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算是栽在老李家了，從進了他家門婆婆就沒對我好過，我委曲求全的過了20年。

我剛嫁進老李家那年才二十三歲，正是心高氣傲的年紀。

婆婆卻總看我不順眼，頭回做飯就挑刺："這米飯煮得夾生，豬都不吃。"

我紅著臉想解釋，她又把菜盤子推得叮當響："咸得能齁死鬼，我兒子從前吃飯可精細著呢。"

后來日子久了，刁難更是變著花樣來。

我洗干凈的衣服偏說有肥皂味，拖完地非說有水漬，就連我給丈夫織件毛衣，她都要湊過來扯兩針："針腳歪七扭八的，好端端的毛線糟蹋了。"

有回我實在忍不住頂了句嘴，她立馬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說我欺負她這個孤老婆子，丈夫回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沖我吼，那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濕了半拉枕頭。
一晃十幾年過去，婆婆的頭發全白了，背也駝得像張弓。

上個月突然聽說她在醫院住院，肝癌，要做手術。丈夫蹲在客廳地板上抽了一宿的煙，最后吞吞吐吐跟我說："媽... 媽說想讓你去簽字，手術費... 我們實在湊不齊。"
我捏著病歷單的手直發抖，眼前突然閃過那些年被刁難的日日夜夜。

跑到醫院病房時，婆婆正半靠在床頭，見我進來，喉嚨里發出嗬嗬的響聲，干枯的手抓著被角直打顫。"你... 你來了。"

她嘴唇動了半天，憋出這么一句。

"當年你罵我是喪門星，說我克夫克子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有今天？"

我突然就爆發了，手里的病歷單甩在床頭柜上嘩嘩響，"現在知道求我了？早干嘛去了！"

同病房的人都往這邊看，婆婆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我轉身要走，卻聽見身后傳來 "撲通" 一聲。回頭看見婆婆竟從床上滑下來，跪在地上抓著我的褲腳，白發散在枕頭上像團亂草："我錯了... 當年是我老糊涂...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把老骨頭..." 她的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淌，滴在我新買的皮鞋上。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剛結婚那年冬天，我發燒到三十九度，婆婆雖然嘴上罵罵咧咧，卻還是熬了碗姜湯端過來，姜湯太燙，她的手被瓷碗燙出了紅印子。

原來這些年的恨，底下還埋著些說不清楚的東西。

我蹲下身，把婆婆扶回床上。她的手瘦得像雞爪子，腕子上還戴著我結婚時送她的銀鐲子，都發黑了。

"手術我簽。" 我說，婆婆的眼淚又涌出來，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悔意。

現在婆婆每天都要抓著我的手念叨："當年要是對你好點，該多好啊..."

我總是笑笑不說話，只有我自己知道當年的怎么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