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中美的關稅聯合聲明,你肯定也關注了吧?
聲明一出來,朋友圈里就出現了各種看法。
很多人都說:美國之前那么強硬,又是超高關稅,又是最后期限,怎么一下子口氣軟了不少?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一會兒強硬到底,一會兒又似乎有所緩和。
美國這局棋,到底是怎么下的?感覺亂糟糟的,越看越糊涂。
正好,前段時間,我請教了一位在華爾街做金融的朋友,Edward Wang。他身處風暴中心,是對美國的現狀,對特朗普的政策最敏感的一批人。
他聽了這些困惑,說了一句特別有意思的話。
現在很多問題,包括這些反反復復的政策,根子在于:
美國人自己不愿真的“吃苦”,去解決深層矛盾。
為什么這么說?什么深層矛盾?吃苦,又要怎么吃?
別急。這篇文章,就借我這位朋友的“投資者視角”,幫你把這背后的邏輯捋清楚。
為了忠實于他的原意,我盡量還原他原本的話。
美國的循環,很難持續
Edward:
就從最直觀的債務問題,開始說起吧。
過去20年,美國聯邦債務在大規模增長。無論是存量,還是增量。
短期看,比如未來5年,如果控制住利率水平,還撐得住。但如果把時間拉長到20年,大概率不可持續。這是一個美國投資者都在關注的宏觀課題,或許是當下最重要的宏觀課題之一。
劉潤:
嗯。我也注意到一些數據。
比如,美國2024財年的GDP,是29.2萬億美元。聯邦政府的收入,4.92萬億美元。看起來不少。但債務總額,是36萬億美元。
(圖片來源:新華社)
36萬億。一年開始,啥也沒干,光舊債的利息,要8000多億。
而且,社保、醫保這些剛性支出,要花掉六七成,算3萬億。這是砍不掉的。
Edward:
還有8000億的軍費,最近白宮宣布要加到1萬億,這個也是砍不掉的。
劉潤:
對,軍費。當老大,要付出代價的。
這么算,5萬億已經出去了。再加上政府公務員開支、各種投資項目……總共支出,要6.75萬億美元。一年的窟窿,就是1.83萬億美元。
Edward:
其實,如果只算國債占GDP的比例,美國雖然超過了100%,但仍然不算高的。日本,可足足有252%。
問題的核心是:美國政府最近20年債務積累得太快,而且邊際上越來越快,這一趨勢不可持續。
你看,克林頓時期(1993-2001年),美國政府還實現過財政盈余。
從那時到現在,一年接近2萬億的窟窿。36萬億的債,80%以上,是近20年積攢起來的。有超過10萬億的債務,是最近5年內積累的。
劉潤:
照這個速度下去,再過十年,美國的財政收入,有可能還不起利息了。
那政府這樣一年年地借新債,市場上美元不就泛濫了嗎?
這些錢,都去哪兒了?
美股漲這么多,不只是因為AI
Edward:
超發的貨幣,會引起一連串的效應。
其中,民眾比較有直觀感受的,是股市和通脹。我們可以先聊聊股市。
過去兩三年,美股漲得很厲害。23年、24年,都漲了超過20%。
與此同時,歐洲、日本、中國的股市,都沒有這么大的漲幅。
劉潤:
這個對比很明顯。
那為什么美股會漲那么多呢?很多人會說,這是因為AI起來了,科技進步了。
Edward:
不全是AI的原因。退一步講,中國的AI,難道沒有起來嗎?但中國的股市,比美股的勁頭小了不少。
劉潤:
有道理。
同樣的,美股表現好,或許也不是因為美國經濟本身變好了。
Edward:
如果你去紐約街頭,拉住一個中產階級,問他過去兩年,生活水平是不是蒸蒸日上,他可能會覺得你在開玩笑。
所以,答案又回到了“債”上。
當政府大量舉債,又大幅降息的時候,市場上就多出了海量美元。
不光是美元變多了,不少國家也在發債補貼經濟,市場上不止美元多了,其他貨幣也多了。但全球到處看看,地緣沖突風險在多個地區上升,科技進步向個別國家集中,主要經濟體的經濟周期不同步,到處都不太平。
于是,這些錢沒有太多好的去處,就涌入到了美股市場。
劉潤:
錢多了,股市里的公司就那么多,股價自然就被推高了。
Edward:
沒錯。錢多了,把整個市場的水位都抬高了。
所以,過去幾年美股的漲幅,只有一部分是來自公司經營的增長。另外一部分,來自于整體估值水平的升高。
發行貨幣,要有配套生產力
劉潤:
政府大量舉債,市場上美元泛濫。這讓我想起一個理論,叫現代貨幣理論,MMT( Modern Monetary Theory)。
它似乎認為,國家用本幣借債,印錢就能還,問題不大。
這種說法,你怎么看?
Edward:
MMT理論,在主流經濟學界一直存在爭議。像巴菲特,就多次公開批評MMT,認為其邏輯危險且不可預測。
對于美元來說,印錢當然能還債,但當貨幣增長速度與國力增長速度不匹配時,這種規模的超發,是很危險的事情。最直觀地,這會傾向于造成美國國內的通貨膨脹。
劉潤:
這是一種隱性的稅收,最終還是由全體國民來承擔。
而且,多印出來的錢,往往先被最接近資本的富人和金融機構拿到。如果實體經濟沒什么好的投資回報,他們自然會投資金融市場,進一步吹大泡沫。
Edward:
是的。
我傾向于認為,MMT的運作,或者說任何形式的債務擴張,更像一個“放大器”。
劉潤:
放大器?
Edward:
當經濟高速發展,舉債會讓經濟跑得更快,利息也能被高回報覆蓋。但如果經濟下行,錢就只能在金融市場空轉。債到哪里,哪里就有大量泡沫。
所以,關鍵還是看借來的債,有沒有產生對應的價值。如果債到了一個地方,卻沒產生出覆蓋債務成本的價值,就會形成泡沫。
我認為,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點,上一輪科技爆發,也就是信息技術革命的紅利,已經基本消耗殆盡。而新的技術革命,還沒有形成足夠的生產力進步。
因此,經濟增長的內生性動力放緩,債務水平上升,民眾對于經濟的直觀感受,開始變差。
生產力,才是最根本的東西
Edward:
你看,從2015年到2025年。這10年,根本改變生產生活的創新已經很少了。
拿高科技消費品來說,無非是手機變大了,平板電腦普及了,分辨率高一些,算力高一些,電車開始占據更大市場。這些變化當然也很了不起,但更多的是改良和優化,并不是“破壞性”的創新。
劉潤:
就像從馬車到汽車,是破壞性創新。但汽車從手動擋到自動擋,更多是體驗的提升。
Edward:
是這個意思。
所以我認為,能使全球經濟產生爆發式增長的技術突破,速度是放緩的。科技周期,在多年以前就率先開始下行了。
當然,科技成果轉化成產品,再到紅利完全釋放,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我們依然享受了大概十年的產品紅利。
但現在,這種消費級別的技術紅利,基本上可以說是吃光了。因此,經濟可能不得不以一個更加平緩的狀態往前發展。
劉潤:
“消費級別的技術紅利被吃光了”,這個判斷很有意思。能具體解釋一下嗎?
Edward:
舉個例子。
我認為,目前我們人和外界交互信息的“通量”,已經達到一個階段性的上限了。
劉潤:
“通量”?是指我們接收信息的速度嗎?
Edward:
對,接收并理解信息的速率。可以理解為我們與外界進行信息交互的“帶寬”。
我們從外界接收信息的方式中,一般認為視覺的通量有比較高的上限。像聽覺,內容復雜一點,一分鐘聽150個單詞就有點費勁了。但閱讀,一分鐘看上千字是可能的。看圖片、看視頻,單位時間內接收的信息量就更大了。
但是,當屏幕的分辨率、幀率,達到甚至超過人眼識別的極限,它就摸到了“天花板”。達到了視覺,從二維平面接收信息的上限。這,是由視覺的生物學屬性決定的。
要進一步提高,要么做更大的二維平面,要么應用三維的技術。
對于前者,過去十幾年,手機屏幕越做越大,平板越來越普及,這些屏幕的尺寸,已經接近便攜的極限。對于后者,比如VR、AR,我認為離像手機、電腦這樣大規模應用,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還只是信息的接收。對于信息的輸出,我們在過去十幾年的進步更小一些。比如,把鼠標鍵盤換成可觸摸屏,更智能的輸入法,以及語音識別的突破。
一句話總結:對于信息技術革命的消費級設備來說,我們已經很難做更高效的交互。我們觸摸到了現有框架下,人機交互通量的上限。
像十年前,每出一代iPhone,都是劃時代的意義。但現在,新一代和老一代的差別越來越小。類似的情況,廣泛地出現在消費電子的各個產品領域。
(喬布斯發布iPhone 4)
所以,每次我和員工講怎么看科技股的時候,都會推薦他們看三個東西。
算力、算法和剛才說的通量。
如果一家公司的技術路線,在上述三方面都沒有實質性突破的潛力,那么它就很難成長為一家世界級的、能帶來產業變革的偉大公司。對它進行中長期的現金流預測、企業估值時,就要更加審慎。
劉潤:
最大的周期,還是科技周期。因為,它提供了更高的生產力。
Edward:
對,生產力才是最根本的東西。
劉潤:
如果說前20年,是科技進步的早期階段,后20年,是科技進步的產品化階段,那目前的階段,其實已經把所有信息技術革命的紅利,全部都吃完了。
但與此同時,債還在往上走。
Edward:
是的。所以,從現實角度出發,目前特朗普政府的政策目標,可能是:
想方設法,把債務的危機往后拖,拖到下一次科技革命。到時候,經濟增長再次進入爆發期,所有的債,就都不是問題。
這個思路,我認為是正確的。但實現的方式,可能不對。即“看對了問題,開錯了藥方”。
美國可能看對了問題,開錯了藥方
劉潤:
什么叫“看對了問題,但開錯了藥方”?
Edward:
你看美國面臨的這些問題:越來越多的債務,日益擴大的貧富差距,下一輪科技革命,等等等等。
這些問題,都是長期的。可他開的,卻都是短期藥方。
比如以500萬美元的價格“賣綠卡”,以及削減包括基礎科學在內的聯邦科研經費。
又比如,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關稅。
關稅,是把雙刃劍
Edward:
這招搞不好,像把“雙刃劍”,傷人傷己。
首先,是一個幾乎無法回避的后果:通貨膨脹。
劉潤:
這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啊。
Edward:
沒錯。全球化,帶來國際分工的產業鏈。例如,中國作為唯一一個有聯合國產業分類中所有工業門類的國家,我們的產線、產品和零部件,幾乎會出現在任何一類工業消費品中。
所以,給包括中國在內的所有國家加關稅,實際上影響的,是在美國流通的幾乎任何一種商品的成本。最終也一定會傳導到美國消費者身上。
(圖片來自:鳳凰網。美國街頭采訪,描述關稅后果。)
其次,還會損失美元信用。
劉潤:
這是個大問題。美元信用,一直是美國影響力的重要支柱。
Edward:
是的。如果貿易保護主義盛行,全球貿易總額當然就會萎縮。可如果全球,不再需要那么多美元,或者以美元交易的占比顯著下降,那歷史上超發的美元,就可能給美國帶來真正的大麻煩。
劉潤:
關稅大棒一揮,看似是讓別人“吃苦”。
但通脹的壓力、貿易的萎縮、甚至美元地位的動搖,最終還會落回到美國自己身上。
Edward:
可以這么理解。
劉潤:
揮向別人的“大棒”,往往先打疼自己的手。走捷徑,往往會付出更大代價。
看來,對外施壓效果不一定好,那對內呢?比如,讓制造業回流,能走通嗎?
制造業和服務業,邏輯完全不同
劉潤:
我猜,特朗普推動制造業回流,可能是這么考慮的。
既然,現在美國面臨的問題之一是債,那它就必須要更大的生產力來解決。
提高生產力,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科技進步。但科技暫時沒有進步,那能不能通過調整產業結構來解決?
比如,讓制造業回流,把人力,從服務業轉移一部分到工業。創造GDP的效率,就提高了。
Edward:
制造業和服務業的邏輯,完全不同。
首先,最直觀的差別,就是:前期投入的巨大差異,以及由此帶來成本收益曲線的本質區別。
開一家現代化的智能工廠,你要買地、建廠房、還有生產線。一套下來,上億美元可能就進去了。
但如果,你開幾十家麥當勞或者咖啡館,啟動資金可能連一家工廠的零頭都不到。
劉潤:
這確實是個巨大的門檻。這意味著制造業的擴張和就業創造,不可能像服務業那樣靈活和快速。
Edward:
沒錯。而且,還有一個更大的區別:
制造業的產品價格,是全球“可比”的;而很多服務的價格,則是“不可比”的。
制造業,是一個充分競爭的領域。一噸鋼材、一個杯子,都是“標品”,可以在全球比價。
所以,即便你是美國本土制造的產品,也必須直面來自其他國家的競爭。利潤空間一定的情況下,就很難給美國工人開出更高的薪資福利。
但是服務業,不太一樣。舉個例子,找律師。在美國開公司、做生意,每年的律師費是相當可觀一筆支出。這里的律師服務,有很強的本土壁壘。
劉潤:
所以,“讓美國人,從服務業去到制造業,創造更多GDP”的邏輯,理論上似乎說得通。
但當服務業的“高價值”,部分依賴于本土壁壘,而工業品又要在全球市場拼成本時,轉換就變得非常困難。
Edward:
而且,更大的問題,在“人”上。
美國的制造業人才,缺口很大
Edward:
從“擦盤子到擰螺絲”,通過短期培訓,還能解決。
可是,現代制造業,尤其是中高端制造業,遠不止于此。一輛汽車里,有上萬個零件。每個核心部件的制造,都需要專業人才和產業鏈。
劉潤:
明白。現代制造業需要的,不僅僅是普通的體力勞動者,更是大量掌握精密加工技術的熟練工人,能夠操作復雜自動化設備的工程師和技術員。
Edward:
高素質產業工人的培養,時間周期很長,需要教育、職業培訓以及整個社會文化環境的長期積累。
比如,“德國模式”,從中學就開始分流,培養大量技術工人,收入和社會地位不比大學生差。又比如,“中國模式”,依靠龐大的市場需求和產業鏈,在工廠摸爬滾打、經驗傳承,培養出工人和工程師。
這時候,再看看美國呢?
經過兩代人的“去工業化”和全球產業轉移,目前的美國本土制造業人才,存在很大的缺口,而且背后的培養體系也不存在了。
這里說的,不止是能勝任現代制造業崗位的熟練工人,還涉及到社會價值觀的問題。
劉潤:
什么意思?
比建廠更難的,是重塑一代的價值觀
Edward:
英國哲學家,鮑曼曾經寫了一本書:《工作、消費主義與新窮人》。
(圖片來自:豆瓣)
這本書雖然寫于幾十年前,但今天看來,依然深刻。因為,它揭示了一個重要的社會變遷:
許多傳統意義上的西方國家,在過去幾十年里,經歷了從“生產主義”到“消費主義”的深刻轉變。
“生產主義”時代,比如美國的20世紀初一直到70年代,社會的主流價值觀是崇尚勞動、勤奮創造。工作,是光榮的。
劉潤:
那個時代的美國,是名副其實的“世界工廠”。
Edward:
但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變遷,“消費主義”的浪潮席卷而來。人們的關注點,從“我能創造什么”,轉向了“我能擁有什么”。
消費,成為了身份的象征,甚至是自我價值的實現途徑。
你開什么車,住什么房,用什么品牌的商品,在很大程度上定義了你的社會階層、成功與否。
劉潤:
所以,當整個社會的價值導向,都偏向于“消費”而非“生產”時,年輕一代自然會用腳投票,選擇那些看起來更“輕松”的職業路徑。
Edward:
沒錯。
相比于辛苦的制造業工作,金融、法律、娛樂、營銷等服務業領域,更受追捧。
劉潤: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即便政府大力呼吁,制造業回流依然困難重重。
因為,比建工廠、買設備更難的,是重塑一代人的職業觀念和價值觀。
(圖片來自互聯網:特朗普勸學)
苦難,源于不承認基本道理
好了。
聊到這里,美國面臨的困境,及其背后“不愿吃苦”的心態,我們大致有了一個輪廓。
無論是債務雪球,還是股市繁榮;無論是乏力的科技引擎,還是艱難的制造業回流,似乎都指向了一個共同的癥結:
當你試圖走捷徑、轉嫁矛盾,回避必要調整和艱苦奮斗時,問題并不會消失。
所以,今天這個局面,美國人自己不吃苦,問題就很難解決。
聊到這里,Edward也感慨良多。他說:
人類的許多苦難,都來源于對基本道理的不承認。正如劉慈欣所說:弱小和無知從來都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比如,經濟有周期,不可能永遠高速增長。技術紅利吃光了,增長應該放緩。如果你不承認,硬要“舉債”維持,那總有一天債是要還的。
單純依靠債務驅動經濟,大家都知道不可長期維持,但還是在等。等什么?等下一波技術革命。
這,也恰恰反映了一種跳過艱苦積累,直接獲取成果的浮躁心態。
這不僅是一個超級大國要解決的問題,也是對我們每個人的提醒。
與你共勉。
哦,對了。這次采訪,Edward非常慷慨,分享了很多精彩的觀點。視頻如下,如果你有興趣,歡迎觀看:
P.S.
中美關系,將深刻影響國際貿易,影響企業的出海。
中美之間會徹底脫鉤嗎?什么是中美之間的三場戰爭?AI時代,出海有什么新變化?
對于這些問題,這一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請教了很多人、有很多新的思考。
今年,我和我的團隊,正式推出了,2025“進化的力量·劉潤年中大課”。
6月7日,在上海影城,我會用一天的時間,和你好好聊聊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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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就讓我們,現場見!
*個人觀點,僅供參考。 參考資料:
1、2024年,美國GDP為29.2萬億美元,增長2.9%,與我國相比如何呢?
https://finance.sina.com.cn/wm/2025-01-30/doc-inehunpu2491357.shtml
2、美國國債:超 36 萬億,壓力與風險并存
https://www.sohu.com/a/891012837_639898
觀點/ Edward主筆/ 景九編輯/ 歌平版面/ 黃靜
這是劉潤公眾號的第2601原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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