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的長河里,越戰題材電影曾閃耀過獨特光芒,卻又在20世紀末逐漸黯淡。直到2001年9·11事件爆發,這一題材電影如同被重新注入“生命力”,可這“新生”背后,卻滿是復雜糾葛。
今天,咱們就來深入剖析一下9·11事件后美國越戰電影的種種變化。
在越戰結束后的那段時間,好萊塢推出了一大批越戰電影,這些作品堪稱制作精良的典范。不管電影本身的政治立場是反對戰爭,還是持有其他觀點,在還原越戰真實場景這件事上,所有電影人都不遺余力。
電影中的武器裝備、人物服裝,甚至軍隊體制,都嚴格參照當年的實際情況打造。有些電影拍攝時,得到了美國軍方的大力支持。
像《越南大戰》,直接把外景地選在了美陸軍“綠色貝雷帽”特別部隊基地;《全金屬外殼》也在美海軍陸戰隊新兵訓練中心取景拍攝。當然,也有不少電影公司憑借自身的努力,克服重重困難來還原場景。
就拿《現代啟示錄》來說,它在菲律賓拍攝時,電影公司費了很大勁,搞來大量菲軍方的直升機、坦克、海軍內陸巡邏艇以及F - 5戰斗機等美軍在越戰時的標準裝備,還細心地噴上美軍標志。
為了做到細節上的完美,電影公司常常會聘請退休將領擔任顧問。在武器使用方面,他們就特別講究。
越戰之前,美國曾用二戰時期的武器援助越南,所以在電影里,涉及戰前駐越美軍顧問的情節時,美軍使用的都是二戰裝備;而到了越戰開戰之后,士兵們使用的則統一變成了M - 16自動步槍,這和美軍武器的實際發展進程完全吻合。
《全金屬外殼》的導演庫布里克就是個注重細節的人,他留意到海軍陸戰隊訓練中心士兵使用M - 14步槍,而到了越南前線就換成M - 16步槍這一細節,并在電影中完美呈現。
此外,美軍士兵那些瑣碎的個人裝備,以及身上佩戴的部隊番號,也都有真實依據,毫不含糊。
9·11事件的發生,讓美國社會陷入巨大的悲痛與恐慌之中,也給美國的戰爭題材電影,尤其是越戰題材電影帶來了新的變化方向。
《越戰忠魂》就在這個時候橫空出世,影片講述了美國士兵以少勝多擊退越南“侵略者”的故事,還一舉斬獲當年奧斯卡的5項大獎。
實際上,越戰和朝鮮戰爭一樣,都被看作是一場錯誤的戰爭。越戰結束后,美國一直在通過電影來撫慰傷痛、反思戰爭。但時間是會讓人遺忘的,9·11事件爆發后,美國民眾的愛國熱情空前高漲,同時,整個社會似乎也出現了集體失憶的苗頭。
好萊塢敏銳地抓住這個時機,推出了《越戰忠魂》這樣帶有濃厚美國式愛國教育色彩的電影。
這部電影試圖讓觀眾看到戰爭帶來的巨大創傷,以及美國士兵為此付出的慘痛代價,傳達出“獲得自由必須付出代價”的觀點。
《越戰忠魂》并非個例,新世紀初的《珍珠港》《黑鷹折翼》也都有著類似的傾向。這些電影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引發觀眾對戰爭殘酷性的反思, 但也存在不少問題。
以《黑鷹折翼》為例,它改編自1993年美三角洲特種部隊在索馬里執行任務時被圍困的真實戰役,電影里滿是激烈的槍戰場景,十分血腥。
影片上映后,引發了“索馬里維和中心”的強烈抗議,他們認為電影把索馬里人刻畫成了兇殘的野人,這對索馬里人民來說非常不公平,還可能影響兩國之間的和平關系。
從這里我們也能看出,這類單邊英雄主義的影片,雖然能喚起觀眾對戰爭的反思,卻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戰爭電影應有的歷史警醒意義和真實原則。
不過,在9·11事件后的美國電影界,并非所有越戰電影都走向了政治秀的方向,還是有一些導演在堅守對戰爭本質的反思。
導演科波拉就把1979年版《現代啟示錄》中刪掉的近一小時場景重新加了回去,推出導演版《現代啟示錄(重映版)》,這部電影再次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
導演菲利普·諾伊斯推出的《沉靜的美國人》同樣值得關注。這部電影聚焦越戰的開端,講述了美國趁著法國在越南勢力衰落,趁機插手越南事務的故事。
影片巧妙地將政治風云融入三角戀情之中,畫面呈現出昏暗潮濕的質感,節奏舒緩,整體風格更接近歐洲電影。
在美伊戰爭前夕,這樣一部反映越戰肇端的電影出現,和《現代啟示錄》再次成為話題,這絕非偶然,它們都體現了電影人對戰爭的深度思考。
很多越戰電影都改編自小說,比如《越南大戰》改編自《綠色貝雷帽》,而《現代啟示錄》則是基于康拉德的《黑暗之心》進行的藝術創作。
康拉德的作品經常被搬上大銀幕,像《吉姆爺》《島嶼流亡者》等,但大多改編得不盡如人意。
《黑暗之心》的故事圍繞主人公查理·馬洛展開,他在泰晤士河的船甲板上回憶自己在非洲叢林的經歷,在那里,他遇到了象牙商人克茨,經歷了許多事情。
康拉德的寫作風格十分獨特,文字厚重且迂回,小說采用精巧、多音的敘述框架,有著分割、縈繞的時間觀,還有復雜的意象和象征。
《黑暗之心》就是這種風格的典型代表,它有兩個敘述者,一個是不知名的“我”,負責記錄馬洛的講述;另一個就是馬洛本人。
馬洛故事的核心人物克茨,原本是個懷揣理想的人,想要把“文明進步”帶到非洲,可后來卻變成了貪婪的帝國主義者。
馬洛的敘述在過去和現在、自己與克茨以及聽眾之間來回切換,這種敘述方式打破了傳統的直線敘事模式,讓故事充滿了模糊感和不確定性。
康拉德這樣寫,是想表達人類歷史就像一個難以看透的謎團,我們所看到的不過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這種印象派的敘述手法,需要讀者從那些不確定的象征和暗示中去挖掘小說的隱含意義。
但這種獨特的敘述方式給電影改編帶來了極大的困難。電影語言和小說語言有著很大的差別,電影不太擅長進行細致入微的心理描寫。
面對《黑暗之心》里場景、人物、時間以及敘述角度頻繁切換,語言描寫和心理描寫相互交織,事實真相不斷被顛覆的情況,電影語言常常顯得力不從心。
在科波拉之前,許多知名導演都嘗試將《黑暗之心》改編成電影,可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9·11事件后的美國越戰電影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走向。
一邊是那些打著愛國旗號,實則帶有政治秀意味的電影,雖然能引起部分觀眾對戰爭的反思,但卻違背了電影應有的真實和警醒原則;
另一邊則是像《現代啟示錄(重映版)》和《沉靜的美國人》這樣堅持反思戰爭本質的電影,它們用各自的方式引導觀眾重新審視戰爭。
而電影改編《黑暗之心》所面臨的困境,也讓我們清楚地看到了小說和電影這兩種藝術形式之間存在的巨大差異。
未來美國越戰電影究竟會走向何方,是繼續被政治因素左右,還是回歸到反思與藝術表達的正軌上,這值得每一個熱愛電影的人持續關注。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