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份、城市間的你追我趕,本就是經濟發展的常態。沒有哪個地區能夠永遠保持高速發展的態勢,起伏波動實屬正常。
撰文丨熊志
浙江追趕山東,經濟第三大省的寶座即將易主?
近期,各省份一季度GDP數據陸續公布。江蘇逼近廣東,向經濟第一大省發起沖刺的同時,山東和浙江的競爭,也多出了一些懸念——一季度山東GDP為23466億元,浙江為22300億元,差距只有千億元左右。
山東與浙江的角力,不僅是發展模式層面的比拼,更深層次上,也映射出南北方經濟生態格局的較量。
面對步步緊逼的浙江,作為北方經濟“領頭羊”的山東,該如何發力守擂?北方地區又能從浙江的發展經驗中學習什么?
01
從數據上來看,浙江和山東的差距,在今年一季度史無前例地縮小。
山東是北方經濟第一大省,在很長一段時間,它的GDP體量,甚至和江蘇不相上下,是經濟第二大省的有力競爭者。如2000年,江蘇的GDP為8553.7億元,山東為8278.1億元,而彼時的浙江,只有6164.8億元。
改革開放掀起市場化浪潮,東南沿海地區接入全球分工版圖,迎來快速發展,浙江進入一路狂飆的追趕模式。
2015年前后,浙江和山東的差距,還維持在1.1萬億元左右,到了2024年,二者的差距縮小到只有8000億上下。
2025年一季度,山東和浙江GDP增速都是6.0%,GDP總量則進一步趨近,縮小到1000億元左右。當然,一季度的數據不能反映全年的情況,有的省份會在下半年集中發力,不過,這也是近年來二者差距最小的一次,也是浙江最逼近GDP第三的一次。
作為市場化程度高、民營經濟活力旺盛的沿海大省,浙江的發展潛力遠不只體現在GDP的單一層面。
比如在財政收入指標上,2024年浙江的一般公共預算收入達到8706億元,而山東為7711.5億元,低于浙江。人均GDP指標,浙江也要遠遠領先山東,民富程度更高。
匯集的資金總量,也即金融機構本外幣存款余額,浙江為229502億元,也遠高于山東的173826.6億元;上市公司數量,浙江同樣是斷層式地領先山東。
如果浙江能夠延續近年來的增長勢頭,未來幾年,有望成功反超山東,坐上GDP第三大省的寶座,進一步改寫南北競爭的區域版圖。
02
山東是人口大省,常住人口數多達1億;同時也是工業制造業大省,是全國唯一一個擁有41個工業大類的省份。
它不僅盛產櫻桃、蘋果和挖掘機,還擁有眾多知名的魯企品牌,如家電領域的海爾、海信,食品飲料領域的青島啤酒、魯花,紡織服裝領域的魏橋,重工領域的中國重汽、濰柴動力等等。
資源稟賦優良、工業基礎深厚的山東,為何相對浙江的領先優勢不斷縮小?事實上,二者的追趕較量背后,隱藏著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深層脈絡。
今天的浙江,已然是富庶之地,但實際上,它的先天基礎條件并不好。
一來,浙江“缺煤少鐵無油”,沒有良好的自然資源稟賦,缺乏支撐傳統重工業發展的關鍵資源。二來,改革開放之初,浙江也不是國家戰略的重點傾斜之地。
對此,學者卓勇良曾在一份名為《浙江民營經濟的突破與展望》的研究報告中指出,浙江原來受國營工業薄弱的制約,全省國營工業產值僅列全國各省份第18位(1978年);并且,“浙江農業聯產承包責任制遲至1982年8月后才全面放開,是全國倒數第2個省份”。
然而,也正是因為缺少資源,浙江沒有像山東那樣,走上資源型產業的發展道路,形成路徑依賴;缺少政策特殊優待,國有經濟相對薄弱,計劃經濟的束縛更小,這使得它在市場化改革的道路上,遇到的阻力更小,民營經濟獲得了更大的發展空間。
浙江人敢闖敢干,從走街串巷“雞毛換糖”起步,到締造出“世界超市”的義烏模式;從家庭作坊里白手起家,到形成“小商品、大市場”的溫州模式,這些輝煌成就背后,都是民間經濟活力的寫照。
2024年,浙江全年的民營經濟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達到67.4%,遠高于山東50%左右的比例。
浙江不像山東那樣,有“山河號”、“引力一號”等諸多大國重器,但這里有千千萬萬的小商品。它們背后的民營企業,對市場高度敏感,能快速適應市場的變化,跟上創新發展的潮流。
正是在這個背景下,浙江不僅能孵化出阿里巴巴這樣的頭部民企,還能夠涌現出DeepSeek等現象級的人工智能企業,提前占領前沿產業的創新高地。
所以,浙江的快速追趕,無非是順應了經濟轉型升級的深層邏輯——堅定邁向市場經濟的廣闊天地,擺脫對資源型產業與國有經濟的過度依賴,讓民營經濟茁壯成長。
03
在產業結構上,山東有著“大象經濟”的特征,“傳統產業占工業總量的70%,重化工業占傳統產業的70%”。
作為北方經濟第一大省,山東的發展模式,是我國北方地區的一個代表——資源型和重化工產業占比重大,而資源產業關乎國家經濟命脈,且投資大、周期長,往往是由國企主導經營,這又導致國有經濟占比較高。
然而,一個地區的資源總量終歸是有限的。當國有經濟占據過多資源時,民營企業可獲取的資源空間便會被大幅壓縮,發展機遇也隨之受限。
此外,國有經濟的資源調配方式多依托行政指令,這種模式使得地方政府部門在優化營商環境方面的敏銳度,相較于南方省份顯得有些不足。
近年來,南北經濟差距受到廣泛關注。GDP二十強榜單中,北方城市只剩下北京、天津、青島、鄭州和濟南五個。如今,浙江迅速逼近山東,是南北差距進一步擴大的一個縮影。
當然,我們沒必要唱衰北方,或者對山東的經濟前景持悲觀態度。
山東有著良好的資源與產業基礎,地理位置優越且交通網絡發達,近年來更是在技術創新與研發投入上持續發力。浙江想要輕松實現對山東的趕超,絕非易事。
再者,就算浙江未來成功突圍,拿下經濟第三大省的寶座,省份、城市間的你追我趕,本就是經濟發展的常態。沒有哪個地區能夠永遠保持高速發展的態勢,起伏波動實屬正常。
只不過對山東、對北方省份而言,面對浙江模式的強勁勢頭,應該意識到一點——在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大背景下,推進市場化改革,發展民營經濟的步伐,應該邁得更堅定一點。
減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預,創造有利于民營經濟發展的營商環境,地方政府能做到“無為而治”“放水養魚”,經濟才會更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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