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文中人名皆為化名。
"芳啊,你聽說了嗎?老李頭跟他那個后老伴散伙了!"一大早,買菜回來的張嬸就扯著嗓門在樓道里喊。
我正蹲在廚房擇菜,手上的動作沒停:"咋回事?上個月不還看他倆手拉手逛公園嗎?"
"哎呦,說是老太太兒子要結婚,非要老李頭出十萬裝修費..."張嬸的聲音壓低了,"要我說啊,這半路夫妻就是..."
我沒接話,手里的芹菜"咔嚓"一聲掰斷了。是啊,這年頭,像我和老陳這樣的"搭伙夫妻",在別人眼里不就是圖個互相利用嗎?
(一)
三年前那個雨天,我在社區婚介所第一次見到老陳。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襯衫,褲腳還沾著泥點子,一看就是剛從工地回來。
"聽說你會修水管?"我開門見山。我那老房子的水管三天兩頭漏水,找次維修工就得兩百。
老陳搓著手:"電工、水管都懂點。你...會包餃子不?"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個人住,總吃外賣。"
就這樣,兩個被生活磨出老繭的中年人,像菜市場討價還價一樣談起了"合作條件"——他負責修修補補,我管一日三餐,房租水電平攤。
(二)
剛開始那半年,我倆就像兩個合租的陌生人。他修完水管就躲進自己屋看球賽,我做好飯敲敲門就完事。直到那個暴雨夜,我關節炎犯了,疼得直冒冷汗。
老陳二話不說,騎著那輛破電動車去給我買膏藥。回來時渾身濕透,膏藥卻被他用塑料袋裹得嚴嚴實實。我看著他滴水的頭發,突然想起前夫從來記不住我關節炎這事。
(三)
去年女兒帶著外孫女妞妞回來時,我正在廚房剁排骨。聽見門響,刀差點切到手指。
"媽..."女兒眼睛腫得像核桃,行李箱上還貼著托運條。妞妞躲在媽媽身后,小手攥著個臟兮兮的布娃娃。
老陳剛好下班回來,手里提著兩塑料袋菜。我們四個人在玄關面面相覷,空氣都凝固了。
那天晚上,我聽見老陳在陽臺打電話:"老劉,你那裝修隊還要人不?...對,我想接點私活。"
(四)
妞妞來的第三個月,老陳悄悄把抽煙的錢省下來,給她買了雙會發光的運動鞋。小丫頭樂得滿屋子跑,鞋底的藍光在夜里一閃一閃。
"太貴了..."我摸著鞋幫上的標價簽,心揪著疼。
老陳擺擺手:"反正我也戒不了煙,就當轉移消費了。"他蹲下身給妞妞系鞋帶,后腦勺的白發在陽光下特別扎眼。
(五)
上個月我住院做膽囊手術,同病房的老姐妹羨慕地說:"你老伴真細心。"我瞅著正在削蘋果的老陳——他把我最愛吃的蘋果芯都挖了,因為我有蛀牙。
可她們沒看見的是,有天夜里我疼得睡不著,發現老陳躲在樓梯間抹眼淚。這個修了三十年電路的男人,此刻卻修不好老伴的病痛。
(六)
昨天交水電費,我故意多塞了兩百給老陳。他推回來:"妞妞的英語班學費我交了,你別操心。"
我鼻子一酸。想起上周看見他偷偷吃降壓藥,問他怎么了,他笑著說:"年紀大了,預防性治療。"可藥盒上明明寫著"高血壓專用"。
(七)
今天早上,我發現老陳在記賬本上寫寫畫畫。湊近一看,是張"五年計劃":妞妞小學學費、我的膝蓋手術費、還有...海南七日游。
"去海南干啥?"我故意問。
他慌慌張張合上本子:"電視上說...說那里的冬天不潮,對你的關節炎好。"
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記賬本上的字跡有些模糊。我突然明白,這世上哪有什么"搭伙過日子",不過是在一地雞毛里,兩個傷痕累累的人互相包扎傷口罷了。
現在每天清晨,老陳還是會雷打不動地看他的體育新聞,我依舊嫌他音量開太大。妞妞在客廳背唐詩,時不時蹦出句"姥爺教我"的塑料普通話。
陽臺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綠蘿,不知什么時候抽出了新芽。老陳說得對,植物跟人一樣,只要根還在,總能活出個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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