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這次要動真格的了!”1965年9月20日清晨,海南陵水機場的機庫里,機械師老陳邊擦著殲6的座艙蓋邊朝高翔喊。穿著抗荷服的高翔正在檢查機炮按鈕,聞言抬頭笑道: “早該讓美國佬嘗嘗咱們的厲害!”機庫里蒸騰著海南特有的濕熱空氣,卻掩不住飛行員們躍躍欲試的亢奮。就在三天前,又一架美軍F-104C偵察機擦著北部灣海面挑釁,雷達站捕捉到它機翼上刺眼的星條旗徽記。
這種劍拔弩張的局面始于半年前。隨著越南戰場局勢膠著,美軍偵察機在海南島附近的出沒頻率驟然增加。當時我軍列裝的最新殲6戰機,最大時速不過1450公里,面對時速可達2400公里的F-104C,就像獵犬追獵豹。更棘手的是,上級嚴令必須在敵機侵入領空后才能開火——這相當于要在30秒窗口期內完成攔截。
高翔的飛行服后袋里總揣著本《孫子兵法》,這位33歲的遼寧漢子最愛琢磨 “以正合,以奇勝”。在黃海之濱的浪頭機場受訓時,他就帶著僚機反復演練 “高空設伏、俯沖截擊”的戰術。有次訓練中,他突發奇想要求地勤給機腹油箱少裝50升燃油,就為減輕那幾百公斤重量換取更靈活的機動性。
命運的齒輪早在1947年就開始了轉動。那年冬天,15歲的高翔裹著破棉襖擠在沈陽招兵處的人群里。征兵干部打量這個瘦小的半大孩子: “小鬼,野戰醫院缺個護工,敢不敢給傷員擦身子?”誰都沒想到,這個連字都認不全的衛生員,會在18年后成為首個擊落F-104C的中國飛行員。
轉機出現在1951年。正在廣州某機關打雜的高翔聽說航校招飛,揣著兩個冷饅頭就跑去體檢站。量身高時他拼命踮腳,測視力時把眼藥水滴成紅眼病也要過關。航校教官至今記得,這個東北小伙在滾輪訓練中吐了七次,吐完抹把嘴又爬進座艙。1952年畢業典禮上,校長拍著他肩膀說: “你這股狠勁,早晚要和老美空中拼刺刀。”
1965年9月20日10時05分,戰斗警報驟然響起。高翔沖進座艙時,機械師正在往他座椅下塞救生包。 “老規矩,三根炮管全裝滿!”他邊說邊扣上氧氣面罩。殲6呼嘯升空時,塔臺傳來最新指令:敵機正以800米高度貼海面飛行,企圖利用地球曲率躲避雷達。
有意思的是,這場載入史冊的空戰竟始于一個 “錯誤”。當高翔駕駛的02號長機抵達預定空域時,本該擔任掩護的04號僚機因機械故障滯后。眼看雷達屏上的光點越來越近,高翔當機立斷: “02請求單機攔截!”耳機里靜默兩秒后,傳來地面指揮沙啞的吼聲: “同意!給我打下來!”
兩機相遇瞬間的驚心動魄,高翔至今記得每個細節。F-104C的銀色機身突然從云層中鉆出,他猛推操縱桿俯沖時,抗荷服瞬間勒得肋骨生疼。美機顯然沒料到會遭遇攔截,慌亂中做出個教科書級的錯誤動作——試圖爬升擺脫。這正中高翔下懷,他死死咬住對方機尾,直到瞄準具里的十字線完全套住敵機。
“轟!”三根炮管噴出的火舌在291米距離上撕裂空氣,這個射擊距離比訓練標準近了足足300米。史密斯后來回憶,他剛摸到彈射拉環,整個座艙就被濃煙吞沒了。當降落傘飄落在海南西海岸時,這個參加過38次越戰任務的王牌飛行員,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會栽在性能落后的殲6手里。
歷史總是充滿戲劇性。1989年深秋,已經退役的高翔接到個特殊電話: “老高,有個美國老兵非要見你。”當他推開會客廳大門,史密斯起身的瞬間,兩個老對手都愣住了——對方手里竟拿著本翻舊的《孫子兵法》。 “高,我研究了二十年,終于明白當年輸在哪了。”史密斯指著書中 “攻其無備”的段落,兩個白發老人相視大笑。
這場跨越二十四年的重逢,意外揭開了個塵封的細節。原來當年空戰后,史密斯在戰俘營里收到過個特殊包裹:包著油紙的東北粘豆包,還有張字跡歪扭的字條 “給開飛機的美國兄弟”。高翔聽完翻譯拍腿大笑: “那是我叫炊事班寄的!想著讓你嘗嘗咱老家的味道。”
臨別時,史密斯忽然用剛學的中文問道: “如果現在再比一次?”高翔從兜里掏出殲-20模型晃了晃: “你們現在有F-22,我們也有這個。”夕陽透過窗戶灑在兩位老兵身上,恍惚間仿佛又見當年云海間追逐的銀鷹。機場外的梧桐樹上,不知誰系了條褪色的紅綢帶,在風里飄得像面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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