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個漢奸，面對一個地下黨。

拷打之中，喊出的是自家老人的名字。

再一刀下去，可能是親戚死在他手里。

——《壹》——

據點、密信與兩個人的命運

1939年，深秋，風刮得像刀子一樣，安徽亳縣南邊，花園廟這個地方，剛被日軍占了，誰都知道這里危險，但還是有人非得闖進去。

兩個人，賣蒜的，一老一少。

破衣爛衫，挑擔子，一副逃荒樣子，沒人知道，他們背的不是蒜，是命，他們帶著情報，不是普通紙條，是前線部隊的兵力部署圖，藏在蒜頭里。

新四軍第五支隊正等著這份情報決策。

那個年輕人，叫陳子良，剛從延安抗大畢業，第一次出任務，眼神還帶點書生氣，他搭檔王萌林，老交通員，硬骨頭，已經做了五年地下交通。

王負責掩護，陳子良負責過線。

花園廟據點是個墳場改的，四周是土墻，中間是破廟，日軍住主殿，外圍是特務隊，一個中國人帶的，劉德山。

誰是劉德山？老亳縣人都知道。

以前是黃水窩村的潑皮，搶雞摸狗，后來投了日軍，當了花園廟特務隊長，傳說他審人下手狠，有人從他屋里抬出來后，連骨頭都錯了三節。

陳子良和王萌林，就是在花園廟外圍被截的。

一個崗哨問：“你們哪來的？”王萌林答：“亳南，趕集。”崗哨翻蒜，沒翻幾下，臉色變了，蒜頭被切開過，里面有油紙。

那紙一接觸空氣，立刻卷起來，是密信。

陳子良沒多話，被直接拖進據點，王萌林機靈，趁亂往西邊田埂跑，消失了，陳子良沒跑，他說過，“能跑一個總比兩人都被抓強。”

——《貳》——

拷打、審問與一樁老事的重現

據點不大，只有一間審訊屋，泥地，鐵鉗子，血水凝在地磚縫里，陳子良第一眼看到劉德山，就愣了，不是因為怕，是因為這個人臉熟。

劉德山沒愣，他直接一鞭子抽下去。

“誰派你來的？”陳子良咬牙不答，又一鞭子：“蒜頭是誰教你藏的？”陳子良盯著他，眼神變了，“你是德山哥？”劉德山愣了。

這一聲“哥”，像雷一樣炸進耳朵，“你認錯人了。”

“你小時候是不是摔斷過右腿？是我表舅，陳家公救的你。”屋子一下安靜了，連外頭狗叫都停了，劉德山瞇起眼：“你是哪的？”

“黃水窩。”劉德山聲音發抖：“挖井那年死的人是誰？”

“民國十二年，劉三，掉井里淹死的，你還在井邊撒了尿，說是嚇走水鬼。”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在劉德山心里，他記得。

沒人知道這件事，只有村里的那幾個人知道。

他退了一步：“你是陳家公的誰？”“我是他外甥，陳子良。”劉德山愣住，退到墻角，半分鐘沒說話，他不說話不代表別人等得起。

隔壁的日本憲兵已經來了：“這人藏信。”

劉德山點頭，答得利落：“查過了，是我失聯的親戚，誤會。”日軍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劉德山一向配合，之前已經抓到過三個地下黨，信譽在那兒。

可他心里炸開了，他差點親手打死自己三叔家的后人。

劉德山坐下，頭靠著墻，閉了會眼，“我放你走，但出去以后，你就不是我親戚，我們沒有這段對話，聽懂了嗎？”陳子良點頭。

——《叁》——

潛伏、協作與背后的隱線

劉德山放人，不代表任務結束，出據點那一刻，陳子良沒有回頭，腳底踩著沙土，心跳沒降下來，他剛從鬼門關里撿了條命。

可沒人給他喘氣，西邊田埂那頭，一道影子閃過，王萌林回來了。

“蒜呢？”王問，陳子良把肩上的麻袋遞過去，密信沒丟，但路線變了，他本該繞道小蔡村的，現在被迫向北，路線全打亂。

劉德山放人以后，在據點里坐了一夜，他沒跟任何人提起陳子良。

他怕，不是怕日軍，是怕自己，他身上有兩層皮，一層是特務隊長，一層，是陳家公救過的孩子，夜里他翻出那個破布包。

里面是一封沒寄出去的信，是他當年逃荒時寫給陳家公的。

他沒敢寄，那時候他偷了鎮上藥鋪的錢，怕被追，就進了偽軍，有些事，說破了就不是人了，他知道，但他也知道，那個小子不是一般的跑腿。

他讓人去查，不是查陳子良，是查南邊有沒有新四軍的活動。

他裝得像是為日軍辦事，實際上，他不想讓這個情報再落入別人手里，他開始兩頭做人，下手抓人照常。

但是每次查出來是真的地下黨，他都會留點余地。

能放就放，放不了也想辦法遞信出去，沒人知道他為什么變了，他也不說，他只知道，他差點打死一個自己認得的血親，那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肆》——

真假之間的人性試探

過了兩天，情報安全送達，五支隊的人驚了，地圖上的標注精細得像是日軍自己畫的，兵力部署、彈藥庫位置、巡邏時間，全在上面。

王萌林把事情簡略提了：“那人是個特務頭子，是他放的。”

司令點頭沒說話，他懂，戰爭里，人不能只看表面，得到情報不久后，新四軍反攻亳南，花園廟據點被端。

劉德山失蹤，有傳言他逃到了河南。

1951年，劉德山以漢奸罪被正式逮捕，陳子良得知消息后作為證人出庭，并出示了兩個關鍵證物，一把銀鎖和半塊銀元。

這些證據也間接證明了劉德山曾暗中幫助革命者逃脫。

最終由死刑變更為有期徒刑，這個故事沒有英雄，也沒有惡魔，有的，是一個地下黨手里攥著蒜頭，一路走進敵人據點。

有的，是一個特務，在拷打中聽到熟人的名字，手不敢再抬。

有的，是兩條命，在血里擰到了一起，戰爭不是舞臺劇，沒有黑白分明，很多時候，真相藏在表面之后。

很多人，在敵我之間，選擇的不是忠誠，而是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