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

作者：北島

為你讀詩：何杜娟｜演員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云

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語言都是重復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愛情都在心中

一切往事都在夢中

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

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

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

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選自《北島詩歌集》，南海出版公司

-關于作者-

北島，原名趙振開，一九四九年生于北京，一九七八年與朋友創辦《今天》文學雜志并任主編至今。詩歌、散文、小說、評論被譯為三十多種文字出版。著有《守夜》《青燈》《時間的玫瑰》《必有人重寫愛情》等。

青年時代的人們，常常有許多相似的體悟。那時我們對世界有無限的幻想，有諸多的不滿。我們總是茫然、憤怒，抱著一腔無處安放的莽撞勇氣。

那時眼中的世界仿佛是二維的，人也好像是二維的，要么單純地樂觀，要么單純地悲觀。容易相信一切，也善于否定一切。

《一切》是北島年輕時寫下的詩，它以“一切”串聯出對時代、對生命的滿腔憤懣、質疑，好像一發瞄準世界的子彈。

這是一個青年人的悲觀，之后舒婷寫下《這也是一切》來答和北島——

不是一切大樹，/都被暴風折斷；

不是一切種子，/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

不是一切真情，/都流失在人心的沙漠里；

不是一切夢想，/都甘愿被折掉翅膀。

不，不是一切/都像你說的那樣！

《一切》里全然的痛苦、懷疑和悲觀，在《這也是一切》中得到稀釋，這首詩柔和、樂觀，最終以希望結束。

當時過境遷，當青春歲月日漸遠去，擁有了更多的生活和更多的經歷過后，我們也發現生命的確沒有那樣單純的、真空的、劇烈的日子，一切總是苦里摻著甜，快樂里夾雜憂傷，并且比想象中更平淡、更波瀾無驚。

“生命中不是永遠快樂，也不是永遠痛苦……在快樂中我們要感謝生命，在痛苦中我們也要感謝生命?？鞓饭倘慌d奮，苦痛又何嘗不美麗？我曾讀到一個警句，是‘愿你生命中有夠多的云翳，來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冰心）

生命原是件一邊流淚一邊微笑的事。

因為如此，當面對那些黯淡無光、迷茫苦澀的時刻，你要相信，前方不是山窮水盡，而是山重水復之后總有的柳暗花明。

正如電影《好東西》的結尾，媽媽王鐵梅問女兒為什么要寫“我不再幻想”這樣悲觀的作文時，王茉莉的回答：“正因為我們足夠樂觀和自信，才能直面悲劇。

（內容來源于“為你讀詩”）

責編：保雪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