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上有一戶人家,姓杜,家里只有一個兒子,叫杜子健。
杜家老兩口在村里一向口碑不錯,老爺子杜廣泉當了一輩子木匠,人老實厚道,平時也愛幫左鄰右舍修桌修椅。老伴劉桂蘭則是出了名的勤快能干,誰家紅白喜事,她都是頭一個去幫忙的。兩口子省吃儉用,攢下一筆錢,一心盼著給兒子娶個好媳婦,把家傳下去。
這一年,杜子健三十一了,還是光棍一個。劉桂蘭急得嘴角起泡,整天嘮叨:“你看看你張嬸家,孫子都能打醬油了,你倒好,連對象都沒有!我和你爸是活著看你成家,還是留著錢給你燒紙啊!”
杜子健一臉無所謂地躺在床上打游戲:“我這不是在等合適的嗎?再說了,現在結婚貴得很,我可不想找個賠錢貨。”
這話讓劉桂蘭更是火冒三丈:“我看你是等著我們給你挑個現成的,房子你爸蓋好了,彩禮我們也準備了,你要是還挑三揀四,就別進這個家門!”
杜廣泉平時不愛多話,這天也忍不住說:“再這樣下去,家里這點錢都得搭進去,你可長點心吧!”
終于,經人介紹,子健認識了鎮上一個叫小潔的姑娘,二十六歲,在理發店上班,長得倒也清秀,說話也甜。見了幾次后,小潔就提出要看看杜家的條件。她來了一趟之后,倒也沒說什么,回去后幾天就點頭答應了這門親。
劉桂蘭高興得不行,忙著張羅婚事,擺宴設席,請村里人吃了三天酒席。彩禮十萬塊,另外還陪了輛電動車,金戒指、手鐲也買得齊齊整整。婚禮那天,杜家院子里好不熱鬧。
可熱鬧沒幾天,劉桂蘭就發現不對勁了。
“小潔啊,咱家這灶臺還不熟吧?來,跟我學學做頓飯吧。”她笑著提議。
小潔眉頭一皺,甩了甩長發:“阿姨,我在鎮上都是點外賣吃的,做飯這事你和叔叔擅長,我就不添亂了。”
劉桂蘭臉色一僵,勉強笑笑:“你總得慢慢學著點嘛,家不是講究個相互體諒嘛。”
“體諒是相互的啊,您要真心疼我,怎么能讓我洗菜燒飯呢?”小潔回了一句,轉身就進了屋。
晚上吃飯時,小潔坐著滑手機,菜是劉桂蘭做的,飯是杜廣泉煮的。
杜子健嘴里還嚼著排骨,眼都不抬:“我媳婦說了,婚前說好了她不進廚房,你們也別逼她。”
劉桂蘭氣得手一抖,筷子掉到地上:“當初說好不進廚房?是說了不孝敬公婆還是說了不干家務?”
杜廣泉臉色也不好看:“子健,你結婚前我們是讓你帶回來處處再決定的,你倒好,處了兩個月,娶回來就當祖宗供著?”
子健拍了筷子:“我樂意!再說了,現在誰家還讓媳婦伺候公婆的?你們那一套早過時了!”
劉桂蘭回屋坐下就掉眼淚:“我這幾十年是白操心了。咱們一把年紀,不求媳婦給做飯做家務,哪怕一句好聽話也行啊,她當我是空氣啊!”
可這還只是開始。
婚后不到三個月,小潔就提出要把婚房的房產證上加她的名字,說是“不想做沒有安全感的女人”。劉桂蘭當即拒絕:“這房是我們蓋的,你們還沒還清那十萬彩禮錢呢,現在就要分一半房子,你們當我們死了?”
杜子健卻說:“媽,你們別這么小氣,小潔現在也是一家人了。”
劉桂蘭怒火攻心:“一家人還沒做成,就想著分家產了!我們真是瞎了眼,把你娶回家來!”
更讓杜家寒心的是,小潔娘家條件一般,但婚后她爸媽三天兩頭往杜家跑,不是拿點土雞蛋來就順手帶走幾包米,不是“來看看女兒”就拎走一只老母雞。劉桂蘭再也忍不住,在一次晚飯后攤牌說:“以后你爸媽來了,請在鎮上吃,不用再從我們家拿東西了,我們也不富裕。”
誰知小潔撂了筷子:“你這是嫌棄我娘家窮啊?早知道你們這家子這么勢利,我根本不會嫁進來!”
杜子健一聽,更是火了:“媽,你能不能別老挑事?你這心眼也太小了!”
那晚,劉桂蘭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看著老頭子嘆氣:“我真是后悔把這門親給定下了。咱倆一輩子省吃儉用,就想過個熱熱鬧鬧的晚年,結果呢,娶了個來克命的。”
杜廣泉也沉默許久,最后淡淡地說:“有時候啊,咱們以為給孩子成了家,就是功德圓滿了,誰知道,這才是苦日子的開始。”
那年冬天,杜廣泉住院動手術,劉桂蘭白天照顧,晚上守夜。子健只來了兩次,小潔一次沒來,還在朋友圈曬她和姐妹們喝下午茶。
劉桂蘭一邊喂老頭子吃粥,一邊默默地擦淚:“我們辛辛苦苦給他娶媳婦,到頭來還不如自己伺候彼此來得踏實。”
她終于明白了,有些“好事”,不一定帶來好日子。
結尾那年春節,杜廣泉躺在炕上看著窗外雪花,忽然笑了:“老劉啊,咱以后別再給他攢錢了,攢點給自己養老,哪怕花在醫院也比給白眼狼強。”
劉桂蘭點點頭:“兒子是自己的,但媳婦不是。咱們這輩子,算是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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