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難得叔
據央視報道,5月21日晚,華盛頓西北第三街的國會猶太博物館外,兩具年輕的軀體倒在了血泊中。他們是以色列駐美大使館的年輕外交官——28歲的雅各布·科恩和26歲的莉亞·戈德堡。
當晚,他們剛參加完一場“青年外交官”聚會,走出展廳不過百米,便被近距離射殺。事后人們得知,雅各布已買了一枚戒指,計劃下周在耶路撒冷向莉亞求婚。而這一刻尚未到來的承諾,永遠凝固在華盛頓陰沉的夜色中。
案發后半小時,30歲的芝加哥男子埃利亞斯·羅德里格斯被警方控制。監控顯示,他在博物館外徘徊近一小時,目光始終鎖定進出人流。當雅各布與莉亞攜手步出臺階時,他從大衣口袋掏出手槍,朝兩人頭部連開四槍。子彈穿過頭骨的悶響,驚散了街道上零星的行人。
但羅德里格斯并未逃離。他收起武器,轉身混入圍觀人群,甚至主動扶起因驚嚇跌倒的老婦人。目擊者佩奇·西格爾回憶:“他渾身發抖,懇求周圍人報警,說自己目睹了全過程?!敝钡骄崖暠平?,他突然高舉雙臂,用嘶啞的嗓音喊出“自由巴勒斯坦”與“為加沙復仇”,隨后被按倒在地。
這種暴力的戲劇性展演,折射出當代極端行動的某種范式:殺戮不僅是手段,更是傳遞立場的媒介。羅德里格斯丟棄的兇器很快被找到——一把序列號被銼掉的二手格洛克手槍。警方從其手機檢索到大量加沙廢墟的影像,以及三天前下載的《圣城戰士宣言》手冊。芝加哥反恐部門承認,此人從未進入監控名單,“他的社交賬號只有47個粉絲,最后一次更新是兩年前的披薩照片”。
以色列大使耶希爾·萊特堅稱受害者是“正在執行公務的使館人員”,但猶太博物館活動登記表顯示,當晚聚會參與者多為民間團體成員。這種矛盾揭示出外交身份的模糊地帶——當外交官脫下西裝參與文化交流時,他們究竟是國家的象征,還是單純的個體?
這種模糊性恰恰成為暴力的溫床。槍手顯然將博物館視為泛化的“猶太符號”,而兩位受害者不過是符號體系中的可替代元素。特拉維夫大學沖突研究專家阿米爾·列維指出:“兇手不需要知道受害者的具體職務,他只需要確認他們的族群標簽。”
更值得玩味的是美國官方的表態。國土安全部長諾姆在聲明中回避“恐怖襲擊”定性,僅稱此為“針對特定族群的惡性犯罪”。
華盛頓警局局長帕梅拉·史密斯則強調:“兇手沒有組織背景,屬于個人極端化案例。”這種措辭差異,暴露出行政系統對事件政治敏感性的微妙權衡。
“自由巴勒斯坦”的吶喊,將一樁街頭血案瞬間拽入中東地緣政治的漩渦。以色列常駐聯合國代表達農宣稱“越過紅線”,特朗普在社交平臺痛斥“反猶主義必須終結”,而白宮新聞秘書的回應卻帶著克制的平衡:“我們反對一切形式的仇恨犯罪?!?/p>
這些反應構成美國政治光譜的切片:極右翼將事件簡化為文明沖突的注腳,建制派試圖用程序正義消解其象征意義,進步派則陷入巴以議題的永恒困局。就連兇手的“加沙復仇”說辭,也不過是中東暴力在美國街頭的拙劣投影,正如紐約大學學者薩拉·阿布指出:“他根本分不清哈馬斯與普通巴勒斯坦人的區別,就像多數美國人分不清什葉派與遜尼派?!?/p>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場發生在猶太博物館外的屠殺,與館內正在展出的“離散與融合”主題形成殘酷互文。策展人原本試圖通過文物講述猶太社群融入美國的故事,而此刻展柜玻璃上映出的,卻是警用隔離帶刺眼的黃光。
案發次日,紐約、洛杉磯的猶太社區加強巡邏,芝加哥清真寺外出現“滾回中東”的涂鴉。這種恐慌的蔓延印證了社會學家齊格蒙特·鮑曼的預言:“全球化時代,任何角落的暴力都會瞬間轉化為所有人的創傷。”
更深遠的影響在于外交信任基礎的動搖。盡管美國國務院承諾“全力保障外交人員安全”,但多國外交機構已重新評估在美人員安保方案。一名歐盟官員私下透露:“如果連華盛頓核心區都不能避免針對外交官的襲擊,我們是否需要建議家屬撤離?”
而普通民眾的困惑更為具體。在案發現場擺放鮮花的退休教師瑪格麗特·威爾遜問道:“我的孫女正在和猶太男孩約會,我現在該為她害怕嗎?”這種恐懼的泛化,正在將特定暴力事件催化為群體間的持久隔閡。
華盛頓的槍聲終將被新的頭條覆蓋,但它撕開的創口將持續滲出文明的膿血。就像博物館地磚上洗不凈的血跡,沉默地提醒著每個路過者:在洗腦與子彈面前,人類的悲歡依然難以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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