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味走私案件的主從犯認定問題

梁栩境律師

北京市盈科（廣州）律師事務所合伙人

盈科廣州刑事法律服務中心副主任

專注走私犯罪辯護

自2023年華南地區陸續出現各類型海味走私案件，歸案的人員包括海味經銷商、處理運輸業務的中介及水客、境外采購及銷售人員等。此類型案件涉案貨物雖然相對單一，為各類型海味海產品，但由于參與的人員較多以及走私模式的混雜，實踐中對不同環節、角色的作用地位認定較為復雜，同時對數額問題的認定上亦存在不同的標準。

筆者所辦理的案件是華南某城市近年涉案貨值、偷逃稅款較大的海味走私案，案發于該地較為知名的海味一條街，在案發之初當事人被指控的參與期間長達12年，涉案稅款接近5000萬元。在辯護過程中通過還原事實、明確責任，成功將當事人的參與期間降低至3年，偷逃稅款亦下降至不足400萬元，所涉及的走私行為絕大部分被認定在其中具有從屬性質，屬從犯。

然而盡管案件的指控范圍、數額都有大幅度下降，但由于當事人所涉及多起走私行為，部分仍然被認定為主犯，因此即便持有“半個”從犯情節，亦難以達到最低的量刑。故后續的辯護中結合案件情況及信息，對比已認定的部分，力求為當事人爭取全案從犯的認定。

一、案情簡介

相比于一般的走私案件，本案的特殊性在于走私模式的混雜以及渠道的多樣。走私普通貨物案件的模式可簡單劃分為三類型，即低報、偽報以及不報，本案屬于完全不進行報關的情況，畢竟涉案貨物由于其原產地特殊性，并不能報關進口。境外貨主為了解決運輸問題，聯系了大飛、水客、邊貿互市等不同的渠道，將貨物進口模式在不報的基礎下，劃分為“快線”、“慢線”、“人工”、“越南”等。

當事人為了節省經營費用，并加快貨物流轉的速率，故聯系到銷售人員，通過上述大飛以及水客等模式，將貨物運輸到境內，后由于銷售方歸案，故亦被立案指控涉嫌走私普通貨物罪。

從上述鏈條可知本案的參與人員分為三類型：一是在港的銷售人員，其一方面負責聯系國外貨源，另一方面負責對國內進行銷售，同時會根據貨物情況加收運輸費用；二是處理運輸渠道的人員，即組織運輸工具、人員分別在水路及陸路上進行走私；三是與當事人類似的貨主，采購產品并在國內進行銷售。

本案在辯護過程中存在的爭議空間較多，不僅包括當事人與上述環節人員之間的主從認定，亦包括當事人自身環節中不同人員的責任劃分；同時對于涉案貨物等，亦存在因原產地以及關稅稅率適用而導致的偷逃稅款計核問題等。在案件的跟進過程中，筆者對相關爭議進行一一解決，現階段仍存的便系當事人屬主犯或從犯，或是部分從犯的問題。

二、關鍵爭議焦點

對于當事人主從犯認定問題上在案件進展過程中發生了多次變化：偵查階段，偵查機關認為當事人屬于境外銷售方最大的客戶，同時二人具有較為明顯的合伙經營性質故提出當事人屬主犯，對全案所有數額承擔主要責任；審查起訴階段閱卷后，筆者發現當事人實際有三部分不同的數額，但實際上都進承擔貨主的角色，并未參與到其他環節，故提出當事人屬全案從犯的意見，經辦的檢察官采納了該觀點，以從犯身份對當事人進行起訴；一審階段，法院將三部分數額進行區分，認為當事人在最大的數額中屬從犯，但其余數額具有相對明顯的領導、策劃性質，故應為主犯。

因此在一審結束后，當事人的70%數額并認定為從屬性，而其余部分則是具有主導性，盡管在數額特別巨大的認定下依然可處以三至十年有期徒刑的處罰，但減輕幅度相對較小，故最終決定進行上訴。

在原審過程中關于主從犯的認定，筆者提出的核心觀點有三項：首先，基于貨主身份，廣東省具有相關會議紀要，一般情況下均可認定為從犯；其次，從整體的走私行為看，當事人所參與的僅為國內銷售環節，參與程度較低；最后，由于并未涉足走私的核心通關部分，故其行為與走私實行行為具有一定距離。

二審階段，基于原審判決的相關內容，提起了全新的關于主從認定的情況。

三、核心辯護觀點

考慮到本案的貨物相對單一，但渠道模式混雜，故針對主從犯的認定，應脫離貨物、貨主的身份，從渠道模式上進行考慮。

在原有已經認定為從犯的部分中，涉案的采購、銷售、運輸、二次銷售各個工作，當事人僅承擔二次銷售工作，而該部分的主犯所承擔的環節橫跨貨物的流轉，故才被認定為主犯；而對于當事人現階段認定為主犯的部分，原審核心觀點在于其對走私行為起到關鍵性促進作用，因此二審辯護中應中渠道模式、結合作用問題進行分析。筆者進行了如下幾項關鍵行為的劃分：

首先，渠道的建立問題，走私行為必然伴隨著走私渠道，而渠道的組織、策劃，是考慮主從犯問題的關鍵因素，從案件證據上看走私的渠道實際上早已存在，當事人作為后續參與其中的人員，不應承擔主要責任；其次，行為的提起，在整個走私的溝通過程中，實際上是他人意識到當事人具有運輸需求，從而主動溝通聯系，并非當事人主動提起；再次，行為的實行，由于該行為獨立于案件的主要部分，故相關人員并未歸案，但從證據上看可知并非當事人及其環節內其他員工實行，即該部分與前述認定從犯部分一致，當事人并未參與到走私的實行行為中；最后，則是渠道方的相關人員才屬主犯，而他人未歸案的不利后果不應由當事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