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耿宸斐
編輯|宋婉心
封面來源|視覺中國
一路高歌猛進的“智駕”被按下了暫停鍵。小米SU7事故后半個月,工信部出臺了監管文件限制智駕功能及宣傳,有參會人士透露了幾大重點:L2不允許用“接管”進行宣傳、不再受理“代客泊車”等駕駛員不能完全控制的功能、不允許公測等。
最新消息是,5月4日,小米調整了SU7新車定購頁面中的措辭,將“智駕”更名為“輔助駕駛”。
在這場掀起輿論危機的車禍事故之前,小米等幾家新能源車企進行了一輪配股融資,剛準備加滿彈藥推動“智駕平權”。
3月,小米、比亞迪各自配股融資425億港元和435億港元,蔚來也宣布擬配售約1.4億股A類普通股融資40.3億港元。其中,比亞迪和小米均選擇高位配股,蔚來則在股價處于歷史低位的情況下實施配售。
消息傳導至二級市場,引發了擔憂情緒。配股公布后,比亞迪股價應聲下跌超7%,小米單日市值蒸發近千億港元,蔚來股價也一度跌超8%。尤其是小米的暴跌,進一步帶動恒生科技指數大幅下挫,單日跌幅達3.82%。
車企推行智駕以來,智能駕駛一直是整車成本的占比大頭。蓋世汽車的數據顯示,去年智能駕駛研發占車企總支出的38%,成為僅次于電池的第二大成本項。
以此次配股的三家車企為例,比亞迪計劃投入高達1000億元用于智能化研發;截至2024年年底,蔚來在智駕領域的研發投入高達460億元;小米方面,雷軍則透露其每年在智能駕駛領域的研發投入超過20億元。
車企急于通過中低檔車型擴大智駕規模以攤薄成本,卻不料黃燈亮起,費錢的智能駕駛開始變得燙手。
智駕降本難
算法專家傅聰向36氪指出,根據不同車型和配置,當前市面上的智駕系統的整體成本在幾千元至兩三萬元之間浮動,約占整車總成本的5%至15%。隨著高階功能的加入,比如激光雷達、冗余控制,這一比例還會進一步提升。
在智駕的研發模式選擇上,以蔚小理為主的新勢力是自研的代表,但傅聰表示,實際操作中,大部分車企會采取“自研+外采”的混合模式。
比如,理想汽車在高端車型上,采用了自研的AD Max智能駕駛系統,在中低端車型上,則采用外部供應商的方案。比亞迪天神之眼系統的低階版本也選擇外采途徑。
據傅聰介紹,這樣做既能保障核心能力的自主可控,又可通過外部成熟方案加快產品落地。不過外采會在部分環節抬高智駕系統的整體成本,比如組合導航外采的成本可能上萬,但是自研只要千元的成本。
蔚來管理層也曾在財報會上透露,相較于采用4顆Orin芯片,其自研的神璣NX9031智駕芯片可節省約1萬元成本。
硬件層面,激光雷達是核心成本。盡管激光雷達近年來價格不斷下探,已至千元左右,但在主打性價比的汽車市場中,激光雷達堆疊仍舊帶來不低的成本。
在這一背景下,車企開始采用差異化的智能駕駛方案:在基礎款車型上主推成本更低的純視覺方案,而在高階版本中則配備激光雷達,采用“純視覺+激光雷達”的融合路線。
例如小米,SU7標準版NOA加載的智駕系統Xiaomi Pilot Pro采用純視覺模式;Pro版、Max版和Ultra版本中提供更高階的Xiaomi Pilot Max智駕系統,采用視覺+激光雷達的融合感知模式。
即便是一向堅持視覺+激光雷達融合方案的蔚來,在新品牌樂道中,也推出了純視覺版。
種種變動表明,各主機廠的智駕成本壓力極大,盡力將各個硬件成本壓到更低。但現實是,硬件降本只是表面,純視覺方案存在不低的隱性成本。
純視覺方案依賴龐大的數據訓練模型。
“算法需要不斷適應新城市、新場景、新法規,模型訓練成本包括服務器、算力、人員都比較高。標注數據方面,頭部企業的總投入往往高達數千萬甚至上億。這是因為自動駕駛對數據質量要求極高,尤其是涉及多模態融合和3D語義級別的精細標注,單條數據的成本就可能達到幾百元甚至上千元。”
傅聰告訴36氪,算法與數據標注是純視覺方案研發成本中最難壓縮的部分。
可見無論選擇哪種技術路徑,智能駕駛都躲不開燒錢。押注智駕為下一個行業決勝點的車企們,到目前為止,大多還沒能看到回報。
小米汽車在2024年售出13.69萬輛,但全年虧損高達62億元,平均每輛車虧損約4.5萬元;蔚來更甚,單車虧損達10萬元。
智駕等待放量
推動硬件降本多年對車企賬面收效甚微,如今,推動規模化成為智駕降本的核心路徑。
今年初,比亞迪發動“智駕平權。智能駕駛的競賽瞬間由高檔車市的局部戰爭,滲入到各細分車市的全面戰爭。
2月,比亞迪宣布將在王朝、海洋全系車型搭載 “天神之眼” 高階智駕功能,其中10萬級以上車型全系標配、10萬級以下車型多數搭載。下至7.88萬元的海鷗,上至24.98萬元的宋L EV,首批21款新車都具備高階智駕能力,且增配不加價。
這直接打破了智駕行業原有的定價邏輯。在此之前,搭載智駕的車型最低價格普遍在20萬以上。
面對比亞迪的“掀桌式”打法,有從業者認為,這是以“換一種說法”的方式,將原本集中在高端車型的智能駕駛功能進一步下放至中低價位車型,以加快普及節奏,帶動智駕規模化。
行業共識是,規模化量產才是推動智駕成本下降的關鍵。只有實現大規模上車后,才能通過走量均攤研發成本。智駕真正的放量關鍵,在于10-20萬元這一主流價格帶的市場能否打開。
光大證券基于交強險數據測算,2024年國內L2+城市智駕滲透率約5%-6%;其中,25-40萬價格帶的L2+城市智駕滲透率已達20%以上。相比之下,10-20萬元價格帶L2+城市智駕滲透率尚不足0.2%。
造成這一局面的,既有成本的因素,也與用戶心智相關。“普通用戶對智駕的認知仍有很大提升空間。”傅聰表示。
尤其在智駕配置降級的中低價位車型上,功能減配進一步放大了用戶認知不足的安全隱患。
在小米的車禍事故中,座駕小米SU7標準版為純視覺方案,“夜間行駛,又遇上道路施工,對于依賴純視覺方案的系統來說,挑戰極大。”有業內人士表示。
傅聰指出,目前智駕系統能在測試或體驗中“表現出色”,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大多演示場景本身就包含在模型訓練數據中,因此系統能夠應對得游刃有余。但現實生活中遠比訓練環境復雜,對于所謂的“corner case”,即極少見但復雜度極高的場景,由于數據覆蓋不足,往往難以通過傳統訓練方式徹底解決。
“比如地面標志線無法識別不清晰,極端天氣攝像頭被遮擋,或者交警手勢指揮等特殊交通場景等情況,車載模型機很難做到面面俱到去處理。”
行業一度將“智駕能力”視為車企能否“上牌桌”的關鍵,但如今規模擴張被迫放緩后,短期內智駕或成為壓在車企身上的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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