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nbearable self-indulgence of Europe There are five luxuries it can no longer feasibly afford

Illustration: Peter Schrank

“要讓事物保持原樣，一切都必須改變。” 朱塞佩·托馬西·迪·蘭佩杜薩所著的小說《豹》中的這句格言，巧妙地概括了歐洲在21世紀的困境。這部小說講述了19世紀的貴族們在西西里島革命風起云涌之際試圖保住自己特權地位的故事。歐洲這個曾統治著地球上大片土地的半島，在看到昔日的殖民地迎頭趕上甚至大膽超越時，心中頗為不安。它深知變革勢在必行。然而，歐洲在適應不斷變化的世界方面，似乎就像昔日墮落的意大利貴族一樣漫不經心。主啊，賜予我實施改革的決心吧，但能不能明天再開始呢？

作為歐洲大陸核心的歐盟，奇怪地秉持著一種滿不在乎的信念，即只有在危機的逼迫下它才會做出改變。因此，歐盟必須認識到，如今它正身處危機之中。長期以來，歐盟依賴中國市場實現經濟增長，依靠俄羅斯天然氣為其工業提供能源，借助美國的軍事力量保障安全。然而，烏克蘭三年的戰爭以及唐納德·特朗普在美國推行的三個月激進交易主義政策，使歐盟受到了巨大沖擊。在當今世界的動蕩局勢下，歐洲必須擁抱變革。就像一個貴族家庭終于意識到，為了維持生計必須裁減管家和女仆的數量一樣，歐洲應該從摒棄那些長期以來被視為理所當然、但如今已成為無力承擔的奢侈政策開始。

首先來看歐洲大陸與英國的關系。自2020年英國成為首個退出歐盟的成員國以來，與這個島國對手的紛爭在某種程度上成了歐盟的一種 “罪惡的樂趣” 。就像一個被拋棄的戀人樂于看到前任陷入困境一樣，歐盟對英國的態度惡劣，部分原因是為了防止其他國家也試圖 “脫歐” 。但這種理由如今已站不住腳：英國脫歐如今被視為一個警示故事，而非效仿的榜樣。盡管人們不斷談論著要 “重啟” 英歐關系，但抨擊英國人仍然是當下的常態。這是一種奢侈的政策。英國擁有軍事、地緣政治和工業實力，能夠增強歐洲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影響力。一項實際上允許英國參與歐盟幫助歐洲大陸重新武裝計劃的協議，似乎有望在5月19日的峰會上敲定。但數周以來，由于英國需要在完全不相關的領域做出讓步，這項安排一直被擱置。值得注意的是，法國人堅持認為，像捕魚權（沒錯，就是捕魚的權利）這樣的問題需要先解決，然后才能討論國防事務。這簡直是在沉迷于瑣碎之事。

如今，歐洲對待更遙遠國家的方式也顯得過于自我放縱。多年來，歐盟一直試圖將其規則（無論是與環境、工作條件還是其他諸多方面相關的規則）強加于遠在其境外的國家。歐盟官員們陶醉于 “布魯塞爾效應”，即歐盟首都制定的法規很快就會成為全球標準。像印度尼西亞這樣的國家，被要求以這樣而非那樣的方式種植棕櫚樹，由此產生的不滿被隨意地拋在一邊，被認為 “不是歐洲的問題” 。如今，歐盟需要簽署大量貿易協議以應對美國的保護主義，這些問題就成了實實在在的麻煩。歐洲在全球經濟中的影響力正在下降。假裝情況并非如此是一種奢侈。

一些繁文縟節已經在被削減。其實還可以削減更多，尤其是在周邊地區。如果歐盟無法與美國自由開展貿易，那么其27個成員國可以更多地相互開展貿易。然而，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數據，歐盟國家之間在服務貿易方面的行政壁壘相當于110%的關稅。委托進行關于如何改善單一市場的重大研究，然后又置之不理，這在歐洲就像是一種神圣的傳統——而且是一種代價高昂的傳統。遺憾的是，這種情況仍在持續。去年，意大利前總理馬里奧·德拉吉發布了一份長達400頁、內容詳實的報告，提出了許多關于如何深化經濟一體化的合理建議，但這些建議幾乎都沒有得到落實，這份報告正逐漸蒙上灰塵，壓在布魯塞爾每一位專家的辦公桌上。

歐洲一個尤為腐朽的特點是，總是把問題拖延到極其嚴重的程度，以至于解決這些問題需要耗費巨額資金。以歐洲岌岌可危的人口結構為例。1980年，歐洲大約有五名勞動年齡公民實際上在供養每一名領取養老金的人。如今，這個比例變成了三比一，而到2050年，每一名領取養老金的人將只有兩名勞動者供養。一些糾正這種失衡的解決方案看似很有吸引力，但卻不切實際。事實證明，鼓勵歐洲人生育更多孩子的努力并不成功；引進移民在政治上存在爭議。而回避讓人們延長工作時間（比如將退休年齡與預期壽命掛鉤）這一顯而易見的解決方案，如今已成為歐洲無力承擔的奢侈行為之一。

政策上的 “迪奧手袋”

最后，近幾十年來，歐洲最貪圖享樂的習慣就是在國防方面吝嗇開支。盡情享受冷戰結束后的 “和平紅利” 意味著有更多的錢用于社會支出。像意大利和比利時等幾個國家，直到現在才找到辦法達到2014年商定的占國內生產總值2%的北約軍費開支目標。如果不說明如何籌集資金，在6月的北約峰會上虔誠地承諾將這一比例提高到3%或更高，那將只是空洞的口號。無論是通過發行歐盟聯合債務（這對德國來說是一個禁忌），還是削減社會支出，假裝不存在權衡取舍都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而且這種幻想已經持續了太久。

摒棄奢侈的政策本身就是有價值的。這也能確保那些真正重要的政策得到更多關注。歐盟設定了到2050年將碳排放削減至 “凈零” 的宏偉目標，這一目標雖然成本高昂，但卻是必要的——盡管其他一些綠色規則或許值得重新審視。援助烏克蘭絕不是一種奢侈行為，恰恰相反，這至關重要。為許多歐洲人所依賴的福利國家提供資金支持同樣如此。但要專注于真正重要的事情，就需要明白，一個不斷變化的世界也需要改變優先事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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