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重返白宮之后，以追求“美國利益優先”為前提之下，立刻揮舞關稅大棒，除了逕向來自全球各國加征10%關稅之外，4月2 日以極為粗糙關稅計算公式對被美國判定為“貿易失衡”的國家祭出前所未有稅率之“對等關稅”。雖在4月9 日生效的前夕突如其來公布，除了對中國的關稅從145%提高到245%之外，其他國家暫緩90天實施；但其變幻莫測頗難以掌握的關稅政策方向，在重創各國產業生態系的同時，也導致了全球供應鏈重組，讓國際經濟造成極為劇烈的動蕩。

無庸質疑，美國此次將加征關稅的對象聚焦中國，其目的乃是，希望透過全面圍堵中國經濟外循環，以及瓦解中國產業供應鏈所造成的競爭。在此同時，雖中國再度重申以：“不惹事、不怕事，面對任何形式打擊與戰爭，絕對抵抗、絕不退縮”的堅決立場；但在維護國家尊嚴，以及追求公平貿易考量下，立刻選擇實施相關報復措施，不但對美國輸陸的大豆、高粱、禽肉祭出高額關稅回擊，而且對輸陸的美國服務貿易進行反制，甚至公布波音客機交貨暫停，以及實施稀土礦產出口管制。這些現象顯示，中美雙方所呈現的糾葛，并非僅是單純的貿易沖突，而是頗為復雜的經濟對抗。

“經濟學人”：美國讓中國“再次偉大”

在美國以“中國”作為對象掀起的貿易戰火硝煙瀰漫，或將可能淪為長期爭端之同時，國際頗盛名的英國“經濟學人”評論期刊，以“美國如何讓中國再次偉大”文章指出，特朗普采取高額關稅壓迫中國讓步，雖對中國經濟造成相當程度損害，但也封殺了東盟部分國家，甚至與中國貿易往來密切的日本、中國臺灣、南韓，皆是難以幸免受到牽連。

然而，“經濟學人”同時認為，美國盲目揮舞關稅大棒，卻又促進中國利用亞洲地緣政治關系創造更多機會。亦即美國透過關稅對外構筑貿易壁壘高墻，除了將自己隔絕于世界之外，反讓中國利用對美貿易戰加速與東亞鄰邦，包括東北亞、東南亞地區市場自由化的結盟，誠如“送給中國一份大禮”，使得東亞經濟秩序在中國積極斡旋下正在加速整合或升級。

先從東北亞市場整合來說，中日韓三國于今年3月30日在北京舉行經貿部長第13輪會議，此為2017年4月13日第12輪會議之后因新冠疫情而暫時中斷迄今八年之久。中日韓經貿部長在會議中針對加強產業、能源貿易合作，以及區域與多邊合作等議題交換意見，會后三國經貿部長在聯合聲明中達到包括：加強在WTO、區域全面經濟伙伴協議(RCEP)、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等架構上合作，深化數位及綠色經濟交流，落實產業供應鏈合作，促進泛黃海經濟技術交流等廣泛共識，希望促進企業合作創造良好營運環境。

東北亞中日韓三國經濟正在加速整合

由于中日韓皆對美國存在高額“貿易順差”，面對美國揮舞關稅重拳，讓經濟關系緊密的三國于特朗普公布對等關稅前認為，必須嚴陣以待加速溝通，共同因應美國關稅政策。也就是說，隨著美國對全球各國的貿易戰火愈演愈烈，開始動搖美國與日韓的盟友關系，促使中國評估此時是整合日韓兩國，共同維護自由貿易體系、加強投資合作及鞏固產業供應韌性，進而藉此加速完成簽署《中日韓自由貿易協議》的最佳機會。

再就東南亞市場升級而言，2010年1月1日“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生效上路之后，隨著東盟各國經濟不但增長，歷經多輪諮商之后，2022年11月正式啟動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3.0版談判，除了之前生效項目之外，更進一步擴大包括：標準技術法規與合格評定程序、海關程序及貿易便利化、競爭及消費者保護、中小微型企業與經濟技術合作等領域，2024年10月于“東盟—中日韓(10＋3)”領袖峰會后聯合聲明指出，實質談判結束，待完成相關法律審核、國內程序工作后，規劃于2025年內簽署升級協議文書。

無獨有偶，在美國關稅戰火造成全球不安的同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年內首度前往東南亞三國訪問，特別提出深化與三國制造業供應鏈的合作。依據資料統計顯示，東盟持續穩居大陸最大貿易伙伴地位，2025年第一季雙邊貿易達到人民幣1.71兆元、年增7.1%，占大陸外貿的比重16.6%；其中，制造產品占雙邊貿易的比重高達90.1%。此外，中國透過單邊開放政策擴大人民幣跨境結算試點范圍，提高人民幣在區域貿易中地位。這些從2024年中國對東盟的出口貿易之中30%采取人民幣結算，較2020年的20%增長接近五成，可以發現其端倪。亦即在中美貿易爭端僵局下，習近平訪問東南亞目的無疑是在，重塑與相互為最大貿易伙伴的東盟國家之經濟關系。

美國難以復制利用關稅政策獲致利益

從上述中很顯然地可以發現，美國特朗普政府認為復制八年之前，其于首任執政時透過關稅高墻政策，不但減少對中國的貿易逆差，而且也達到了干擾其經濟超車目的。不過，中國從中美兩國首次貿易爭端中，其實已經深入了解特朗普政府行事風格與談判套路，甚至對其壓迫模式與虛張聲勢之手法洞若觀火，進而在此次關稅戰火中，透過截然不同策略反制美國。亦即中國在因應美國關稅政策上，并非采取急于對抗，而是依據規劃步驟，穩健回應，逐項反制。此外，更加重要的是，中國藉此機會加強與東亞鄰邦的合作，包括積極修補與日韓的貿易合作關系，以及不斷擴大與東盟的經濟合作領域。

很顯然地，特朗普以追求美國利益優先的政策思維，透過關稅高墻減少對中國的貿易逆差，以達到干擾其經濟超車之政策構想，反讓中國再度強調多邊主義自由貿易所存在的價值，以及主張重塑以WTO作為核心的國際經濟秩序，藉此透過地緣政治加強與東亞國家之連結，更進一步建立伙伴關系。誠如最近許多學者專家指出，美國似乎錯估中國經濟潛在實力，尤其中國對全球市場進口的份額占比正在不斷成長，即將超過美國，讓美國經濟前景蒙上愈來愈厚的陰霾，甚至陷入溫和滯脹泥沼。此意味著，特朗普政府難以從關稅政策中獲致利益，而是可能重創其全球貿易地位。

來源：香港經濟導報

作者：戴肇洋 臺灣省商業會顧問國政基金會財經組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