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3年8月(大清崇德八年,明朝崇禎十五年),清太宗皇太極猝死于盛京,次年3月,李自成進入北京,崇禎帝自縊殉國,明朝滅亡,皇太極就那樣運氣不好的死在明亡前夕,因為生前沒有指定繼承人,也留給當時新興的大清帝國一個大難題,那便是誰來繼位呢?
這時候就體現出皇太極多年以來將中央集權制度加諸在八旗制度上,苦心構建崇德皇權的成果,雖然他沒有在生前指定繼承人,但他已經在八旗之中初步形成一家獨大之勢,所以當時的局勢對于皇太極一脈還是挺有利的。
在權力真空期中,八旗分為三大勢力。
一、忠于皇室一派最強大。
兩黃旗是皇太極親領之旗,在當時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清太祖努爾哈赤時代,八旗旗主,也就是掌旗貝勒(皇太極正式稱帝以后,建立王爵體系,八旗旗主也就是掌旗貝勒都是封王,貝勒則是成為親王和郡王之下的第三等爵位)是政治舞臺上的絕對主角,次之則是不掌旗的貝勒,身為宗室也有一定發言權,而旗下大臣不過是看客而已,連發言權都沒有。如果一旗的旗主突然死去,那么這個旗便會群龍無首,旗下大臣也無法決定本旗接下來的走向。
但隨著皇太極不斷打壓諸王貝勒,并且建立六部等國家機構,是將八旗旗主的權力慢慢剝奪,歸置到國家機構之中,再以八旗大臣來掌管國家機構,意味著大臣開始慢慢取代宗室的重要地位,成為朝堂上的重要勢力,雖然在皇太極時期,八旗大臣還不是朝堂上的主流,但已經有此趨勢,兩黃旗身為皇帝親領之旗,兩黃旗大臣自然是獲得到更大的權力,整體實力也是大增,所以在皇位爭奪戰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因此在皇太極猝死以后,兩黃旗大臣便是迅速達成一致,那便是要擁立先帝之子,以繼續保持天子親領之旗的超然地位,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在議立新帝時,兩黃旗大臣不只是在會前以武力示威,甚至不惜兵戎相見,要求立先帝之子繼位,這在努爾哈赤時代是不可想象的。
因為豪格自領正藍旗,如果他繼位,正藍旗肯定要躍居兩黃旗之上,所以兩黃旗并不想真正支持他,這也是之后豪格失敗的一個關鍵原因。
兩黃旗真正想支持的是皇太極的第九子福臨,也就是后來的順治帝,順治帝的生母孝莊太后為皇太極正式稱帝以后冊封的崇德五宮后妃之一,在五宮之首的孝端皇后無子的情況下,順治帝也可以說是嫡子,更重要的是他只有6歲,并沒有自領之旗,他繼位的話,肯定要繼承兩黃旗,兩黃旗就可以繼續保持超然地位。
因此根據《清世祖實錄》記載,當時兩黃旗的主要大臣:圖爾格、索尼、圖賴、錫翰、鞏阿岱、鰲拜、譚泰、塔瞻八人,往肅王(豪格)家中,言欲立肅王為君,以上(順治帝)為太子,私相計議”,直接是把豪格當成了過渡人物,主要想擁立年幼的順治帝,這也是之后順治帝可以順利繼位的關鍵原因。
而之后多爾袞之所以競爭皇位失敗,主要是因為兩黃旗反對,以至于他拒絕阿濟格和多鐸的勸請以后,阿濟格和多鐸直接說道:“汝不即位,莫非畏兩黃旗大臣乎?”
雖然有激他的成份,但足以可見兩黃旗的強大,使得掌旗親王都是心有忌憚。
而多爾袞之所以可以成為攝政王,也是因為他支持順治帝繼位,所以換來兩黃旗支持,因此才可以成為攝政王,并且雙方形成政治同盟。
至于隨著之后多爾袞功勞越來越大,開始獨攬大權,兩黃旗也是被打壓的抬不起頭,那便是后話了,最起碼就皇太極猝死以后的局勢來看,兩黃旗是當之無愧的最強勢力。
除卻兩黃旗,正藍旗也算是忠于皇室的勢力,不過在當時起到打醬油的作用。
正藍旗是皇太極長子豪格所領,豪格這個人比較矛盾,一方面他“生而英毅,多智略”,在軍事上天賦異稟,屢立戰功,因此被封為肅親王,在皇太極諸子之中,是皇太極在位時期唯一被重用和封王者。
但另一方面,他是皇太極評價的“庸愚”之人,是十五叔豫親王多鐸評價的“性柔力不能勝眾”之人,簡單來說就是政治上的低能兒。
像皇位爭奪戰中,一開始兩黃旗,還有鑲藍旗的濟爾哈朗,兩紅旗的代善,都是支持他,他沒有及時進行利益交換,以換取更大支持,反而以退為進的謙讓起來,本來這些勢力就不是真心支持他,自然一謙讓就是真的謙讓了,距離繼承皇位最近的一次機會就那么被浪費了。
皇太極之所以重用豪格,除卻他軍事能力突出之外,還有個重要原因在于諸子之中實在無人可用,所以才重用他。
皇太極的十一子之中,長子豪格之下,二子、三子皆是早夭,再往下甚至可以說是出現年齡斷層,長子豪格比四子葉布舒大18歲,比五子碩塞大19歲,在這種情況下皇太極沒有選擇,只能是培養豪格。
豪格的政治低能體現于,他在政治站位上犯了致命問題,皇太極在進行大力集權之時,設六部以取代八旗制度來治理國家,等于剝奪諸王貝勒實權,但為了安撫諸王貝勒,又以諸王貝勒掌六部,之后隨著權勢越來越穩固,皇太極又開始打壓諸王貝勒。諸如在六部以啟心郎來監視諸王貝勒的一舉一動,使得諸王貝勒很是不滿。
在這種情況下,掌戶部的豪格竟然和掌兵部的堂哥成親王岳讬對于啟心郎“往往探聽我二人之言,即行陳奏”的行為表現出極大不滿,岳讬不滿正常,畢竟不是皇太極兒子,出于自身利益考慮無可厚非,再加上他是皇太極的心腹,發幾句牢騷也沒什么,但是豪格身為皇太極兒子跟著不滿父親,就是很愚蠢的行為了,皇太極對于兒子這種吃里扒外的行為自然是很不滿,因此這兩人都被降為貝勒,并且不再掌部務。
對于岳讬來說,這場敲打到此為止,畢竟他是皇太極的心腹,不會因此真的被懲罰什么,而且當時的爵位不是說降了就升不上去了,雖然他沒過多久便是死于天花,沒能恢復親王爵位,但皇太極念其功勞,是追封他為克勤郡王,克勤郡王爵位也成為清初八大軍功鐵帽子王之一。
對于豪格來說,損失可就大了,身為皇長子,還是其他弟弟都年幼的情況下,他距離皇位本來是最近的,結果卻因為政治上的低能表現,被皇太極排除在繼承人之外。
在掌管正藍旗方面,豪格也是明顯控制力不足,所以在皇位爭奪戰之中,正藍旗如同打醬油一般,都沒有幾個得力大臣站出來如同兩黃旗大臣那樣以武力震懾諸王貝勒,也沒有正藍旗的元老站出來積極奔走,勸說兩黃旗大臣鼎力支持豪格。
等到之后豪格被多爾袞迫害致死時,正藍旗也沒有大臣站出來拼死反抗。
不過對于正藍旗的控制不足也不能全怪豪格,因為正藍旗本來就不是皇太極一脈掌管的,是由努爾哈赤在位時期的天命年間的四大貝勒之一的三貝勒莽古爾泰所領,莽古爾泰死后,由支持皇太極的同母弟德格類接管,德格類暴死以后,因為有大臣告發這兄弟倆居心不良,所以皇太極借此吃相難看的吞并該旗交由豪格統領。
在這種情況下,正藍旗對于豪格的忠誠度自然是大打折扣,即使皇太極對正藍旗進行拆分和混編,想要打散其內部建制方便豪格控制也是作用不大。像正藍旗的阿巴泰,身為皇太極七哥,功勞不小,卻因為與皇太極不合,所以一直被皇太極所壓制,別的兄弟甚至侄子封郡王、親王的,他才是貝勒而已,到了順治年間才晉封為郡王,他能支持豪格才是怪事。
所以說正藍旗是忠于皇室的勢力有些勉強,因為豪格,正藍旗的地位尷尬,并不能與兩黃旗一同去支持順治帝。當也是因為豪格,所以正藍旗再怎么樣說也是支持豪格的,也算是忠于皇室的勢力。
當然也不能說豪格太差勁,就是個草包,像他這種有勇無謀的情況,在開國諸王之中很普遍,像天命年間的四大貝勒之中,二貝勒阿敏和三貝勒莽古爾泰就屬于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下場也是不好。大貝勒代善雖然稍好一些,但政治能力也是很欠缺,屬于“寬柔”之人。還有努爾哈赤的長子褚英和多爾袞的同母哥哥阿濟格也是有勇無謀,甚至不是有勇無謀,而是有勇無腦,最后是自取滅亡之道。
相比之下豪格雖然政治低能,但并非如同這些莽夫那么作死,他的功績最后還是被清廷肯定,并且其肅親王爵位世襲罔替,成為清初八大鐵帽子王之一,實在是他的對手是心狠手辣的多爾袞,不然參考他的二伯禮親王代善,他即使競爭皇位失敗,也可以成為落得善終的鐵帽子王。
二、反對皇太極一脈繼位的勢力次之。
當時明確反對皇太極一脈繼位的是努爾哈赤第十二子阿濟格、努爾哈赤第十四子多爾袞、努爾哈赤第十五子多鐸三兄弟,他們掌握著正白、鑲白二旗,支持多爾袞繼位。
這兄弟三人一母同胞,生母為努爾哈赤的第四任嫡福晉阿巴亥,因為阿巴亥是“機變”之人,還與代善有過曖昧,又有三個兒子掌握兩旗,所以努爾哈赤臨死害怕她將來釀成大禍,因此要求她殉葬,由繼任者皇太極帶領諸貝勒逼迫其自盡。
三兄弟最早掌握的是兩黃旗,努爾哈赤晚年將阿濟格和多爾袞封入正黃旗,兩兄弟各對半掌15牛錄,因為阿濟格年長,所以為掌旗貝勒。對于嫡幼子多鐸,努爾哈赤則是帶其一起留在鑲黃旗,意在將來以多鐸來繼承鑲黃旗,正因為努爾哈赤最后掌管的是鑲黃旗,所以鑲黃旗為八旗之首。
等到努爾哈赤死后,三兄弟接管兩黃旗,而繼承大汗之位的皇太極,延續大汗親掌兩黃旗的成例,因此將自己掌管的兩白旗與兩黃旗換旗色,并且對三兄弟掌管的兩旗進行混編和一定的削弱,自此三兄弟掌管的兩黃旗成為兩白旗。
正常來說,三兄弟鐵板一塊,掌握著勢力不弱的兩白旗,對上群龍無首的兩黃旗,再加上一個連正藍旗都沒有徹底控制的豪格,還是有一搏之力的,但是皇太極不愧是皇太極,他對于諸王貝勒的打壓不只是在制度上進行削弱,還在人情世故方面進行挑撥離間和分化,尤其是重點“照顧”這一母同胞的三兄弟。
首先在努爾哈赤死后,對于鑲黃旗的遺產,阿濟格和多爾袞認為三兄弟應該一起平分,皇太極則是做主都由多鐸繼承,并且還特意在諸王貝勒面前強調多鐸獨得鑲黃旗,使得兄弟三人之間生出嫌隙。
到了后金天聰二年(1628年),皇太極以阿濟格擅自主持其弟弟多鐸的婚禮為由,削去他的旗主之位,由多爾袞為鑲白旗掌旗貝勒,阿濟格本就是有勇無謀的一介莽夫,自然是因此與弟弟多爾袞發生矛盾,兄弟二人的關系很是緊張。
這三兄弟,以多爾袞為中心人物來說,多爾袞與多鐸的關系到了順治年間才開始緩和,并且形成政治同盟,多爾袞還將多鐸升為輔政王。多爾袞與阿濟格則是關系一直不好,直到多鐸突然死去以后,多爾袞在宗室諸王貝勒中實在無人可用,才給予阿濟格一定的權力。
在努爾哈赤十六子之中,也就是皇太極和多爾袞可稱是文武雙全和雄才大略,多爾袞這個人還是心思縝密之人,在當時情況下,他自然是害怕阿濟格和多鐸只是表面支持他,實則是捧殺他,就等著在關鍵時刻背刺他,所以沒有占據到絕對優勢,只擁有這兩兄弟也就是兩白旗支持的話,多爾袞是沒有底氣如同兩黃旗那般以武力震懾,甚至是兵戎相見的,因為他的底盤不大也不穩。
如果他擁有更多勢力的鼎力支持,占有絕對的優勢,那么他根本不用怕阿濟格和多鐸捧殺他,因為他們沒機會背刺他,只能跟著大勢去真心實意的支持多爾袞。
三、傾向支持皇室的一派勢力最弱,但也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除卻以上五旗之外,鑲藍旗和兩紅旗可以說是中間力量,不過他們都傾向于支持皇太極一脈繼位,只是不像兩黃旗那般不惜兵戎相見。
鑲藍旗為鄭親王濟爾哈朗所領,他的父親是努爾哈赤的同母弟舒爾哈齊,他的哥哥是二貝勒阿敏,在天命年間掌管鑲藍旗。
阿敏因為和父親舒爾哈齊一般想自立門戶,而且之后還棄城而逃,最后落得被幽禁致死的下場,皇太極因此將鑲藍旗交由支持自己的濟爾哈朗掌管,以其為掌旗貝勒。
皇太極對于濟爾哈朗有著知遇之恩,謹小慎微的濟爾哈朗也是投桃報李,一直忠心于皇太極,所以皇太極猝死以后,他是支持豪格繼位的,并且一直寄希望豪格可以抗衡多爾袞,結果沒想到多爾袞最后將豪格迫害致死,還罷免他的輔政之權,將他徹底架空。
兩紅旗本由禮親王代善的長子岳讬掌管鑲黃旗,三子薩哈廉掌管正紅旗,這兩位都是大力支持皇太極之人,但都享年不久,皆是死在崇德年間,后由下一代羅洛渾和阿達禮接任,但因為年少無太大功績,所以實際上是由代善掌管兩紅旗。
如果岳讬和薩哈廉不死,對于皇太極一脈的支持力度肯定更大,尤其是岳讬身為代善長子,在母親病逝以后,父親代善續弦有了后妻便變成后爸,對岳讬極其刻薄,因此被努爾哈赤養于宮中,與大他7歲的皇太極一同長大,兩人名為叔侄,實際上跟親密無間的親兄弟一般。
如果岳讬和弟弟薩哈廉都活下來,那么有可能直接大力支持兩黃旗,直接促成順治帝繼位,多爾袞沒有擁立之功,也成不了攝政王,不過他們早死,實際當家人代善可對皇太極沒什么感情。
皇太極繼位以后,一直致力于打壓大貝勒代善、二貝勒阿敏、三貝勒莽古爾泰,雖然代善最后及時見風使舵,讓權于皇太極,但皇太極對于這位哥哥可是很不放心,時不時敲打他一番,所以在崇德年間,代善已經實際上被架空,處于半隱退狀態。
在皇太極打壓代善的過程之中,因為多爾袞是通過支持皇太極集權而得到重用,自然是參與到打壓代善的行動之中,與代善有舊怨,所以代善不希望多爾袞繼位,再加上他年事已高,已經沒有野心,因此是支持豪格繼位,傾向于皇太極一脈。
不然的話,代善如果年富力強,那么也大概率會加入帝位爭奪戰之中,或者扶立支持其他人選。
從這里也可以看出一點,多爾袞屬于是靈活忠心之人,強勢君主在位時壓制野心是忠心耿耿,強勢君主去世以后便野心勃勃,不過這種情況不算少見,在歷史上其實還是很多的,對于這種不是真心忠誠的情況,強勢君主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試探不出來,也不能無緣無故的一殺了事,大多只能是順其自然,所以像皇太極這樣在生前便防患于末然的分化多爾袞三兄弟的關系,是很聰明集權舉動,也是很聰明的預防舉動。
言歸正傳,濟爾哈朗的鑲藍旗和代善的兩紅旗雖然整體實力不強,也不會鼎力支持兩黃旗,但也是起到關鍵作用,如果真發生內亂,真的兵戎相見,那么這三旗不會作壁上觀,大概率會直接支持兩黃旗,哪怕是做中間調解派,那也是拉偏架,這是極其不利于基本盤不穩定的多爾袞的一點。
面對這種情況,看似有一戰之力并且勝算不小的多爾袞,實則是取勝的可能性很小很小,甚至可以說近乎于零,最大的可能是即使兵戎相見也只是兩敗俱傷罷了,因此聰明謹慎的他,最后想到了一個利益最大化的破局之法,那便是主動擁立順治帝,另有史料記載是濟爾哈朗提出擁立順治帝,當然不論怎么說多爾袞也是支持順治帝繼位的,這樣一來不用害怕阿濟格和多鐸在背后捅刀子,而且順治帝只有6歲,自己以此成為攝政王,是不勝而勝。
而多爾袞之后不只是實際掌握大權,并且還是一路高歌,直接當了皇父攝政王,距離皇位也就是臨門一腳,馬上便可以取得徹底的勝利,只是因為運氣不好,因為身體羸弱墜馬受傷以后迅速死去,是功敗垂成。
當然無論是多爾袞的不勝而勝,還是順治帝幸運之勝,在時代大變面前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新興的大清政權因此避免了一場最接近分裂的危機。
如果多爾袞是阿濟格那樣的莽夫,很可能會采取武力奪位的方法,屆時大清內部便是一場大混戰,誰輸誰贏不好說,但是大清肯定會輸,即使不會因此分崩離析,也會元氣大傷,肯定會錯過幾個月以后的明朝滅亡的千載難逢良機,等到恢復了元氣,關內經過混戰,很可能局勢會穩定,各方實力也會提升,這樣的話,大清入關奪取天下,能不能完成蛇吞象之舉,就是懸之又懸了。
整體來說,皇太極前后在位17年,作為還是很大的,軍事上統一關外,君臨東北其實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將父親努爾哈赤留下的八家分權祖制打破,大力進行中央集權,形成皇權統治,所以雖然猝死,雖然長子不爭氣,其他兒子或是年少或是年幼,但留下的局面依舊是有利于他一脈,奠定了自他開始汗位推選制成為過去式,父死子承成為皇位傳遞的主要方式的格局,使得他這一脈成為帝系,更重要的是因此避免了一場帝國分裂的大危機。
某種程度上來說,清太宗皇太極比之同樣是二代皇帝,但具有一定的開創之功的明太宗朱棣更有魄力,因為他敢于背叛祖制,敢于對宗藩制度進行根本性改變,敢于否定八家分權,進行一家集權,并且獲得了成功。
而明太宗朱棣靖難之役以后,對于明太祖朱元璋留下的宗藩制度,并不敢全部廢除,只是削去藩王的三護衛兵權,卻保留下其經濟特權,使得供養藩王對明朝的財政造成巨大的負擔。
不過兩者所處的時代不同,難度也不一樣,努爾哈赤是草創,只是建立一個草原汗國,所以皇太極有很大的空間進行修改。朱元璋則是直接打下天下,并且在位31年完善各種制度,朱棣面對的宗藩問題是全國性問題,修改空間很小,所以修改幅度也小。
而且皇太極還是有著一定運氣成分在的,他雖然初步建立皇權統治,但并不穩固,甚至可以說是脆弱,不然死后繼承人也沒有那么多爭議,直接在子嗣中選就可以了,還好他死后遇到的是多爾袞這樣雄才大略的人物爭奪皇位,會審時度勢,會顧全大局,使得危機解決,不然搞不好就是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隨之未半之業亦是亡于內亂之中。
不得不說清朝起家過程中的運氣是真的好,先是努爾哈赤草創留下爛攤子,然后皇太極繼位力挽狂瀾,再是皇太極猝死,雖然留下的不是爛攤子,但也是一個會隨時爆發的火藥桶,不過大清的幸運再度降臨,多爾袞異軍突起,解決了這個大問題,并且牢牢抓住了幾個月以后明朝滅亡的時機,快速入關奪取天下,打了立足未穩的李自成之大順、張獻忠之大西、南明小朝廷三方勢力一個措手不及,使得清朝完成蛇吞象之舉。
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再到多爾袞,這兩代三人前赴后繼,再加上不時的天命垂青,就那樣在明末亂世之中殺出一條血路,在明亡以后,身為最不被看好的勢力,卻最終成就大一統之霸業,也是歷代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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