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的心，就像舊衣服上的補丁，看著不起眼，但每一針都縫著故事。"

我叫林淑芬，今年51歲，在城東菜市場旁邊開了家"淑芬改衣鋪"。

說是鋪子，其實就是個十平米的小隔間，左邊掛著"改褲腳20元"，右邊貼著"換拉鏈30"。每天除了給大媽們改改老年褲腰，就是幫小姑娘 們把網(wǎng)購的裙子收收腰。日子過得像老式縫紉機，"噠噠噠"地響，不緊不慢。

我守寡十八年，兒子小航在深圳打工。微信里他總說"媽你別太累"，可每月房貸到賬提示音響起時，我還是會多踩兩小時縫紉機。

1. "銀發(fā)相親？我可不去丟人"

那天給王姐改旗袍，她突然壓低聲音："老年大學新開了交誼舞班，都是單身老頭..."我頭也不抬："咋的，你想給我當紅娘？"

"陳建國知道不？就住錦江花園那個！"王姐掏出手機劃拉照片，"退休前是機械廠工程師，三套房，兒子在澳洲..."

照片里老頭穿著橘紅色沖鋒衣，站在無人機旁邊比耶。我"噗嗤"笑出聲："這打扮，比我兒子還潮。"

"人家現(xiàn)在玩抖音，粉絲兩萬多！"王姐把我縫到一半的旗袍下擺拽過去，"總比你天天對著破縫紉機強。"

晚上刷朋友圈，看見小航發(fā)和女友的合照，定位在三亞。我摸著屏幕上兒子曬黑的臉，突然想起王姐的話。

2. 第一次見面，他請我吃網(wǎng)紅火鍋

沒想到老陳把見面地點定在海底撈。

他舉著手機掃碼點單，沖鋒衣袖子蹭到醬料碟："這家抖音網(wǎng)紅推薦的，你們女的都愛拍照吧？"說著就要幫我和玩偶熊合影。

我攥著起球的毛衣下擺，看他熟練地調(diào)小料臺："蒜泥多一點，不要香菜對吧？王姐說過。"

蝦滑上來時，他突然說："其實我關(guān)注你抖音了，你教改褲腳那個視頻..."我一口酸梅湯嗆在喉嚨里——那是我偷學年輕人拍的，總共7個點贊，還有5個是王姐她們點的。

3. 他的無人機撞壞我的晾衣架

后來他常來鋪子，美其名曰"取經(jīng)"，實則是顯擺新裝備。

"看這個無人機，能拍4K視頻！"他操縱著機器在我頭頂盤旋，結(jié)果"砰"地撞上晾衣架，我昨天剛洗的床單直接蓋在他頭上。

"賠你新的！"他手忙腳亂扯床單，突然頓住："這破洞...是熨斗燙的？"

我奪過床單，那個焦黃的痕跡是當年丈夫住院時，我走神燙的。十八年了，每次搬家都帶著，像塊去不掉的疤。

老陳突然不說話了，第二天送來個迷你熨斗："德國進口的，自動斷電。"

4. 兒子的一條微信，讓我當了惡人

小航要結(jié)婚的消息來得突然。視頻里他支支吾吾："莉莉家想要套房...首付還差30萬..."

那晚我翻出存折，數(shù)字像嘲弄我的嘴。老陳微信正好發(fā)來無人機拍的晚霞，我鬼使神差回："你錦江花園那套小的...租嗎？"

第二天他興沖沖帶著房產(chǎn)證來了："租啥租，給你兒子當婚房！"紅本本攤在縫紉機上，我盯著"單獨所有"四個字，喉嚨發(fā)緊："能...加小航名字嗎？"

空氣突然凝固。他慢慢合上本子："我閨女下周回國。"

5. 他女兒拎著愛馬仕來砸場子

穿名牌的年輕女人沖進鋪子時，我正在拆一件婚紗的亮片。

"阿姨，我爸心臟不好。"她啪地放下禮盒，"這是澳洲帶回來的保健品。"玻璃瓶碰撞聲像在打暗號。

我捏著剪刀的手直抖："姑娘，我沒想..."

"您兒子在字節(jié)跳動是吧？"她亮出手機，"我老公剛好是HR。"縫紉機上的線軸突然滾落，纏了一地紅線。

6. 暴雨夜的痛風與降壓藥

斷聯(lián)半個月后，老陳半夜打來電話。接通卻是救護車鳴笛聲，他疼得直抽氣："痛風...能來趟醫(yī)院嗎？"

急診室里，他腳腫得像發(fā)面饅頭，還惦記著無人機："明天要拍朝霞..."我掏出降壓藥吞了半片："閉嘴吧老頭。"

護士來換藥時，他突然說："房子可以公證贈予，但要等我閨女..."我打斷他："小航首付我借到了。"其實是用鋪子抵押的貸款。

點滴聲里，他忽然哼起《甜蜜蜜》，跑調(diào)跑到姥姥家。

7. 我們最后的默契

小航婚禮前夜，老陳送來個紅包，厚得能防身。我推回去，他塞回來，像打太極。

最后我把錢塞進婚紗內(nèi)襯，發(fā)現(xiàn)襯布里早藏了張字條："給航小子——陳叔"。字跡工整，像他修電器時的電路圖。

婚禮上，他穿著不合身的西裝，和我親家公拼酒。無人機懸在頭頂，拍下他偷偷把痛風藥扔進花盆的瞬間。

8. 現(xiàn)在我們的日常

他依然穿沖鋒衣玩無人機，我照樣改褲腳拍抖音。不同的是——

他閨女寄來的保健品，會分我一半；我腌的泡菜，總給他留兩罐。他幫我修好漏水的屋頂，我給他縫無人機保護套。

上周他拍我踩縫紉機的視頻突然火了，評論區(qū)小年輕們喊"磕到了"。老陳戴著老花鏡念："銀發(fā)CP...什么意思？"

我踹他一腳："吃你的降壓藥去！"

"中年人的愛情啊，就像改衣服的線頭，不用剪得太干凈，留點兒才自然。"

小航現(xiàn)在總說："媽你跟陳叔領(lǐng)證吧。"

我笑著搖頭。有些感情，不需要紅本本來證明——就像我永遠留著那條燙壞的床單，而他的無人機里，存著我縫紉鋪的365個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