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曉陽,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擠地鐵,吃外賣,周末睡到自然醒,生活就像被設定好的程序,毫無驚喜可言。直到那個陰雨綿綿的周二下午,一封改變我人生的信出現在我的郵箱里。
"尊敬的周曉陽先生:我們遺憾地通知您,您的二叔公周明遠先生已于上月十五日去世。根據遺囑,您將繼承他在梧桐街17號的'時光閣'古董店及全部藏品..."
我盯著信紙,雨水從傘沿滴落,在紙上暈開一片水漬。二叔公?我努力回憶這個幾乎從家族話題中消失的名字。父親生前偶爾會提起,說二叔公是個"怪人",獨自經營一家古董店,終身未娶。在我十歲那年,他曾來家里做客,送給我一個精致的銅制小盒子,說那是"會實現愿望的魔法盒"。當然,那時的我只當是老人哄孩子的把戲。
三天后,我站在梧桐街17號門前。這是一條隱藏在市中心的老街,兩旁是民國時期的老建筑,梧桐樹投下斑駁的影子。"時光閣"的招牌已經褪色,木質門框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玻璃櫥窗里陳列著幾件看起來年代久遠的物品。
鑰匙在鎖孔里轉動時發出刺耳的聲響,仿佛多年未曾開啟。門開的一瞬間,一股混合著檀香、舊書和灰塵的氣味撲面而來。店內光線昏暗,各式古董靜靜地躺在玻璃柜中或掛在墻上——銅鏡、懷表、油燈、瓷器...每一件都像是沉睡的時光碎片。
"你終于來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嚇得我差點跳起來。轉身看見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女孩,約莫二十三四歲,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手里拿著一塊抹布。
"我是林小滿,周爺爺的助手。"她放下抹布,伸出手,"他經常提起你。"
我握了握她的手,觸感溫暖而有力。"他...是怎么去世的?"
小滿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自然衰老。九十三歲,算是喜喪了。"她轉身走向店內,"來吧,我帶你看看你繼承的財產。"
隨著她的引導,我逐漸了解這家店的特別之處。表面上它是一家普通古董店,但實際上,這里的每一件藏品都有其獨特的故事——或者說,能力。
"這把梳子,"小滿指著一個鑲嵌珍珠的玳瑁梳,"能讓人夢見前世;這塊懷表,"她又指向一個金質懷表,"當它的時針和分針重合時,持有者會看到未來十分鐘內發生的事情;而這面銅鏡..."
我的目光被她所指的那面古樸銅鏡吸引。它約莫巴掌大小,青銅質地,邊緣雕刻著云紋,鏡面卻異常清晰,不像歷經歲月的樣子。
"這是周爺爺最珍視的藏品之一,"小滿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據說能讓人看到最想見的人,但使用它有嚴格的條件限制。"
我忍不住伸手觸碰鏡面,就在指尖接觸的瞬間,一股電流般的感覺竄上手臂。鏡面突然泛起漣漪般的波紋,整個房間開始旋轉——
"不!別碰它!"小滿的驚呼聲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的視野被耀眼的白光充滿,接著是墜落的感覺,仿佛跌入無底深淵。當視線再次清晰時,我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
天空陰沉,四周是民國時期的建筑,行人穿著舊式服裝匆匆走過。遠處傳來警報聲,有人大喊:"空襲!日本人來了!"
我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這是哪里?什么時候?我低頭看自己,還穿著原來的T恤和牛仔褲,口袋里手機還在,但沒有信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在不遠處響起,地面劇烈震動。人群尖叫著四散奔逃。我本能地跟著人流跑,卻被一個穿著長衫的年輕人拉住手腕。
"這邊!快!"他拽著我拐進一條小巷。
我們躲在一堵矮墻后,聽著外面爆炸聲接連不斷。我喘著氣打量我的救命恩人——二十出頭的樣子,清瘦的臉龐,眼神卻異常銳利。這張臉莫名熟悉...
"你是...?"我試探著問。
"周明遠。"他簡短地回答,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你不是本地人吧?穿著這么奇怪。"
周明遠?我的二叔公?但眼前的人分明是個年輕人!我這才意識到,那面銅鏡把我送回了過去——1940年代的上海,正值日軍轟炸時期。
"我...我叫周曉陽。"我結結巴巴地說,不確定該透露多少。
"也姓周?真巧。"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跟我來。"
我們穿過錯綜復雜的小巷,最終來到一棟不起眼的老房子前。周明遠從懷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門示意我進去。
屋內比外面看起來寬敞許多,擺滿了各式古董——我認出來了,這就是"時光閣"的前身!
"這是我的店兼住處,"周明遠點亮一盞油燈,"暫時安全了。"
燈光下,我終于能仔細打量這個年輕版的二叔公。他的眉眼間確實有家族相冊里那個老人的影子,只是更加生動、充滿朝氣。
"現在,告訴我,"他倒了杯茶推給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穿著這么奇怪的衣服?還有,"他指著我的手機,"那是什么東西?"
我咽了口唾沫,決定部分坦白:"我來自...很遠的地方。這個,"我晃了晃手機,"是一種通訊工具,但現在用不了。"
周明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追問。這時,外面又傳來爆炸聲,房子微微震動,灰塵從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該死的日本人,"他咬牙切齒,"今天已經是第三次轟炸了。"
我看著他憤怒的側臉,突然想起歷史書上關于這段時期的記載。1940年代的上海,正處于日軍占領下最黑暗的時期。
"你這里...收藏的古董很特別。"我試圖轉移話題,目光掃過房間里的物品。很多我在未來的"時光閣"里見過,包括那面銅鏡——它現在正放在一個紅木架子上。
周明遠的表情突然變得警惕,"你認識這些東西?"
"不,只是...感覺它們不普通。"我謹慎地回答。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后做了個決定性的動作——從懷里掏出那塊金質懷表。我認出來了,就是小滿給我看過的那塊"能預見未來"的懷表。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他問。
我搖搖頭,不敢貿然回答。
周明遠按下懷表上的按鈕,時針和分針開始飛速旋轉,最后停在某個位置。他的眼睛突然變得空洞,仿佛看到了遠方。幾秒鐘后,他回過神來,臉色大變。
"我們得立刻離開!"他跳起來,開始快速收拾幾件重要物品,"日本兵十分鐘后會來搜查這條街!"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就是懷表的能力?他真的看到了未來?
周明遠把銅鏡、懷表和幾件小物件塞進一個布包,然后從墻上取下一把短劍。"拿著,"他把劍遞給我,"以防萬一。"
我接過劍,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意識到這一切不是夢。我們剛沖出后門,就聽見前門被猛烈敲擊的聲音。
"快走!"周明遠拉著我鉆進小巷。
夜色已深,我們在狹窄的弄堂里穿行,遠處不時傳來槍聲和慘叫。我的心跳如鼓,既害怕又莫名興奮——我竟然真的穿越時空,和年輕時的二叔公一起逃亡!
"我們去哪?"我氣喘吁吁地問。
"法租界,我有個朋友在那里開診所,能暫時收留我們。"周明遠回答,突然他停下腳步,"等等。"
他從布包里取出銅鏡,借著月光仔細查看。鏡面泛著詭異的微光。
"奇怪,"他皺眉,"它今天特別活躍...就好像..."
他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恍然大悟:"是你!你觸發了它!你就是那個'鏡中人'!"
"什么鏡中人?"我困惑地問。
周明遠剛要解釋,一陣日語喊叫聲從巷口傳來。我們被發現了!
"跑!"他大喊。
我們拼命奔跑,子彈在耳邊呼嘯而過。轉過一個拐角時,周明遠突然把我推進一扇半開的門內,自己卻慢了半拍——我眼睜睜看著一顆子彈擊中他的肩膀。
"二叔公!"我驚呼,忘記了他現在還不是我的"二叔公"。
周明遠踉蹌著跌進門內,我趕緊扶住他。鮮血已經浸透了他的長衫。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聽著,"他忍著痛把布包塞給我,"保護好這些東西...尤其是鏡子...它能帶你回家..."
"不,我不能丟下你!"我堅決地說。
周明遠虛弱地笑了笑,"用鏡子...找到'鑰匙'...才能回去..."他的聲音越來越弱,"記住...過去不可改變...未來..."
他的話沒說完,就昏了過去。我慌亂地檢查他的脈搏,還在跳動,但失血嚴重。外面的日本兵正在挨家搜查。
這時,我想起布包里的懷表。如果能預見未來...也許能找到逃脫的方法?我顫抖著取出懷表,按下按鈕。
表針飛速旋轉,我的視野突然擴展——我看到十分鐘后,日本兵會破門而入;我看到自己背著周明遠從后窗逃走;我看到一家掛著紅十字標志的小診所...
幻象消失,我立刻行動起來。按照預見的畫面,我找到一條通往屋頂的梯子,艱難地把昏迷的周明遠拖上去。我們剛爬上屋頂,就聽見下面門被踹開的聲音。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像一場噩夢。我背著二叔公在屋頂間移動,躲避巡邏的士兵,最終找到了那家小診所。一位戴眼鏡的中年醫生收留了我們,給周明遠做了手術取出子彈。
"他會活下來的,"醫生對我說,"但需要休息。你是誰?"
"我是他...遠房侄子。"我回答,突然意識到這個身份在未來會成真。
醫生狐疑地看了看我的奇裝異服,但沒多問。戰爭時期,每個人都有秘密。
我在診所守了一夜。黎明時分,周明遠蘇醒了。
"你還在這里,"他聲音嘶啞,"我以為你會用鏡子回去。"
"我不能丟下你,"我誠實地回答,"而且...我不確定怎么用那面鏡子。"
周明遠虛弱地笑了笑,"鏡子會選擇時機...當它發光時,想著你要去的時間和地點..."他咳嗽了幾聲,"你救了我的命。"
"扯平了,"我也笑了,"你也救過我。"
他好奇地看著我,"你到底是誰,周曉陽?為什么叫我'二叔公'?"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告訴他部分真相:"因為...在未來,你是我父親的二叔。我來自...七十多年后的世界。"
出乎意料的是,周明遠并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懷疑。他只是點點頭,仿佛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時光閣的藏品...都有特殊能力,對嗎?"我問。
"是的,"他承認,"它們...連接著不同的時間和空間。我的家族世代守護這些物品,防止它們落入錯誤的人手中。"
"所以你是...時光守護者?"
他微微一笑,"你可以這么稱呼?,F在,看來這個責任會傳給你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鏡子選擇了你,"周明遠嚴肅地說,"它很少出錯。當你回去后,你會繼承我的店和使命。"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一切太過超現實——穿越時空,魔法古董,家族秘密...但在這個1940年代的上海早晨,這一切又顯得那么理所當然。
"我該怎么做?"最終我問。
"學習,觀察,等待,"周明遠回答,"鏡子會再次召喚你,當它需要你的時候。至于現在..."他從病床上艱難地坐起來,從脖子上取下一枚古舊的銅鑰匙掛墜。
"這是'時光閣'真正的鑰匙,"他說,把它掛在我脖子上,"它會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我胸前的銅鏡突然變得滾燙。一道白光從布包里射出,籠罩了我。
"等等!"我大喊,但已經來不及了。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周明遠——我的二叔公——微笑著向我揮手告別。
然后,我又一次墜入時空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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