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刺破消毒水的氣味,唐棲霧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如潮水倒灌 —— 三小時前,她在馬術俱樂部被受驚的溫血馬掀翻,肋骨斷裂的劇痛中,只來得及看見靳沉野抱著臉色慘白的孟之瑤沖進電梯,西裝后擺掃過她滿是血痕的手背。
"霧霧?" 靳沉野的指尖拂過她干澀的唇,帶著不屬于丈夫的生疏。唐棲霧偏過頭,看見他襯衫第二顆紐扣松著,露出鎖骨下方淡粉色的吻痕。那是孟之瑤最愛的口紅色號,上個月她在他西裝上發現過同款唇印,當時他說 "是客戶不小心蹭到"。
"醫生說你需要靜養。" 他掏出手機劃開相冊,屏幕亮起的瞬間,唐棲霧渾身血液凝固 —— 那是孟之瑤躺在 ICU 的照片,小腹纏著滲血的紗布,床頭卡赫然寫著 "孕 12 周"。
"她凝血因子缺乏..." 靳沉野 點滴管里的藥水折射出冷光,她望著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針,忽然笑出聲。十二歲那年,她為救落水的孟之瑤差點溺斃,也是這樣躺在醫院,聽孟之瑤哭著說:"棲霧,以后你的血就是我的藥箱。" 后來每次孟之瑤發病,靳沉野總會握著她的手去抽血,說 "我們是她唯一的依靠"。 "沈姨的忌日快到了。" 唐棲霧突然開口,聲音像碎玻璃。靳沉野身體猛地繃緊,她看見他瞳孔驟縮,那是每次提起她母親時的應激反應。七年前,母親死于一場離奇的車禍,肇事司機至今在逃,而那天本該接母親出院的靳沉野,正陪著孟之瑤看畫展。 "先抽血。" 靳沉野別過臉,指節捏得泛白,"其他事以后再說。" 唐棲霧盯著他顫抖的睫毛,想起婚禮誓詞里那句 "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此刻竟像黑色幽默。她緩緩抬起手,輸液管在腕間纏成絕望的繩結:"靳沉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愛的從來不是我,只是我的血?" 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護士沖進來時,唐棲霧正把床頭搖高,肋骨斷裂處傳來的劇痛讓她冷汗涔涔。"唐小姐不能劇烈運動!" 護士按住她肩膀,靳沉野卻突然抓住她另一只手,指尖按在她腕動脈上 —— 那是七年來他尋找血管的習慣性動作。 "就當是為了我們..." 他聲音發顫,喉結擦過她手背,"我們的婚姻。" 唐棲霧猛地轉頭,撞上他眼底翻涌的情緒。結婚三年,他從不說 "愛" 字,卻在每個孟之瑤需要輸血的夜晚,把她抱在懷里說 "霧霧最乖"。此刻這句 "我們的婚姻",像一把生銹的刀,剜開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孟之瑤的母親哭喊聲由遠及近:"小野,瑤瑤的血壓在降!" 靳沉野猛地起身,西裝袖口掃落床頭柜上的相框 —— 那是他們唯一的結婚照,他的目光始終停在鏡頭外,而她對著鏡頭笑得像個傻子。 "最后一次。" 唐棲霧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靳沉野轉身的瞬間,她從枕頭下摸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袋,封口處的 thunderous rain crashed against the window,靳沉野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陰影。唐棲霧望著他顫抖的指尖撫過婚書燙金的 "靳氏" 印章,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暴雨夜,他也是這樣替孟之瑤撐著傘,任她在身后被淋成落湯雞。原來有些傷口,時間從來不會治愈,只會在每一個雷雨天,疼得更加清晰。 護士推著采血車進來時,唐棲霧看見靳沉野口袋里露出半截化驗單 —— 那是孟之瑤的產前基因報告,父親那一欄的 DNA 比對結果,正在被他指尖反復揉搓。她忽然笑了,原來這場用血液維系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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