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房子賣了,是不是瘋了?”
大兒子劉國強拍著桌子,眼睛瞪得老大,臉漲得通紅,坐在茶幾邊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62歲的周玉蘭坐在沙發(fā)另一頭,手里捧著剛沏好的茶,一口也沒喝,表情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倔強。
“我瘋沒瘋你們不是最清楚?”她瞥了兒子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小兒子國輝和女兒國芳,“我賣房,是為了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不用再聽你們幾個爭來吵去,誰孝順誰不孝順,我累了。”
這場家庭會議,是周玉蘭搬進八百塊一個月的小出租屋之后才開的。
她原本住在市里一套八十平的老房子,是她和老伴辛苦半輩子換來的。老伴走得早,房子就成了她晚年的依靠和根。可最近這兩年,這套房子,變成了子女們眼中的“資源”。
“媽,你住那房子干啥呀?你自己一個人,住那么大,不如搬我家去,騰出那房子租出去,咱還能有點收入?!?/p>
國芳三個月前提議道。
“媽,你來我家住吧,城郊空氣好,清靜,我還能照應你。那房子也別租了,干脆賣了,拿著錢給您養(yǎng)老多好?!?/p>
國輝一邊哄著孩子一邊說。
“媽,國芳那邊太吵,國輝家孩子小鬧騰得很,你還是跟我住最合適。我那房子新裝修的,您肯定喜歡?!?/p>
大兒子國強也不甘示弱。
三個人輪番勸說,看似關心,實則背后各自盤算。
國芳圖那套房賣掉的錢能幫她還房貸,國輝想騰出老媽那套房接老丈人來住,國強更是明著說:“房子以后還不是我們兄妹三人平分,你早晚得決定給誰,不如現(xiàn)在就定個章程。”
周玉蘭聽得心寒。
有一次,她晚飯后在陽臺曬被子,聽見孫子孫女們吵架,孫子大聲喊:“奶奶住我們家,奶奶的錢以后是我們的!”
那一晚,她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房間空蕩蕩的,電視開著沒有聲音,眼淚卻悄悄落在手背上。
“我是誰的媽?”她對著窗戶自言自語,“怎么成了你們爭搶的籌碼?”
她默默拿出房產(chǎn)證,到中介掛了個價格,沒跟任何一個孩子說。
房子賣得并不便宜,五十萬,款項很快到賬。她只提了一個大行李箱,帶著那只陪伴了她十年的電飯煲,租了一間老舊小區(qū)的一居室,每月租金800塊,不帶電梯,三樓,沒有陽光,也沒有電視。
但她覺得很安靜,很安心。
消息是房產(chǎn)中介泄露的。
三兄妹知道后炸了鍋,第一時間趕到出租屋,那個八百塊的小屋,墻皮泛黃,廚房油煙未散,連衛(wèi)生間都在陽臺邊上。
“媽,你瘋了吧?”
“你知不知道這房子環(huán)境有多差?”
“你一個人住這兒,要是出點什么事,誰來管你?”
周玉蘭平靜地坐著,眼睛里卻閃著異樣的光:“我不怕出事,我怕的是,我再住在原來的房子里,就成了你們家的‘提款機’?!?/strong>
她頓了頓,看著三個孩子,一字一頓道:
“是你們逼的,我才賣了那房。不是為錢,是為心安?!?/p>
客廳安靜得可怕。
國強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被周玉蘭打斷:“從今往后,我住哪兒吃什么,自己決定。我沒打算再給你們添負擔,也別再惦記我那點錢?!?/p>
國芳忍不住哭了:“媽……我們不是那個意思?!?/p>
“我知道你們沒壞心?!彼龂@口氣,“可我老了,不想活在你們的爭吵里?!?/p>
后來,三兄妹不再提房子的事。
周玉蘭每個月用著自己的退休金和賣房的錢,過著簡簡單單的生活。她開始學畫畫,報了老年大學,每周去一次社區(qū)舞蹈隊。雖然房子小,但她說,這是她活得最自由的一段日子。
“人老了,不怕吃苦,就怕被算計?!彼龑︵従诱f,“這一套小屋,雖然破舊,但沒人敲我門催我‘做決定’,也沒人圍著我打算盤。”
有時孩子們會來看她,她也笑著招待,熱飯熱菜,但再不談錢,再不談房。
周玉蘭知道,這世上最難守的,是一顆不被左右的晚年心。她選了一條不討好任何人的路,但至少,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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