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環(huán)殯儀館的白色馬蹄蓮在四月末的細雨中低垂著花瓣，數(shù)百個素色花圈沿著德輔道中鋪開，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與百合混雜的氣息。97歲的恒基兆業(yè)創(chuàng)始人李兆基安臥在價值300萬港元的金絲楠木棺中，棺槨表面雕刻著九龍戲珠的紋樣，這是長子李家杰特意從福建定制的手工雕件。4月28日正午十二時三十分，當蓋棺的檀香木釘被輕輕敲入，這位掌控著香港三分之一住宅供應的地產(chǎn)大亨，終于走完與李嘉誠纏斗六十二載的商海征程。

靈堂外的紅磡隧道出口處，二十輛黑色奔馳組成的車隊在警車開道下緩緩駛離。三女兒李佩雯的勞斯萊斯幻影后窗上，貼著加拿大駐港領事館特批的外交車牌。這個細節(jié)讓守候在街角的記者們想起，那位缺席葬禮的神秘人物——自1985年離婚后便隱居溫哥華的前妻劉惠娟，此刻或許正在落基山脈下的禪院里敲響木魚。三十八年前那場震動香江的豪門婚變，隨著李兆基的離世徹底化作泛黃的檔案：1977年公司年會合影里，身著香奈兒套裝的劉惠娟站在丈夫右側，左手無名指上的10克拉黃鉆在鎂光燈下折射出冷冽光芒。

送葬隊伍中的徐子淇將珍珠面紗掀起一角，價值1800萬的南洋金珠項鏈在鎖骨處泛著溫潤光澤。這位被譽為＂千億兒媳＂的豪門媳婦攙著丈夫李家誠跨過殯儀館門檻時，鞋跟不慎卡在云石地板的縫隙里——這個瞬間被《東周刊》的連拍攝影機精準捕捉，照片里她腳上那雙Christian Louboutin紅底鞋，與靈堂正中懸掛的李兆基遺像形成奇妙呼應。遺像選用的是1996年恒基地產(chǎn)上市時的標準照，彼時剛把新鴻基三位創(chuàng)始人送上被告席的李兆基，眼角還帶著并購大戰(zhàn)留下的凌厲。

薄扶林沙宣道的李氏皇宮此刻門窗緊閉，這座占地5.6萬平方英尺的超級豪宅在主人離世后顯得格外寂靜。保安主管向媒體證實，由李兆基親自設計的＂三進制＂安防系統(tǒng)仍在運作：紅外線幕墻每隔15秒就會掃描整片草坪，地下金庫的鈦合金大門需要兩位公子同時輸入指紋。在這座造價40億的現(xiàn)代宮殿里，主人房梳妝臺抽屜深處，仍保存著1972年劉惠娟手寫的《恒基兆業(yè)公司章程》初稿，泛黃的紙張邊緣還留著咖啡杯底的圓形漬痕。

李嘉誠家族派來的吊唁車隊在下午兩點駛離現(xiàn)場，李澤鉅的邁巴赫后座上放著恒基旗下美麗華酒店的股權文件。這場持續(xù)半個世紀的＂雙李爭霸＂在2019年出現(xiàn)戲劇性轉折：長江實業(yè)以402億港元中標啟德地塊時，恒基的投標書因墨跡未干被視作無效。如今隨著李兆基的離去，香港地產(chǎn)界四大天王時代正式落下帷幕，而恒基賬面上1280億的現(xiàn)金儲備，正在等待新的操盤手開啟資本版圖。

深水灣的高爾夫球場在暮色中泛起淡淡霧氣，李兆基生前最愛的三號球洞旁，工人正在移植第18棵羅漢松。這些每株價值80萬的珍稀樹種，將沿著球道組成＂家＂字的篆書造型。管家向《星島日報》透露，老爺子的遺物清單里有張泛黃的支票存根——1975年支付給劉惠娟的500萬港元離婚補償金，數(shù)字背后的故事早已湮沒在跑馬地成片的豪宅群中。當載著靈柩的波音公務機即將飛往順德時，太平山頂?shù)挠^景臺閃過照相機的白光，恍若四十年前鎂光燈下那對璧人的最后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