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能吃上一碗飯,一個菜,就心滿意足了。”這是一句常聽人感慨人生不易的話,也是大多數農村民眾的心聲。
如果不了解農村傳統文化的人,聽到這樣的話,認為發出這種感慨的人,要求也太低了,太沒有出息了。
人活在世上,怎么只能要求吃一碗飯和一個菜呢?
記得小時候,我和小伙伴們就想與大人爭論過這事,他們總是撂下一句話說,能吃上一碗飯一個菜就知足了,還有的人連一碗一個菜都吃不上呢,等你們長大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這種回答讓我們越聽越糊涂了,連一碗飯一個菜都吃不上,那不得餓死,還能活在這個世上?
長大成年后,當我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父母鄰居,后為是同事,見我還單身,就催我說,趕快把人生的這碗飯和一個菜吃了吧。
他們是在為我的終身大事著急。意思是說,趕快找個對象結婚吧,要不然你這輩子連一個飯一個菜也吃不上。
實際上,這樣的話出自兩句農村俗語。
第一句俗語是:“人一生有三碗飯,你只能吃一碗,別人為你吃兩碗。”
第二句俗語是:“人一生有三個菜,你只能吃一個,別人為你吃兩個。”
兩句俗語的意思是一樣的,只是在表達方式上有點差異。
到后來,這兩句俗語之間的意思發生了變化。
第一句俗語依然固守原來的意思,直到現在;第二句俗語就演化成罵人的話,即“一輩子吃不上三個菜”,簡化版為“吃不上三個菜”。
也許這兩句俗語太過于雷同,必須有一句歷史被淘汰,相對而言,過去農村,飯比菜要重要,應該被淘汰的是第二句俗語,第二句俗語就被民間用來罵人的話。
這在農村的傳統“罵文化”之中,也算是一種比較“文雅”的罵法,畢竟其前身就是有文化的俗語,因此,傳承下來的罵人方式,也就不帶臟字。
那么,人生的“三碗飯”,是哪三碗呢?
實際上,俗語中用的是一種借代的手法,是人生的三件大事,即出生、結婚、去世。
第一碗飯,三朝酒或滿月酒
按照農村傳統習俗,人就是生下來的時候,親戚朋友及左鄰右舍的女人和小孩要上門來慶賀一下。
有的地方叫“打三朝”,辦的酒也就是“三朝酒”,這碗飯也叫“三朝飯”;有的地方則稱為“滿月酒”,這碗飯又叫“滿月飯”。
因為這個時候,出生的嬰兒還在襁褓之中,還不能吃飯,只能由別人吃,或者還不能直接吃飯,只能由其母親吃,然后化成奶水給嬰兒吃。
有意思的是,這碗飯是否人人都存在,過去農村兄弟姐妹多的人家,也是爭議不休。
原因是這樣的,過去農村家庭的孩子多,按照傳統習俗,一般來說,只有頭胎的男孩和女孩,家里才辦“三朝酒”或“滿月酒”,次男和次女以下就不用再辦酒了。
實際上,那時的農村,不管是哪個小孩,生下來滿三天的時候,都要舉行一個儀式,叫“洗三朝”,一般請接生婆或有經驗的女人幫忙來洗,舉行完儀式后,要留她們吃飯。
因此,家時即便不辦酒席,傳統儀式的意思還是到了,這碗飯當然應該算。再說,這是對人一生的總結,只不過是一種比喻而已。
第二碗飯,結婚喜宴
結婚,就如同種下的一棵小樹苗,長大后要開花結果了,文明社會的人類,就是用這種方式來繁衍后代,延續血脈和文明。
結婚是男女青年的一次重大轉折,也是角色的重大轉換,女子由女變婦,男子由男變夫,也是即將為人父母的責任承擔。婚禮也是向社會宣示男女青年的婚姻關系,也是為了讓社會認可的婚姻存在一種方式。
按照農村傳統習俗,結婚時,男女雙方都要辦酒,請各自的親戚朋友來參加。女方的喜酒稱之為嫁女酒,男方的喜酒稱為結婚酒或拜堂酒。
這碗飯是新郎新娘能夠聽吃到的飯,也是人生三碗飯中,唯一自己能夠吃到的飯。
第三碗飯,喪酒
人離世以后,腳一蹬,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不管這個人生前怎么樣,或是榮華富貴,或是庸碌無為,或者窮困潦倒,最后的結果都是殊途同歸。
這最后的一碗飯,就是最后活著的人給他的送行飯,離世之人已看不到了,也吃不到了,任誰也是如此。
按照舊時農村的傳統習俗,村里的“白事不請自來”,家里經濟條件好的人家自不用說,辦喪酒沒有問題,家里貧窮的人家,哪怕是無兒無女孤獨之人,沒錢辦喪酒,村里民眾也會湊錢湊物也要辦簡單的喪酒。
這種酒,名義上是給離世之人辦,實際上是辦給活著的人看,讓村里所有的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人人都有生命終結的時候,人人都在離世后,有過得去的結局。
人生“三碗飯”之說,與古代讀書人所說的人生三大喜事有區別。
讀書人的三大喜事是: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他鄉遇故人。三大喜事與三碗飯的說法,重合度不高,只有洞房花燭這一項。
也是啊,所謂的人生三大喜事,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體驗得到,人生“三碗飯”是屬于大多數普通人的,只有極少數的人得不到。
但是,有兩碗飯至少屬于所有的人,因為人生的起點和終點,任何人都是一致的,來時赤條條,去后一堆土,沒有貴賤之分,甚至沒有老少之分,黃泉路上無老少嘛。
得不到“三碗飯”的人,通常指那些一輩子不結婚的人,沒有洞房花燭的喜慶體驗。
這些人中,有的是自愿的,或其他原因,出家當和尚或尼姑,有的是家里窮得沒辦法,或其他原因,娶不起老婆。但是,最后一碗飯的結局是一樣的,任何人都吃不上。
這句俗語帶有一定的勸人性質,因此也叫“勸世俗語”。俗語告訴人們,人來到了世上,天生帶來了一碗飯,也就自然而然的把一碗飯帶走,這兩碗飯是自己不能把握的。
剩下的一碗飯,不僅要靠自身的努力,還要靠家庭的努力,才能吃得到。
人來到世上,該奮斗的時候要奮斗,但要知道滿足,對于財富、榮譽、社會地位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有自知之明,適可而止。
我們在理解這句俗語的時候,既要看到其積極的一面,又要看到其消極的一面,更好的感悟人生,把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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