬若梨躺在一片血泊中,聽著他們唇齒交纏的聲音,心如刀絞。
“璃璃……”
情動時,裴敘白輕喚著溫璃的小名。
璃璃,梨梨,多么相似的名字啊。
一吻結束,裴敘白動了情,打橫抱起溫璃,頭也不回地對保鏢說:“處理一下,別讓她死了。”
他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冰,“她也就這副身子還有點折磨的價值?!?br/>喬若梨看著他抱著溫璃離開的背影,心臟像被撕成兩半。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那些她和裴敘白相愛的曾經,仿佛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五年前的今天,他們本該是最幸福的新人。
裴敘白會把她抱在懷里,吻著她的額頭說:“梨梨,我終于娶到你了”。
可現在,他懷里抱著另一個女人。
他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幼兒園到大學,一直形影不離。
所有人都知道,裴敘白有多愛喬若梨。
她大半夜隨口一句想吃城西的蛋糕,他大雪天開車兩小時去買;她痛經時,他整夜不睡給她揉肚子;求婚那天,他跪著給她穿鞋,說要把她一輩子寵成公主。
直到婚禮當天的那場車禍改變了一切。
喬若梨的爸媽酒駕,撞死了裴敘白全家。
那一天,婚禮變葬禮,愛人變仇人。
他沒了爸爸,沒了媽媽,也沒了妹妹,裴家戶口本,自此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恨意滔天,直接將喬若梨的爸媽送進了監獄,還特地吩咐讓人“特別關照”他們。
最后一次探監,是她被通知,父母自殺了。
二老在監獄里早被折磨得遍體鱗傷,瘦骨嶙峋,這次決絕割腕后更是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他們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哽咽的哄著:“梨梨啊,爸爸媽媽做錯了事,該下去給老裴他們賠罪,但你沒做錯什么,你要好好活著……”
“敘白恨你,但他也深深的愛過你……算爸媽求你,接下來無論發生什么,你都要堅持五年,如果五年后,你還找不到活著的希望,你……就……就來陪我們?!?br/>那天,父母死了。
而她,成了繼續給裴家贖罪的人。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她被裴敘白用各種方式折磨。
寒冬臘月跪在雪地里、盛夏酷暑關在沒有空調的房間、被逼吃下過敏的食物……
她無數次想過去死,可就因為這份五年之約,一次次的將喬若梨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直到三個月前,溫璃出現。
她和當年的自己長得像,名字也像,是裴敘白精心挑選的替代品。
他把所有的愛給了這個替身,把所有的折磨發泄在她這個正主身上。
他的折磨方式本就千奇百怪,她早該習慣的。
可看著他們無數次接吻,聽他喊她“璃璃”,目睹著他像當年寵愛自己一樣寵愛著她,喬若梨還是疼得喘不過氣。
如今,離五年之期只剩最后七天。
一片血泊中,喬若梨摸著藏在衣服里的全家福,血從指縫滲出來,染紅了相片。
照片上的三人笑容燦爛,是如今觸不可及的夢。
“爸媽……”她輕聲呢喃,“我再堅持最后七天……七天后……我就來找你們……”
喬若梨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她躺在客房的床上,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纏著潔白的繃帶。
她摸了摸心口的全家福照片,想起和父母的五年之約——
還有六天。她要聽父母的話,努力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看見日歷上那個圈起來的特殊日子,她想起今天是裴敘白的生日。
就最后嘗試一次吧。
她強忍著手上的疼痛,在廚房忙活了整整一天,手指被燙出水泡,她就簡單包扎一下繼續做。蛋糕胚烤焦了兩次,她也不厭其煩地重來。
直到傍晚,一個精致的巧克力蛋糕終于完成。
喬若梨又翻出珍藏多年的相冊,挑選了幾張他們年少時的合影,做成一本手工相冊。
最后,她鼓起勇氣給裴敘白發了信息:
敘白,我在老地方等你,有話想對你說。
消息發送成功后,喬若梨出了門,去了他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廳。
她提前半小時到了,把蛋糕和禮物擺在桌上,緊張地等待。
裴敘白遲到了一小時。
他推門進來時,西裝筆挺,眉眼冷峻,在看到桌上的蛋糕后,臉色瞬間陰沉。
“你忘了我在父母離開后就不過生日了嗎?”他冷冷地說,一把打翻了蛋糕。
奶油濺在喬若梨的裙子上,她卻沒有躲閃:“我知道……但這么多年了,我父母已經償命離開,我也受了這么多折磨……”
她聲音發抖,“我們能不能放過彼此,重新開始?”
“不能!”裴敘白斬釘截鐵地回答,“你所承受的折磨,遠遠不及當初我所體會到的十分之一?!?br/>他俯身逼近,眼底翻涌著滔天恨意:“喬若梨,就因為你父母酒駕,我親眼看著爸媽和妹妹死在我面前,疼愛我的爺爺看到他們的尸體傷心欲絕,突發腦溢血去世。一夜之間,我家破人亡?!?br/>他掐住喬若梨的下巴,“你要我放下?我怎么做得到?”
喬若梨的眼淚滾落下來:“對不起......我真的......”
“敘白!”一個甜美的聲音打斷了她。
溫璃穿著白色連衣裙跑進來,手里捧著一個玻璃罐子,里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千紙鶴。
“生日快樂!”她笑容明媚,將罐子遞給裴敘白,“我親手折的,一共一千只,以后你每拿出一只,就可以向我許一個愿望。”
裴敘白愣住了。
喬若梨的心更是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十八歲那年,她也曾這樣送給裴敘白一罐千紙鶴,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璃璃……”裴敘白的聲音有些啞。
他接過罐子,指尖輕輕撫過玻璃表面,眼神恍惚,仿佛透過溫璃看到了什么人。
下一秒,他突然將溫璃擁入懷中:“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溫璃得意地瞥了喬若梨一眼,回抱住裴敘白:“你喜歡就好?!?br/>喬若梨坐在一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本被冷落的相冊,心臟如同鈍刀割肉,剎那間疼得血肉模糊。
她沒想到,打敗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從前的她。
裴敘白永遠會恨現在的喬若梨,
卻深愛著記憶里那個叫“梨梨”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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