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離婚協議的手止不住顫抖,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新婚夜。三個月前意氣風發在民政局蓋章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卻落得這般狼狽。都說老牛吃嫩草是樁美事,可誰能想到,這口草竟是帶著倒刺的毒藤,生生扎進我這把老骨頭里。
我叫張建國,今年63歲。年輕時靠著倒騰建材攢下些家底,老伴走得早,兒女各自成家后,空蕩蕩的別墅總讓我覺得心里發慌。去年參加老友葬禮時,遇見了他的孫女小雨。那姑娘穿著水藍色連衣裙,長發垂在肩頭,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一口一個“張爺爺”叫得人心軟。我知道自己這把年紀不該動心思,可每次她來看我,幫我擦灰抹桌子,陪我下棋解悶,總讓我想起年輕時和老伴過日子的光景。
周圍人都勸我別犯糊涂,說30歲的姑娘怎么會看上老頭子??尚∮昙t著眼眶說不在乎年齡,只圖我老實可靠。她說自己父母早逝,從小缺愛,在我這兒找到了家的感覺。這話像根鉤子,勾得我把兒女的反對、朋友的搖頭都拋到了腦后?;槎Y那天,我特意包下五星級酒店,給她買了三克拉鉆戒,連婚紗都是從意大利定制的。看著她穿著潔白婚紗走向我,我以為自己終于抓住了遲來的幸福。
洞房花燭夜本該是人生至喜,可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所有的甜蜜都化作了寒冰。小雨卸了精致的妝容,歪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語氣冷冰冰地伸出手:“張叔,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把銀行卡和房產證都交出來吧?!蔽乙詾樗陂_玩笑,笑著去拉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裝什么糊涂?要不是圖你這點錢,誰愿意跟個糟老頭子結婚?”
我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喉嚨像被塞了團棉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小雨已經開始摔東西,水晶花瓶砸在地上的脆響驚得我渾身一顫。她尖叫著說不交出財產就去法院告我騙婚,說我這個老色鬼哄騙年輕女孩。我想解釋,想質問,可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模樣,突然覺得眼前的人無比陌生——這哪里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姑娘,分明是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整夜她都在客廳大吵大鬧,摔盤子砸碗的聲音吵得我頭疼欲裂。我蜷縮在臥室里,聽著她打電話叫朋友來“評理”,說我這個老頭子新婚夜就家暴。凌晨三點,幾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踹開房門,圍著我推推搡搡。我一個63歲的老人,哪里經得起這樣的折騰?血壓飆升的瞬間,我感覺天旋地轉,恍惚間看見小雨站在人群后,嘴角掛著冷笑。
第二天醒來時,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床頭擺著小雨送來的果籃,卡片上寫著“老公早日康復”??粗谧o士面前裝作賢妻的模樣,我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兒子趕來時紅著眼眶要揍她,被我攔住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被虛榮和寂寞蒙蔽了雙眼,親手把狼引進了家門。
出院后回到家,發現保險柜里的金條不翼而飛,收藏的古玩也少了好幾件。小雨叉著腰說那些都是“夫妻共同財產”,她有權處置。更過分的是,她把狐朋狗友都帶進家里,夜夜笙歌到天亮。我求她別再鬧了,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的羞辱。有次她當著眾人的面把飯菜扣在我頭上,說我是“老廢物”,連床笫之事都不行。
這段婚姻持續了三個月,卻像是過了三十年。我不敢出門,怕遇見熟人;不敢接兒女電話,怕聽見他們的嘆息。曾經被人羨慕的千萬身家,如今被小雨折騰得所剩無幾。更讓我痛心的是,我弄丟了自己的尊嚴,成了街坊鄰居茶余飯后的笑柄。
簽離婚協議那天,小雨數著我給的分手費,哼著歌收拾行李。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婚禮上她依偎在我肩頭說“永遠在一起”的模樣。原來,這世上最鋒利的刀不是真刀真槍,而是甜言蜜語包裹著的算計;最刺骨的冷不是寒冬臘月,而是枕邊人眼里赤裸裸的貪婪。
如今我獨居在空蕩蕩的別墅里,每天對著老伴的照片發呆。兒女偶爾來看我,眼神里滿是心疼和埋怨。我終于明白,黃昏戀不該是一場豪賭,更不該用金錢去丈量感情。那些妄圖用財富換取真愛的人,最終都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慘痛的代價。而我,只能在余生的日子里,一遍遍地咀嚼這份悔恨,在回憶和自責中慢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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