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49年的北平城,毛主席站在西柏坡的院子里。劉少奇抱著一摞文件匆匆走來。
"主席,北平那邊都安排妥當了。葉劍英同志已經(jīng)做好接管準備。"
周恩來從廂房轉(zhuǎn)出來:"劍英同志當市長是眾望所歸,不過書記人選......"
"讓彭真同志來擔這個擔子。"毛主席突然轉(zhuǎn)身,"你們覺得如何?"
正在整理馬鞍的朱德直起腰來:"彭真啊,那個山西后生?我記得他搞土改很有一套。"
任弼時捧著熱茶走過來:"他在晉察冀邊區(qū)干得漂亮,把日偽軍搞得暈頭轉(zhuǎn)向。"
此時的彭真正在曲沃老家的窯洞里收拾行裝。母親往他包袱里塞著烙餅:"真兒,你這一走......"
"娘,北平等著咱們?nèi)ソㄔO(shè)呢。"彭真握住母親粗糙的手,"當年您和爹咬牙供我念書,不就是為了這天?"
與此同時,葉劍英在臨時指揮部里對著地圖出神。警衛(wèi)員小跑進來:"報告!彭真同志到了。"
"快請!"葉劍英大步迎出去,兩個老戰(zhàn)友在門檻處撞個滿懷。
"老葉,這回我給你當副手來了。"彭真笑著摘下棉帽,額頭上還留著軍帽的壓痕。
葉劍英拍著他的肩膀:"什么正職副職的!你在晉察冀搞得風生水起,北平這些彎彎繞繞的門道,還得你來盤活。"
開國大典前夜的北平城,兩個身影在市委大院里邊走邊談。彭真指著遠處閃爍的燈火:"這些商鋪老板,明天開始都要用人民幣結(jié)算了。"
"你那個說服教育的方法管用?"葉劍英踢開腳邊的碎石,"要我說不如直接下命令......"
"老葉啊,"彭真突然站定,"還記得主席怎么說的?'糖衣炮彈比真槍實彈更難防'。咱們得學會用繡花針的功夫。"
大槐樹下的石凳上,葉劍英忽然笑起來:"當年在黃埔,誰能想到咱們會坐在北平城里喝茶?"
"報告!"機要員的聲音打斷回憶,"主席專列已經(jīng)過了豐臺!"
兩位將軍同時起身,茶杯在石桌上撞出清脆的聲響。彭真整了整舊軍裝的衣領(lǐng):"走,接主席進城去。這北平城的新篇章,該咱們一起寫了。"
02
1922年的太原城。彭真攥著剛領(lǐng)到的《新青年》雜志,手指在封面的馬克思像上摩挲出沙沙的響聲。
"彭真!"同學王樹聲從后面追上來,壓低聲音,"青年學會今晚在藏書樓秘密集會,你來不來?"
彭真把雜志塞進長衫里,眼睛亮得驚人:"當然來!聽說要討論救國道路?"
藏書樓的煤油燈把十幾個年輕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上。爭論聲此起彼伏,有人主張實業(yè)救國,有人高喊教育興邦。彭真突然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碗震得叮當作響:"諸位!我在《共產(chǎn)黨宣言》里讀到——"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巡警的皮靴聲。所有人瞬間噤聲,王樹聲"噗"地吹滅了油燈。黑暗中,彭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像擂鼓。
1923年的一個雪夜,彭真在太原鋼鐵廠的窩棚區(qū)穿行。工頭老趙叼著旱煙打量他:"小先生,你這樣的讀書人,來我們這臟地方做甚?"
彭真哈著白氣搓了搓手,從懷里掏出油印的傳單:"趙師傅,您知道工人們每天煉的鋼,為什么連口飽飯都換不來?"
窩棚里的煤爐突然爆出個火星,映得墻上《勞工神圣》的標語忽明忽暗。
1927年4月,陰雨綿綿的石家莊火車站。彭真把鴨舌帽壓得極低,腋下夾著連夜趕印的《告全國同胞書》。突然三聲哨響,二十多名軍警從雨幕中沖出。
"彭書記快走!"交通員小張猛地推開他,自己卻被按在潮濕的月臺上。彭真轉(zhuǎn)身時,正看見叛徒李麻子躲在警車后陰笑,金牙在雨夜里泛著黃光。
南京老虎橋監(jiān)獄的鐐銬足有八斤重。同牢房的老周用草棍在地上畫著:"聽說要送你去'水字間'?"
彭真把破毯子撕成布條纏住腳踝:"正好見識見識他們的新花樣。"
水牢里,國民黨特務隊長捏著彭真的下巴:"把太原地下黨的名單交出來,馬上送你去日本留學。"
血水順著彭真的眉骨流進眼睛,他忽然笑了:"要不要我把馬克思的住址也告訴你?"
1930年除夕夜,監(jiān)獄走廊飄來發(fā)霉的年糕香。彭真用鐵釘在墻上刻下第五十七道豎線,轉(zhuǎn)身對牢房里二十多個"政治犯"說:"同志們,我提議成立特別支部。"
黑暗中有手舉起來,像一片倔強的樹林。遠處傳來零星的爆竹聲,不知是哪戶人家在辭舊迎新。
03
1936年的北平。彭真裹著舊棉袍走進茶館,手指在桌面上輕叩三下。對面戴圓框眼鏡的年輕人立刻壓低聲音:"彭代表,這是'民先隊'的最新名單。"
"先別急。"彭真突然按住對方的手腕,眼角余光掃向窗外——兩個穿黑制服的警察正在街對面翻煎餅攤。他順手抓過桌上的算盤,噼里啪啦打起來:"三斤高粱米,每斤兩角八..."直到警察晃悠著走遠,他才從算盤底下抽出一張油印小報,頭版赫然印著《論持久戰(zhàn)》的摘要。
第二年延安的窯洞里,彭真拍打著羊皮襖上的黃土走進會場。劉少奇正在木箱搭成的講臺上講話:"...要把晉察冀建成銅墻鐵壁..."見他進來,周恩來招招手,遞過個粗瓷碗:"老彭,喝口姜湯暖暖。聶老總在隔壁等你商量減租減息的事。"
碗沿還沾著灶灰,彭真仰脖灌下去,辣得眼眶發(fā)紅。掀開草簾子,聶榮臻正用鉛筆在地圖上畫圈:"小鬼子在保定增兵了,你們邊區(qū)的土改政策..."
"得讓老鄉(xiāng)們先吃飽肚子。"彭真從懷里掏出個布包,攤開來是半塊咬過的窩頭,"這是靈壽縣貧農(nóng)團塞給我的,摻了三分之二糠皮。"兩人沉默間,窗外傳來抗大學員練習拼刺刀的喊殺聲。
1941年楊家?guī)X的棗樹下,毛主席撣著《晉察冀邊區(qū)施政綱領(lǐng)》稿紙上的煙灰:"二十條?好嘛,比蔣介石的憲法還多兩條。"彭真正要解釋,主席突然用稿紙卷敲他肩膀:"你這個'三三制'搞得好!讓開明紳士也來參政議政..."話沒說完,一陣風把稿紙吹得嘩啦啦響,兩人手忙腳亂追著滿院跑。
中共七大開幕那天,彭真在代表證別針時扎破了手指。朱德笑呵呵遞過手帕:"見紅了,好兆頭嘛!"會場突然安靜下來,毛主席正在臺上說:"...毛澤東思想..."彭真轉(zhuǎn)頭望去,后排幾個南洋回來的代表正偷偷抹眼淚。散會時,王稼祥拽住他袖子:"老彭,中央黨校你那套'整風不離土'的經(jīng)驗,得好好總結(jié)..."
夕陽把延河染成金色,彭真蹲在河邊洗鋼筆。劉少奇不知何時站在身后,突然問:"記得1927年你在石家莊被捕時..."
"怎么不記得?"彭真甩著鋼筆水,"那會兒要能讀讀主席的《實踐論》,少走多少彎路。"
04
1949年早春的北平城,殘雪還堆在紫禁城的墻根下。彭真踩著咯吱作響的冰碴子,突然在長安街拐角處停下腳步:"老葉,你聽——"
葉劍英正埋頭翻看警戒布防圖,聞言抬起頭。遠處隱約傳來"吱呀吱呀"的轱轆聲,只見十幾個戴紅袖章的學生,正推著板車幫糧店運貨,車把上插的彩旗在寒風里獵獵作響。
"民心可用啊。"葉劍英哈出口白氣,突然用廣東腔打趣:"彭書記,聽說你把前門火車站那個'青幫'頭子都說服來維持秩序了?"
彭真搓了搓凍紅的耳朵,笑得眼角堆起皺紋:"那老頭現(xiàn)在逢人就夸共產(chǎn)黨守信用——我們真給他發(fā)了'治安模范'的錦旗。"兩人正說著,聶榮臻的吉普車"嘎吱"剎在跟前,車窗搖下來露出半張嚴肅的臉:"主席專列改道豐臺了,西苑機場那邊還得再檢查..."
閱兵前夜的機場跑道旁,彭真蹲著檢查禮炮引線。年輕參謀小跑過來:"報告!民主人士的觀禮臺搭好了,就是柳亞子先生嫌椅子硬..."
"把我辦公室那套藤椅搬過去。"彭真頭也不抬,突然拽住參謀的褲腿:"等等!這發(fā)炮彈啞火了,叫工兵連馬上處理。"
3月25日清晨,彭真在永定門城樓上第三次對表。忽然聽見身后"哎喲"一聲——端著相機的蘇聯(lián)記者被電線絆了個趔趄。他快步過去扶人,卻聽見對方用生硬的中文驚呼:"天!您的布鞋破了個洞!"
"正好透透氣。"彭真笑著跺跺腳,突然渾身一僵。遠處鐵軌傳來輕微的震顫,他一把抓過望遠鏡:"來了!主席的專列來了!"
西苑機場上,坦克履帶碾過薄冰的脆響驚飛了麻雀。郭沫若正給茅盾整理胸前的紅花,突然人群像潮水般分開——毛主席那件打了補丁的灰棉衣出現(xiàn)在視野里。彭真剛要上前,衣袖被葉劍英拽住:"你看主席的鞋..."
泥濘的跑道上,毛主席的布鞋已經(jīng)濕透,每走一步都留下個清晰的水印。彭真鼻子一酸,想起昨晚聶榮臻匯報時說的話:"受閱部隊特意把新軍靴換成了舊布鞋,說不能比主席穿得好..."
歡呼聲震得樹梢的積雪簌簌落下。彭真回頭望去,工人代表方陣里,那個曾經(jīng)被他動員去修機場的拉黃包車老李,正把兒子扛在肩頭。孩子手里的紅旗被風吹得筆直,像極了五年前太行山上的那面戰(zhàn)旗。
05
當時,傅作義摸著新?lián)Q的藏青色中山裝紐扣,突然聽見身后傳來"咔嗒"一聲——原來是個戴圓框眼鏡的民主人士,手里的萊卡相機正對著他發(fā)抖。
"傅將軍,"彭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側(cè),遞過塊熱毛巾,"北平的春天風沙大,擦擦鏡頭。"傅作義接過毛巾時,發(fā)現(xiàn)這位市委書記的指甲縫里還沾著連夜布置會場的泥灰。
遠處忽然爆發(fā)出海嘯般的歡呼。朱德總司令正騎著那匹從延安帶來的老青馬檢閱部隊,馬蹄踏過處,坦克兵們齊刷刷敬禮的手套白得晃眼。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沖破警戒線,把野花編的花環(huán)套在了馬脖子上。
"老總!老總!"女孩仰著臉喊,"俺爹說您當年在太行山..."
朱老總彎腰摸摸她的頭,濃眉下的眼睛笑成了兩道縫。這場景讓觀禮臺上穿長袍馬褂的老先生們紛紛掏出絹帕。柳亞子顫巍巍拄著拐杖站起來,即興吟誦的詩句被風聲撕成了碎片。
彭真正要上前維持秩序,衣袖卻被拽住。葉劍英壓低聲音:"你看主席那邊——"毛主席正站在吉普車上向人群揮手,車后座上,周恩來悄悄把掉落的鞋跟往座墊下塞了塞。
"總理的皮鞋..."彭真喉頭動了動。三天前他親眼看見周恩來把這雙鞋交給修鞋匠時叮囑:"老哥,掌子打厚些,但別用新皮子,要看起來和原來一樣。"
1983年人民大會堂的休息室里,彭真摸著檀木辦公桌的紋路出神。窗外長安街的霓虹把玻璃映得忽明忽暗,恍惚間又看見西苑機場上那輛嘎斯吉普揚起的塵土。
"老伙計,"葉劍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拄著拐杖,軍裝肩章上的金星依然閃亮,"還記得當年咱們在北平..."
彭真轉(zhuǎn)身接過老戰(zhàn)友手里的茶缸,兩個搪瓷缸子輕輕一碰,發(fā)出三十四年前軍用飯盒般的脆響。茶水晃動的倒影里,仿佛又看見那個雪夜在太原鋼廠發(fā)傳單的青年,看見老虎橋監(jiān)獄里用鐵釘刻字的囚徒,看見西苑機場上奔跑著指揮的市委書記。
"該讓你接班啦。"葉劍英突然說。窗外傳來新聞聯(lián)播的前奏曲,彭真望著電視屏幕里正在播種的農(nóng)田,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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