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為,人生帶有功利屬性,要追求功利目的。倘若有人不追求功利目的,只是做一些閑散的事,那么這樣的人就有一些傻。果真如此嗎?
當然不是。社會發(fā)展到一定的程度,人們就會追求功利目的,而且做任何事都會有一定的功利目的,卻并不會只是做一些無功利的事。社會優(yōu)質資源一般被統治階級壟斷,老百姓是無法輕易獲得的。倘若老百姓不努力奮斗,不去主動追求社會優(yōu)質資源,怎么可能出人頭地呢?古代人們都追求功名利祿,認為做官才是人生最大的成功,起碼可以輕易擁有社會優(yōu)質資源,可以通過權力變得富有。這種思想一直影響到現在,很多人都在追求功名利祿,而不會追求閑散資源。倘若學生認真學習,考出好成績,在大城市找到好工作,定居,結婚,生子,就算是人生最大的成功。倘若他們能夠做官,混進體制內,就更算是成功了。倘若他們只是讀了大學,就回家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來做,甚至只是送外賣,就會被人看成沒出息。倘若他們讀了大學,回家種地,就更被人看成沒出息了,而且會被人認為傻,“冥頑不通事務”。工作的人要想方設法做官,起碼在本單位內混個一官半職,就算是有理想,有作為。倘若他們只是按時上下班,不恭維領導,也不給領導送禮,整天喝喝茶,聊聊天,下班時間就去看電影,或者出去遛狗,散散心,就被人看成沒出息。
人們似乎都被社會規(guī)則馴化了,認為所有的行為都要帶有功利目的,即便是交朋友,也仍然是互相利用,而不是簡單的兩情相悅。談戀愛也是如此,很多人看中的都是家境條件,看重的是對方的職位和學歷,看重的是對方的樓和車,看重的是對方的權或錢,而不是看重對方的人性。朋友關系成了互相利用的關系,婚姻關系成了一種買賣關系,連同愛情都可以用來買賣,就更別提其他的事物了。很多人都在追求功利目的,甚至一輩子都在追求權或錢,追求到了就算成功,追求不到就算失敗。在如此功利化的社會,很多人疲于應付,甚至進入城市之后成為房奴和車奴,還一輩子貸款,人生也就被限制了,只能老老實實工作,即便遇到領導欺負,遇到同事非議,也只能隱忍,而不能反抗。一旦反抗,就有可能丟了工作,就不能掙錢了,也就還不上房貸和車貸了。日本的很多年輕人都有各種貸款,開的汽車有車貸,住的樓房有房貸,穿的西服有衣服貸,穿的皮鞋有鞋貸等等。他們見人就點頭哈腰,不敢和公司老板提意見,也不敢和同事鬧矛盾,唯唯諾諾地活下去。他們已經提前出賣了自身的勞動力,當然就不會有太多的自由。這種極端功利化的做法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資本逼迫的。
當資本滲透進社會每一個角落之后,就會把人們身邊所有的事物作價出售,連同人命和貞潔都可以作價出售,當然也就讓很多人認可了這種套路。人們能夠花錢購買,就可以購買,倘若沒有錢,就只能接受資本的雇傭,哪怕被奴役、被剝削,也仍然要認命,不然就掙不了錢,就不能獲得所謂的好生活。越是這樣,人們就越要接受資本的雇傭,也越要忍受奴役和剝削,卻往往失掉了話語權,也不會認為所謂的正義就是正義,所謂的邪惡就是邪惡,反而會認為長期存在的邪惡成了正義,偶爾存在的正義成了邪惡。在如此的背景之下,絕大多數人都在追求功利目的,哪怕學習,也是為了獲得更好的職位,掙更多的錢,或者為了獲得權力,而不只是豐富自己的認知。雖然年輕人大多有精力,有理想,有抱負,但一些年輕人看透了社會真相之后,就要躺平,掙一點錢夠自己花就行,不去追求權力和更多的錢財。他們沒事就去旅游,喝點茶,遛遛狗,養(yǎng)花,似乎提前進入了老年狀態(tài)。這樣的年輕人被很多人視為胸無大志,甚至有些傻。明明有很大的精力,為什么不努力奮斗呢?努力奮斗就有可能過得更好,為什么不追求更好的生活呢?
羅曼·羅蘭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人生就短短的幾十年,需要每一個人認真體驗,即便玩世不恭的人,也仍然擁有自己的人生體驗。追求功名利祿算是一種人生,不追求功名利祿,閑適散淡也算是一種人生。追求功名利祿的人有自己的看法,認為人生要通過努力奮斗獲得更好的體驗,而不追求功名利祿的人,也有自己的看法,認為人生只是短短的幾十年,沒必要耗費太多的光陰去追求功名利祿,不然只會浪費生命,自己的體驗也不好。就像“黃粱一夢”中的那個書生,枕著一個枕頭夢到了自己的一生,夢醒之后,黃粱飯才剛剛做熟,等于在很短的時間內在夢中經歷了自己的一生體驗,就覺得人生沒什么意思了,跟著道士出家修行去了。人生不能被提前設定,倘若有人已經明白自己一生的經歷,那么他就覺得人生沒什么意義了。不如做一些無功利的事,進入深山修行,算是對抗命運的一種表現。人生沒有什么真正的意義,所謂人生的意義,只不過是人們賦予了人生以意義而已。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選擇如何生活。
追求功名利祿的人不要嘲笑那些無功利性的做法。因為人生本身就沒有功利目的,所有東西人都不可能帶走,也不可能帶來,只是體驗,甚至體驗都不能帶走,那么功利目的還有意義嗎?從人生的背景上來看,恰恰是不追求功利的做法是聰明的,而追求功利的做法,恰恰是愚蠢的,甚至會讓人失掉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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