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聯英雄于天放

1951年11月，于天放撰寫的回憶錄《牢門脫險記》由東北青年出版社出版，成為當時人民群眾十分喜愛的讀物，后經東北人民出版社、遼寧人民出版社等多次再版，發行90萬冊，是新中國成立初期最暢銷的紅色圖書。

1954年8月，擔任新成立的黑龍江省政府副主席于天放參加了那年的國慶典禮，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與于天放握手時，以詼諧幽默的湖南鄉音說道：“天放，抓不到；今天，見到了。大智大勇，人民英雄！”

那么這個讓毛主席都情不自禁地對之贊不絕口的于天放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于天放是一位名滿天下的抗日英雄。尤其是在東北地區，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位記者曾經在談及于天放的時候，就由衷地感慨道：“黑龍江的人，沒一個不知道于天放的。”

我們不能遺忘歷史，也不能遺忘英雄，我們今天就回到那段波瀾壯闊的記憶和歷史當中去，看看于天放堪稱史詩般的革命歷程，以及他是如何完成令人拍案叫絕的越獄的。

把青春之歌綻放于沙場之上

于天放的家庭條件相對優越

于天放，原名于九公，1908年4月9日出生于黑龍江省呼蘭縣的一個封建地主家庭。他自幼聰明好學，殷實的家庭條件也使得他的求學之路沒有太大的壓力。

他9歲入私塾，10歲入呼蘭縣立小學，14歲就讀于呼蘭縣模范中學。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這對很多同齡人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這些都是他在家庭的庇佑之下而獲取的生活。

他第一次脫離家庭，開始自己去面對和思考外面的世界是在1924年8月，他考入設在齊齊哈爾的黑龍江省第一工科職業學校，學習采礦專業。

一個人只有處于更加優秀的環境，才會不斷有更多優秀的認識和嘗試，才會取得一些意想不到的進步。這是環境對于一個人潛移默化的作用。在齊齊哈爾，于天放接觸了與他以前認識不一樣的世界和生活，也認識了一些思想進步的同學，這些進步的人和事，就像一顆顆光明的火種，逐漸地點亮了他的未來之路。

英雄張甲洲

比如，在齊齊哈爾，于天放就結識了后來的抗日名將張甲洲。

1927年9月20日，為抗議日本出兵山東，齊齊哈爾的各界人士舉行大示威。在社會的熔爐之中百煉成鋼的于天放此時已經耳濡目染地成為了一個思想進步的愛國青年，他與其他學生領袖一起組織領導省立一中、省立師范、政法專科、農職校等8所學校的數千名學生進行示威游行，并包圍了日本駐齊齊哈爾領事館。他們要為國請命，他們更是對當局的不作為表示憤怒，他們在用自己的青春吶喊，期待著積極的回響。

但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于天放等青年學生們的愛國熱情，卻得不到當局的支持與鼓勵，相反，他們認為這些學生沖動鬧事，必須嚴懲不貸。黑龍江督軍吳俊升派大批軍警對學生運動進行鎮壓，開槍打傷多人，還將于天放等8名學生代表逮捕。

鎮壓愛國學生運動，自然也引起了當時社會各界輿論的軒然大波，在社會輿論的口誅筆伐和愛國人士的交涉營救之下，黑龍家當局被迫于兩天后，釋放了被捕學生。

但是，于天放等學生領袖卻被學校以“聚眾滋事”為由開除了學籍。

于天放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

經此一事，于天放更加感覺到在家國天下風雨飄搖的緊張形勢下，唯有不斷地提升自己、強大自己才能更好地為祖國之崛起而貢獻力量。他潛心學習，并于1928年8月考取了清華大學經濟系。同時，他在齊齊哈爾市第一工科職業學校的老同學張甲洲則考上了北京大學物理系。

相互識別過的人總是更容易在思想上擦出火花。于天放與張甲洲、馮仲云等進步青年很快就在北平這塊革命熱土上來往密切，相互促進，凝聚成了一個進步的集體。

1931年5月1日，經張甲洲介紹，于天放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并擔任中共清華大學支部書記。

九一八事變爆發后，按照黨組織的指示，于天放迅速發動和組織北平學生及進步教師進行游行、罷課，開展抗日救國宣傳活動，吁請政府抗日。

于天放鏗鏘5人行，回家鄉抗日

1932年4月，于天放跟隨中共北平市委代理書記張甲洲來到哈爾濱，并在滿洲省委的領導下，于5月16日成立了當地第一支由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巴彥抗日游擊隊。巴彥抗日游擊隊設立在巴彥縣西部山區，初成立時只有隊員200余人，由張甲洲擔任總指揮。于天放擔任的是特派員一職，主要負責地下交通情報工作。

1937年，“盧溝橋事變”發生后，中國掀起了全民抗日的救國運動熱潮。松花江下游也不例外，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游擊運動乘勢而起，各種抗日活動開展得十分活躍。

其中，由祁致中領導的東北抗日聯軍獨立師在富錦縣附近就頻繁地對小股日軍進行襲擊，并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和影響。為了壯大隊伍，團結集中抗日力量，祁致中主動邀請張甲洲和于天放的游擊隊參加東北抗日聯軍獨立師。

抗日名將李兆麟

1937年10月，祁致中領導的東北抗聯獨立師發展到1500余人，并在北滿抗日聯軍總政治部主任李兆麟的幫助下，改編成了抗聯第十一軍，祁致中任軍長，于天放被任命為第十一軍隨營學校教育長。

1940年春，于天放擔任了東北抗聯第三路軍6支隊政委。他充分發揮游擊戰術的特點，不停地派出隊伍到綏棱、海倫、木蘭等地開展活動，目的就是分散敵人的注意力，讓敵人掌握不了他們的行蹤和主力所在地。

于天放率領部隊不停地吸引敵人到深山老林之中進行兜圈子，這種“捉迷藏”的戰術，自然極大地消耗了敵人的兵力和資源，但對于抗聯的戰士來說，本身也是一種極大的考驗。因為身處密林，外有追兵，抗聯戰士們的后勤保障是無以為繼的。醫療、飲食、冷暖等日常生活問題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難以解決的難題。于天放和他的抗聯戰士只能因地制宜地靠著微薄的土地產出維持著艱苦卓越的斗爭，吃野菜、樹根等成了日常行為。

東北抗日聯軍的臂章

后來，惱羞成怒的敵人集中了大批兵力采取“鐵壁合圍”、“篦梳山林”的戰術，企圖對抗聯隊伍進行“毀滅性掃蕩”。這就使得抗聯部隊的生存條件更為艱苦了。

遭遇過敵人幾次兇猛的襲擊之后，抗聯隊伍損失極為慘重。為了保存實力，抗聯的主力部隊從黑龍江過境進入蘇聯休整。于天放按照第三路軍總指揮部命令，也在此次率百余人進入了蘇聯境內。

在蘇聯境內躲過了一段風聲鶴唳的時間后，1942年2月春，抗聯總部任命于天放為軍政特派員，令他回國組織地方群眾工作。

東北抗聯的游擊小分隊

于天放回國之后，迅速組織了抗日游擊小分隊，四處對日偽軍進行騷擾襲擊活動。并充分發揮游擊戰“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戰術精要，不與敵人進行直接對抗，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讓敵人摸不清頭腦。

于天放的小分隊活動讓日偽軍驚恐不安又無從著手，便四處張貼布告，懸賞緝拿于天放等人。敵人這招“全面撒網”的招術，使得于天放和他的小分隊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小，畢竟，漢奸和小人是防不勝防的。

于天放只能率領小分隊步步收縮，再一次退入山林，處于內無糧草、外無支援的困境。

為了保存實力，于天放帶領小分隊20余名隊員退到綏棱豐水山的原始森林中建造了密營，又在東南十幾里外建造了前營。

書畫：露營之歌

越是艱苦的環境，越是容易體現戰士們苦中作樂、永不屈服的樂觀精神和堅強斗志。于天放和戰友李兆麟、陳雷創作的東北抗聯軍歌《露營之歌》第四段的《冬征》就充分地展現了他們的生活和斗爭的情形：

“朔風怒號，大雪飛揚，征馬踟躕，冷氣侵人夜難眠。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后寒。壯士們，精誠奮發橫掃嫩江原。偉志兮，誓挽狂瀾（何能消減）。全民族，各階級，團結起，奪回我河山。”

這種充滿智慧、樂觀和堅強的游擊斗爭一直持續到了于天放被捕的時候，這充分體現了，泱泱中華不可侵犯，一切侵犯中華民族的魑魅魍魎都必將面對中華兒女的拼死抵抗。

堪稱傳奇的牢門脫險

于天放所著的《牢門脫險記》

1944年12月19日上午，一直堅持在深山老林進行游擊工作的于天放只身一人前往餒棱縣的一個村莊小學時，被叛徒盯上了，喪心病狂地向敵人告了密。毫不知情的于天放悄然陷入了敵人的天羅地網。

日軍抓到于天放后，全軍上下欣喜若狂。于天放一直是日軍揮之不去的夢魘，他們對于天放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現在聽說于天放被抓，很多日寇竟然專門從長春趕過來看于天放到底長成啥樣兒，是否真的有三頭六臂。

日寇的報復心理是極強的，在“參觀”完于天放之后，他們便開始了對于天放殘酷的審問，經常對于天放進行酷刑拷打，企圖從于天放口中得到一些關于“捉摸不定”的東北抗聯的重要信息。

但是，于天放是一個心志堅定的斗士，敵人的酷刑并不能讓他屈服，他回答日軍永遠只有一句話：“只有一死，沒話講。”

抗聯英雄們的雕像

日軍意識到了，于天放是一個有骨氣的中國人，短時間內是無法消除他的內心斗志的，所以，便想著用長期的折磨來逐步瓦解于天放的意志。日軍把于天放秘密押解到北安城，并用黑布蒙住于天放的雙眼，來回兜圈地混亂他的方向感，最后把他關進了一個秘密牢房。

于天放被關進牢房之后，也深知此次是兇多吉少了。但是，革命者的信念就是不到最后關頭永不放棄，即便是生機渺茫，于天放也不愿意自我放棄。

雖然自己不知道身在何處，雖然敵人會對自己嚴加看管，雖然自己現在手無寸鐵，但是，于天放認為，只要保持不死之身，就一定能為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多做一點有用之事。活下去，才有機會，才有貢獻。

在獄中，于天放一方面堅強地與敵人周旋，敵人想要他在地圖上標記出抗聯勢力的分布地點，各種嚴刑酷法輪番上陣，于天放咬緊牙關對抗著。后來為了拖延敵人，甚至逼著敵人給他上電刑，然后借由電刑對身體的破壞性，裝作反應遲鈍的樣子來麻痹敵人。另一方面他也一直在永不放棄地等待著越獄的機會。

日軍殘害抗日烈士的照片

于天放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學識淵博、天資聰穎，敵人可以禁錮他的自由，卻無法封鎖他的智慧。

一天，忽然從窗戶上露出一些微弱的光亮，于天放從這些微光中，看見院中一座灰色樓房。于是他便以這灰樓作為基點，根據不同時段的光線變化，結合太陽東升西落的自然規律，很快就弄清了東南西北。

同時，于天放還特別留心獄卒和隔壁牢房中的囚犯之間的一些零碎談話，從瑣碎信息中進行提煉和分析，慢慢摸清了整個牢房的結構布局和出口方向。

但是，這些依然是微不足道的。于天放要想從敵人的嚴密監控之下逃生，必須要能擺脫敵人的監視，換句話說，他必須要擊斃他的看守者，從他們身上拿到鑰匙，逃出監獄，最后擺脫敵人的追捕，才有成功的可能性。這其中是環環相扣，缺一不可的。

東北抗聯的部分領導人合影

所以，于天放的第二步就是如何擊斃他的看守者。首先，他需要找到擊斃敵人的武器，若是徒手，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因為你不能對敵人一擊斃命的話，動靜一大，勢必引起其他敵人的注意，就會功虧一簣。

通過對徒有四壁的牢房反復秘密搜索，于天放最后發現獄室的大鐵爐上有一只鐵門是可作擊敵武器的，于是便便悄悄地藏了起來。

接下來，于天放便開始靜靜地等待合適的時機和合適的對象。因為只有找準敵人最薄弱的環節，在他們最麻痹的時機里，越獄的成功幾率才能最大化。還有一個關鍵的因素就是，逃出監獄之后，必須要迅速進入隱蔽的環境，才能擺脫敵人的追捕。

于天放進入這個監獄已經五個月后，覺得時機越來越成熟了，因為到了7月下旬至8月初，正是青紗帳長起的時候，逃出去后，迅速鉆進青紗帳，便可以藏身。同時，那個時候的莊稼地里的野草都結果了，不至于會在短時間內餓死。

趙忠良烈士之墓

正在于天放緊鑼密鼓地謀劃著一切的時候，1945年7月5日，一位叫趙忠良的抗聯戰士被捕，也被送到了獄中，被關在于天放的隔壁。

有一天，趙忠良悄悄問：“于天放在不在?”機警的于天放一開始還以為是日軍的奸細，不予理睬。后來，趙忠良說明自己是誰，是如何被捕的，同時還告訴他：法西斯德國已經失敗了，八路軍、新四軍正往東北挺進，已到冀熱遼，抗聯部隊正在整理等等。于天放才相信了他。

于是，于天放一開始的個人秘密越獄就變成了兩個人的共同行動了，他們時常隔著墻壁秘密商議越獄計劃。于天放問剛進來不久的趙忠良：“草長多高了？”趙忠良回答道：“可以藏人了。”

兩人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便制定、協商了一切詳細計劃，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日軍守護士兵照片

一天，日軍特務機關長永井走進來，拿了一張小興安嶺詳細地圖給予天放，要他標明出蘇軍進兵東北時將會從何地進攻、何處走坦克、哪里走騎兵、抗聯將從何處配合作戰……于天放看出永井色厲內荏背后的慌張，明白了日軍已是強弩之末了，心里十分高興。而且有了這張地圖，他對逃出去之后，往何處去尋找組織也多了幾分信心，于是就答應了下來。

這自然是對永井的虛與委蛇，可笑的是，永井卻經常過來催要結果，于天放每次都說沒畫出來。

7月11日晚，日軍兩名看守只來了一個叫石丸的人。于天放心中暗道：“此乃天助我也！”便借由要到走廊的電燈下去畫圖，并和趙忠良做好手勢，準備行動。

凌晨一時左右，全牢房的人都睡了，一點聲音也沒有，于天放突然從背后向石丸猛擊。兩人翻在地上扭作一團，搏斗過程中石丸多次想要叫人，于天放便把自己的手塞進他的嘴巴內，讓他發不出聲音來。石丸拼命地咬他，他即便再痛也不抽出，他必須要在不驚動其他敵人的情況下殺死石井。

于天放最終逃出生天

經過15分鐘的殊死搏斗，于天放終于擊斃了石丸，并從石丸的口袋里搜出一把鑰匙，打開了趙忠良的牢門，兩人擊碎了第三層窗戶，從中跳了出去，趁著夜色向外逃走了。

按照兩人之前的約定，出了監獄，兩人便分頭逃跑，這樣可以分散敵人的追捕，若是兩人都順利逃脫，便到指定地點進行會合。

天黑之中，于天放慌不擇路，在黑暗中，竟然一下闖進了一個機場，感覺不對勁的于天放立即折返。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于天放聽到遠方警笛亂鳴、槍聲不絕，知道敵人已經在四處搜捕他了。于是便專往偏僻的地方跑了七八里路，待到天色大亮之時，便鉆進一小塊麥田里藏起來。

這時，于天放才發現雙手疼痛難受，原來他的左手食指在與石丸搏斗的過程中，被咬得皮肉皆盡，只剩下森森白骨了。他的右手也被咬傷，渾身血漬斑斑。

于天放的事跡廣為流傳

日軍為了追捕他，甚至出動了兩架飛機對監獄周圍進行低空偵察，但于天放藏身于麥田之中，并沒有被他們發現。

天黑之后，敵人的搜捕稍有放松，于天放才敢走出麥田，去之前與趙忠良約定見面的地點——大鐵橋邊工棚內與其會面。但是，于天放后來才知道趙忠良又被日軍抓回去了，被殺害了。等了一夜，并沒有等到趙忠良，于天放只能趁著天亮之前，藏進一個小松林。

在小松林里忐忑不安地呆了一整天，到了下午七時，于天放突然聽到了林子里響起嚓嚓腳步聲。原來日軍警察來搜山了。

又入絕境的于天放決定放手一搏，若是有敵兵接近于他，便出其不意地去搶他們的槍，要么速死，要么拉上敵人陪葬。

但是在一個日本警察走近他的時候，于天放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他覺得這種犧牲沒有太大的價值，還不如冒險逃走更有意義。他趁著敵人不注意，奮起一躍，逃出松林，跑過大路，伏到一堆草叢中。

小鬼子于慌亂之中并沒有弄清于天放逃走的方向，以為他沿著大路逃走了，于是招呼同伴沿著大路拼命追了下去。

日軍掃蕩時的照片

之后，日軍們又來來回回地搜查了幾次，卻直到天黑也沒有發現于天放，只能悻悻地收兵了。其實收兵時，日軍的汽車就好幾次從于天放藏身的草叢邊駛過，但也沒有發現他。

于天放的成功越獄讓日本人大為驚慌，這個曾經讓他們聞風喪膽的人，是他們極不愿意再次在戰場上遇到的。東北的所有報紙都用上了極大字標題：“于天放逃跑，‘滿洲國’失去了一大半！”，來報道于天放越獄在當時的巨大影響。

而在長春的日軍總司令部，聽聞于天放逃跑之后，緊急命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捉到于天放！黑龍江偽省政府的省長、廳長都因此受到處分，并被勒令停止辦公一個月，全力抓捕于天放。

一時之間，整個黑龍江都被一個于天放給攪亂了。所有的老百姓都被日軍驅趕著，手拉手上山進行地毯式搜尋，不放過任何草地、山林和一寸空隙。日軍的意圖很明顯，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于天放。

抗聯軍事學校遺址

同時，為了抓到于天放，日軍也開出了空前的懸賞：“白布100匹，膠鞋100雙，勞作服30套，滿幣10萬元”，這總計百萬元的懸賞價格，充分說明了于天放在日軍心目中的分量。日軍還三令五申，廣而告之：“誰要敢隱藏于天放，全村誅滅。”

日軍就是要逼得于天放無處遁形，但是，中華大地是一塊敬重英雄的熱土，大多數老百姓是不愿意于天放被抓的，他們在內心之中是巴不得于天放安然無恙的。他們把于天放視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甚至巴不得替他去犧牲，又豈會心甘情愿地替日偽軍去搜捕于天放？

海倫一個小販說：“我情愿替他死！”一些老年人燒香許愿，說：“只要于天放逃走，中國勝利了，殺一只豬慶祝！”

于天放白天隱匿，晚上換地。四日四夜以來只吃了一點野菜、野果子充饑，漸漸地體力不支。若是再不能得到食物補充，終將活活被餓死。

日軍行刑時

一天晚上，饑渴難耐的他到一個小屯邊準備找點吃的，一下就被六七個自衛隊包圍了。于天放一看，也知道沒辦法逃跑了，于是主動說：“我就是于天放，我為了抗日奮斗十幾年，你們是中國人，有良心就放我走，你們要發財，我死在中國人手里，也甘心！”

話沒說完，其中一個人就說：“出了這樣一個救國英雄，我們不能害他。”其他人也都說：“對，我們不能捉拿我們的英雄！”于是，這六七個人便對天盟誓，保證誰也不走漏消息之后，悄悄地把于天放藏了起來，等到晚上，又給他送來了一雙舊鞋、一些口糧，并領他走出包圍圈。

自此之后，小心行事的于天放依然保持晝伏夜行，一路尋找組織。當他到達訥河時，就得到在8月15日時，日本人已經投降了的消息。

于是他公開身份，重新組織起曾經的抗日聯軍，率領部隊回到黑龍江，迎接八路軍。

于天放牢門脫險的經歷，簡直就是一個傳奇。這種傳奇恰如毛主席后來對他的評價：“大智大勇，人民英雄。”

奇跡般越獄之后的余音

于天放（右一）

1945年11月初，回歸組織的于天放被東北人民自衛軍總司令周保中任命為中國長春鐵路護路總監。

沒過多久，于天放又被安排回到哈爾濱，見到了東北局副書記陳云。1945年12月，陳云委派他回北安，擔任黑龍江軍區副司令員，于天放又投入到建立人民軍隊、剿滅土匪、保衛民主政權的工作中。

1949年4月12日黑龍江省和嫩江省合并，成立新的黑龍江省，齊齊哈爾為省會，于天放回到了他曾經學習和工作過的第二故鄉齊齊哈爾，歷任黑龍江軍事部長、黑龍江軍區黨委副書記、副政委，負責軍區的政治工作和干部工作。

1951年11月，新中國已經成立了兩周年有余了，在回顧自己的革命經歷時，于天放將自己的親身經歷整理成《牢門脫險記》一書，此書一經發行，便廣受歡迎，多次再版，成為當時老百姓津津樂道的紅色圖書。

傳奇于天放

1954年8月，松江省并入黑龍江省，于天放離開齊齊哈爾，擔任新成立的黑龍江省政府副主席。這一年，于天放也參加了北京的國慶典禮，并得以見到了偉大領袖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毛主席與他握手的時候，十分贊賞地說：“天放，抓不到；今天，見到了。大智大勇，人民英雄！”

于天放為抗日事業做出了艱苦卓越的斗爭和功績，他是不應該被遺忘的。尤其是他“牢門脫險”的事跡更是中華兒女抗戰史上不得多得的絢麗篇章，是斗志、智慧、毅力和信仰的完美結合。

《牢門脫險記》不光是那個時代的輝煌篇章、暢銷圖書，更應該是中華民族永不過時的精神載體，是一種艱苦奮斗的文化傳承。

謹以此文向于天放等革命英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