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澤報業全媒體記者 陳淑婭 武霈
5月7日晚,山東菏澤街頭霓虹閃爍。身形瘦削、動作略顯遲緩的馬瑞國正蹲在路邊整理帳篷,身旁停放著一輛人力三輪自行車,車架上綁著褪色的編織袋,里面裝著半塊干硬的面包和幾包泡面。當記者走近,他抬起頭,露出靦腆卻堅定的笑容。這位36歲的先天性腦癱患者,正在完成一場跨越五省、總長一千公里的騎行挑戰。
沒有后援團隊,沒有資金支持,甚至沒有一分錢積蓄,僅靠一輛三輪車、一部手機和一顆不甘被命運定義的心,馬瑞國從陜西潼關出發,穿越三門峽、洛陽、鄭州、菏澤,目標河北滄州。他已在路上跋涉了55天,用顫抖的雙手握住車把,在顛簸中書寫著生命韌性的傳奇。
被命運絆倒的人生:腦癱患者的36年抗爭
1989年,馬瑞國出生在陜西潼關的一戶普通農家。因出生時缺氧導致腦癱,他的童年與醫院、康復訓練和異樣目光相伴。“小時候走路總摔跤,面對別人異樣的眼光,我只能低頭攥緊拳頭。”馬瑞國回憶道。由于雙手無法穩定握筆,他直到10歲才勉強學會寫字,初中畢業后,因身體原因輟學。
然而,命運的枷鎖并未讓他屈服。2011年,22歲的馬瑞國用打工攢下的錢買了第一臺二手電腦,手指顫抖著點擊鼠標,花了三年時間自學平面設計。“別人點一下就能完成的操作,我得重復幾十次。”屏幕前灑落的汗水中,他憑借毅力和堅持開始接單謀生。“剛開始的時候,客戶看到我的作品,都不敢相信是一個腦癱患者做的。”馬瑞國笑著說,“但當他們看到我的堅持和努力后,很多人都成為了我的長期客戶。”這些兼職收入雖不多,卻讓他在絕境中找到了生存的希望。
微薄的收入雖能勉強糊口,但身體限制始終像一道透明圍墻,將他與社會隔絕。“我不想一輩子困在房間里。”2024年初,這個執念在馬瑞國心中瘋長。當時,他在網上為一位河北滄州的企業做平面設計,老板邀請他去工作,他便萌生了騎行出發的念頭。3月13日清晨,他將帳篷捆上三輪車,在心中發出騎行宣言:“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摔得頭破血流。”
車輪上的重生:一千公里的淬煉
在菏澤街頭,記者見到的馬瑞國臉上曬得黝黑,眼角皺紋里滿是疲憊,但眼神依然明亮。他指著三輪車說:“這就是我的‘戰馬’,它陪著我走過了那么多艱難的路。”說起這段經歷,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但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從潼關到三門峽,再到洛陽、鄭州、菏澤……這條路線在地圖上看似清晰,但對于馬瑞國來說,每一公里都是艱難的挑戰。騎行過程中,他的雙手常常不受控制地顫抖,導致車把晃動,好幾次險些摔倒在路邊。但他總是咬咬牙,重新爬起來繼續前行。
啟程第一天,馬瑞國只騎了30公里。腦癱導致的平衡障礙讓他的騎行之路一路顛簸,雙腿和屁股上磨出的血痕凝結成痂。夜晚,他在三門峽一處公園里蜷縮著啃面包——他必須趕完客戶急要的設計任務,才能換來第二天飯錢。
這樣的日常貫穿了整個旅程。清晨5點拆帳篷趕路,正午躲在樹蔭下用顫抖的手指查閱路程,傍晚在公園公廁接水泡面,偶爾還要尋找網吧完成平面設計工作。在途經洛陽的一段陡坡上,他徒步推車時無數次跌倒;在鄭州,他多次被猝不及防的陣雨淋濕全身;在三門峽,一段下坡路中他的三輪車失控險些撞上護欄,他死死抓住剎車,手掌磨出水泡。
但路上不只有艱辛。在河南省鞏義市,一位早點攤主執意塞給他幾盒泡面;曹縣莊寨的飯店大姐熱情地送給他一包礦泉水。這些溫暖被他記在心里,當記者采訪讓他說說一路感受時,他首先想到的是這些溫暖小事:“原來世界上有這么多好人。”
破風者的獨白:“我要證明生命有無限可能”
談起一千公里騎行的路線規劃,馬瑞國透露,之所以騎行途經菏澤,是因為這里是他的老家。雖然父親以“上門女婿”的身份定居在陜西潼關,但他年幼時曾在菏澤居住過一段時間,此次騎行,想再看一眼家鄉。
“這次騎行是‘先斬后奏’,我出發后才告訴爸媽。不過,我每到一個城市都給他們打電話報平安。”馬瑞國笑著說。從談話中了解到,他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但都沒在父母身邊。
“很多人問我為什么自討苦吃。”面對記者,馬瑞國摩挲著三輪車把手上的老繭說,“腦癱患者難道只能被照顧著活下去?我想用車輪碾碎這種偏見。”也正是這種信念支撐他熬過了無數至暗時刻。
騎行,這個在常人眼中再普通不過的活動,在馬瑞國這里卻成為了挑戰命運的象征。盡管身邊的人都覺得他“異想天開”,他卻堅信:“只要有勇氣去嘗試,就沒有什么不可能。”
截至5月8日,馬瑞國已經騎行了將近一個半月,距離他的目標越來越近。但他知道,這只是他人生旅程中的一站,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等待著他。“騎行結束后,我想在滄州從事平面設計工作,掙點錢,好好生活下去。或許還能開一個自己的工作室。”說起未來,他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馬瑞國的故事,是一個關于勇氣、堅持和夢想的故事。他的終點或許不再是某個地理坐標,而是成為萬千困境中人的精神燈塔。正如他所說:“命運沒給我健康的身體,但我可以用自行車去丈量生命的遼闊。”在這條破風之路上,每一個顛簸的痕跡,都在訴說著人類超越苦難的永恒榮光。
在這個充滿挑戰的世界里,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會遇到“逆風”時刻。但馬瑞國的經歷告訴我們:真正的強者,不是從不跌倒,而是跌倒后總能重新站起來,帶著夢想繼續前行。愿我們都能像他一樣,在人生的道路上,勇敢地“破風”而行,書寫屬于自己的精彩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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