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年幼時讀《三國演義》兒童版就被書中“仁義”的劉使君所吸引；少年時看央視版《三國演義》孫彥軍扮演的劉皇叔使我著迷；長成時讀《三國志》、《三國演義》等原著更是被劉先主的事跡所折服。陳壽評價：先主之弘毅寬厚，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焉。及其舉國讬孤於諸葛亮，而心神無貳，誠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也。機權幹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狹。然折而不撓，終不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競利，且以避害云爾。就是說他有高祖風度，英雄氣概，堪稱楷模。只是權謀才干比曹操差點，但他為人百折不撓，是終究不會屈從在他人之下的。

“折而不撓，終不為下”，也是我最佩服劉備的一點。他起點較低，創業難度高，一生顛簸流離，屢遭失敗，為爭奪天下而戰斗，28歲起兵到53歲的時候才奪取益州，創立基業，可惜最后含恨崩殂，未能中興漢室。

顛沛流離往好聽點說就是久歷四方，他出生邊地，在燕趙悲歌熏陶之下養成早年的游俠性格，青年時期馳騁中原大地，中年泛游荊楚江湖，晚年割據祖國西南之錘，自成一霸。劉備特殊的遭遇使他和同時期的大部分諸侯都有過接觸。遼東公孫瓚舉薦他為別部司馬；徐州牧陶謙給他送兵送官職，還以徐州相贈；他后來去鄴城，受到袁紹出城二百里相迎；在許昌時曾與曹操出則同車，坐則同席；到荊州時也受到劉表的隆重相迎；到京口與孫權飲酒暢談……

劉備足跡圖 （圖片來自網絡）

筆者在2024年利用假期之余，沿著鐵路北上，追尋先人足跡，參觀過許多劉皇叔駐留過的地方，感慨萬千，因此決定以《三國志·蜀志·先主傳》敘事內容為底結合景區圖片來簡述一下“劉皇叔”的人生經歷。

01

早年經歷

劉備字玄德，東漢延熹四年（公元161年）出生于涿郡涿縣（今河北涿州），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孫。從祖上陸城亭侯劉貞定居涿州開始，劉備家族世代都有人在州郡做官，例如劉備的爺爺劉雄就曾擔任東郡范縣縣令，只可惜劉備父親劉弘早亡，導致家道中落，一貧如洗。

涿州火車站 （方且膺 攝）

劉備故里紀念碑 （方且膺 攝）

因為少年喪父，劉備和母親一起編制草席和草鞋為生。他家庭院的東南角上有一棵五丈高的桑樹，遠遠望去枝葉繁茂好像一個小車蓋。往來人都覺得這棵樹非同一般，有人說大樹庇佑的這戶人家會出貴人。劉備小時候，和同宗的兒童在樹下玩的時候說，我一定會乘坐這個皇帝用的羽葆蓋車。

羽葆蓋車 （圖片來自網絡）

大樹樓桑村村口 （方且膺 攝）

村內樓桑公園 （方且膺 攝）

劉備15歲那年，劉備母親讓他外出游學，拜了九江（今江西九江）太守盧植為師，也就是在求學期間認識了遼西（今遼寧西部）公孫瓚。劉備很快就和他混熟，成為好友。年輕時的劉備極具人格魅力，《三國志》記載：先主不甚樂讀書，喜狗馬、音樂、美衣服。身長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顧自見其耳。少語言，善下人，喜怒不形於色。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

中山郡（今河北定州）的大商人張世平，蘇雙就認為劉備是非常之人贊助了他很多錢財，從山西逃亡而來的關羽和涿郡本地人張飛也是在這段時間聚集在劉備身邊。劉備與關張二人寢則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先主周旋，不避艱險。三人的情誼經過后人渲染演繹就成為流傳千古的“桃園三結義”。

涿州張飛故居桃園結義亭 （方且膺 攝）

漢靈帝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也就是劉備23歲那年，黃巾起義爆發，各州郡都自己組織了討伐黃巾的義兵，劉備也帶領自己的隊伍跟隨校尉鄒靖參與討伐黃巾，《典略》記載：遇賊於野，備中創陽死，賊去后，故人以車載之，得免。初臨戰場的劉備經驗不足，曾經被敵軍打敗過，靠著裝死才逃過一劫，后歷經大小三十余戰，榮獲戰功被任命為安喜縣尉，這也是劉備獲得的第一個官職。

不久之后，督郵（古代官職）因公事來到安喜縣（今河北定州市東），劉備求見督郵不得，一怒之下將督郵揪出府門綁了，打了他兩百杖，（劉備這一事跡在《三國演義》里被改成張飛所為）并解下他的印綬將他綁在拴馬樁上，然后就拋棄了官職逃跑了。

怒鞭督郵 （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

在這之后，劉備跟著都尉毌丘毅到丹陽（位于今安徽省）募兵。在下邳（今江蘇邳州）遇到敵軍時戰斗有功被任命為下密（今屬山東昌邑）縣丞，不久后又辭官。后來轉為高唐（今屬山東聊城）縣尉，再升遷為高唐縣令。青年劉備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干的都是基層小官，動輒辭官，敢當面暴打前來找茬的上級，與當代年輕人整頓職場，甩手辭職不干，頗為相似，其游俠性格可見一斑。

青年劉備 （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

在高唐縣令任上不久，縣城就被敵軍攻破，劉備跑去投奔他的同學公孫瓚，被公孫瓚表為別部司馬，和青州刺史田楷一起去對抗冀州牧袁紹，后因為戰功轉為平原（今屬山東德州））縣令，后又升為平原國相。而立之年的劉備在老同學的幫助終于獲得了人生第一個兩千石俸祿的高官——平原國相。到任以后劉備對外抵御賊寇，北海義救孔融。對內給予了很多恩惠，接待普通老百姓時，他能與之坐同一張席子，在同一個鍋里吃飯，而不做挑揀。于是眾人都依附了劉備。郡中有個叫劉平的素來輕視劉備，恥于受劉備管理，便讓刺客刺殺他。刺客不忍心刺殺，告訴劉備原委后就離開了，劉備就是像這樣得人心。

平原火車站 （方且膺 攝）

02

縱橫寰宇

《三國演義》舌戰群儒一回中，張昭對諸葛亮說：“劉豫州”未得先生之時，尚能縱橫寰宇，割據城池……”此話雖帶有對諸葛亮的嘲諷之意，但縱橫寰宇一詞卻也貼切劉備30到40歲的這段經歷。這一時期，他由平原國相一躍成為徐州牧，躋身漢末諸侯之列，只可惜在徐州立足未穩，多次敗于呂布、袁術、曹操等人之手，數喪根基，累棄妻兒，被迫依附于袁紹、劉表等人。

漢獻帝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曹操以報父仇為名，征討徐州（今江蘇、山東一帶）。徐州牧陶謙向田楷求救，于是劉備跟著田楷前往救援徐州，最后曹操也因呂布偷襲，后方不穩而撤退。陶謙感激之余贈予劉備四千丹陽兵并表奏他做豫州（今河南一帶）刺史，屯兵在小沛（今江蘇徐州沛縣）陶謙去世前還把徐州托付給劉備，治所在下邳，呂布被曹操打敗后投靠了劉備。

徐州火車站 （方且膺 攝）

34歲，拼搏10年的劉備從涿郡織席販履之徒成為掌管一方的州牧，可謂傳奇。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也表劉備為鎮東將軍，宜城亭侯。臨近的諸侯袁術趁劉備立足未穩之際前來相攻，劉備與他在盱眙、淮陰一帶相持。呂布趁機偷襲下邳。下邳守將曹豹反叛，呂布奪取徐州俘虜劉備妻兒，劉備帶軍隊轉向海西（廣陵郡轄下，今屬江蘇揚州一帶）。【英雄記說：備軍在廣陵，饑餓困踧，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窮餓侵逼。】不得已暫時屈從于呂布之下，呂布歸還劉備妻兒并讓他駐軍小沛。

沛縣汽車站 （方且膺 攝）

但呂布終究是反復小人一個，不久又進攻劉備，劉備抵擋不過只得投降曹操。曹操聞劉備來投，禮遇極高，不僅表劉備為豫州牧，還派遣夏侯惇率軍助其對抗呂布，只可惜二人又被呂布部下高順打敗，劉備妻兒再度被擄走。最后還是曹操親征幫助劉備于下邳擊殺呂布，才使劉備與妻兒團聚。

下邳白門樓呂布殞命 （電視劇截圖）

戰后劉備隨曹操回許縣，曹操表劉備為左將軍，對劉備的更加敬重，出則同輿，坐則同席。《三國志》說:是時曹公從容謂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袁紹）之徒，不足數也。這個時候的曹操藐視群雄，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封丞相，威望日盛，還能以這種平等姿態對待劉備，認為天下只有曹劉二人是英雄，可見其對劉備的器重，此事件即為《三國演義》“煮酒論英雄”一回的原型。

許縣舊址 （方且膺 攝）

但曹劉終究不是一路人，劉備的志向是匡扶漢室，在許縣時他參與了衣帶詔事件，與董承、種輯、吳子蘭、王子服等一同謀劃誅殺曹操，后來事泄，董承等人被誅殺，劉備因被曹操派遣攻擊袁術，在外而逃過一劫。

許縣曹丞相府內建筑 （方且膺 攝）

劉備率軍還沒抵達徐州，袁術就死了，劉備襲殺徐州刺史車胄。重新占領徐州，留關羽守下邳，自己帶兵屯小沛。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曹操棄袁紹不顧，親自東征劉備，將棄擊敗，盡數收編了劉備的軍隊，俘虜了劉備的妻兒，生擒關羽后回軍。劉備逃到青州，刺史袁譚派使者告知父親袁紹。袁紹離開鄴城二百里，和劉備相見。之前失散逃跑的士兵重新聚集，包括關羽也辭別曹操，重新回到劉備身邊，上述諸事可見劉備人格魅力之深，遭受如此挫敗還有眾多能人緊隨。

河北鄴城遺址 （圖片來自網絡）

不久之后，官渡之戰爆發，汝南黃巾劉辟等人反叛曹操響應袁紹。袁紹派遣劉備帶兵和劉辟一起在許縣附近襲擾曹操。建安六年（公元201年）曹操派遣曹仁帶兵攻擊劉備，劉備抵擋不過，回到袁紹身邊。后來劉備又被派遣到汝南郡（今河南駐馬店市）與龔都聯合，曹操派遣蔡陽攻擊劉備，卻被劉備擊殺。此時，劉備預感袁紹將敗，暗地里想離開袁紹，于是他表面勸說袁紹派遣自己去找南方的荊州牧劉表結盟，實際上是為自己謀求脫身之計，正式脫離袁紹前往汝南郡。

官渡之戰遺址 （圖片來自網絡）

曹操打敗袁紹后，親自帶兵到汝南郡攻擊劉備。劉備派遣糜竺、孫乾和劉表聯絡，劉表親自在郊外迎接，用上賓的禮節接待劉備，給劉備兵馬，讓他駐扎在新野（今河南新野縣）。

新野縣南城門 （方且膺 攝）

新野縣劉備議事臺 （方且膺 攝）

但劉備終非池中物，即使落魄客居至此也能吸引到眾多荊州豪杰們前來歸附，劉表因此對劉備有猜疑，暗地里對他多加提防。（荊州范圍約今湖南、湖北省大部）

荊州火車站 （方且膺 攝）

03

涅槃重生

建安六年（公元201年）到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劉備在荊州較為安逸地生活了七年。這段時間里曹操忙著征討袁紹殘余勢力，最終一統北方。孫權繼承父兄基業，坐斷東南，招賢納士，已經將勢力向荊州延伸。依附劉表期間，劉備懟了求田問舍的許汜，也曾在博望坡（今屬河南南陽）打得于禁，夏侯惇等人大敗而逃，但更多的時候劉備都是在蹉跎年華，嘆息流涕髀肉復生，感慨日月若馳，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

荊州城墻舊址 （方且膺 攝）

魏晉世語記載了一個故事，是說劉表有一次宴請劉備，手下的蒯越、蔡瑁想趁機拿下劉備，被劉備察覺，假裝去廁所，然后偷偷跑掉。劉備騎著的盧馬逃跑，不慎墜入襄陽城西的檀溪中，淹在水里沒法出來。劉備急切的說：“的盧，今天遭到厄難，你可要努力啊！”的盧于是一躍三丈高，飛到對岸，助劉備脫困，擺脫追兵。

劉備馬躍檀溪遺址 （方且膺 攝）

在檀溪“一飛沖天”之后，劉備否極泰來。名士司馬徽、徐庶等向劉備推薦了諸葛亮，于是47歲的劉備幾次三番翻山越嶺腆著臉前往臥龍崗去見一個比他小二十歲的布衣青年，向他咨詢國家大事。

襄陽城外古隆中臥龍崗 （方且膺 攝）

《三國志》載：因屏人曰：“漢室傾頹，奸臣竊命，主上蒙塵。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于天下，而智術短淺，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猶未已，君謂計將安出？”短短幾句話，就把劉備對于時局的痛心，對于有心無力卻仍欲赴湯蹈火的決心，對于人才的殷切渴望，給勾勒出來。

諸葛亮依據目前的形勢，為劉備規劃了先取荊州為家，后取益州創立基業，然后內修政理，外結孫權。待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今河南南陽、洛陽一帶），劉備則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兩路出兵消滅曹操的發展戰略。這個戰略規劃就是著名的《隆中對》。

南陽臥龍崗 （方且膺 攝）

得到諸葛亮出山相助后，劉備迎來了人生的最大轉折，但老天仍舊要折騰他多一會。不久之后，曹操趁劉表病逝之際親率大軍征討荊州，劉表次子劉琮成為荊州之主，派人向曹操請降。駐扎在樊城（今屬湖北襄陽）的劉備不知情，曹軍一到，只得往襄陽暫避，新野、樊城兩地百姓跟隨劉備逃亡。劉琮拒絕他們入城，諸葛亮勸劉備襲殺劉琮奪取荊州，劉備不忍殺害故人之子，在劉表墓前祭拜之后，往江陵（今湖北荊州市）而去。這時劉琮左右及荊州人（大約有十多萬）跟隨劉備而去。

樊城歷史古街 （方且膺 攝）

襄陽古城昭明臺 （方且膺 攝）

劉備一行十幾萬人，拖著輜重數千輛，日行十幾里，速度極其緩慢，只得派遣關羽乘船數百艘先往江陵。走到當陽（今屬湖北宜昌）時，周圍的人對劉備說應該舍棄百姓，輕裝前往江陵才能擺脫曹軍。但遭到劉備拒絕。《三國志》載，先主曰："夫濟大事必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

當陽火車站 （方且膺 攝）

曹操也害怕劉備占據江陵，專門派遣五千精銳騎兵，急行一日夜，狂奔三百余里，終于在當陽長坂追上劉備，殺得劉備又一次拋妻棄子，只帶領諸葛亮，張飛，趙云等人逃離，其余人馬輜重大部分為曹軍所奪。后來幸得張飛、趙云勇猛無比，奮力死戰才保得劉備平安。

趙云在長坂坡拼殺突圍，成功保護劉備妻兒回歸。《三國志》載：及先主為曹公所追於當陽長阪，棄妻子南走，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護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難。

當陽長坂坡 （方且膺 攝）

張飛勇猛有謀，使二十騎兵，于當陽橋后揚起塵土，故作疑兵，張飛單騎據守當陽橋頭，橫矛立馬，一聲爆喝，嚇到曹軍眾人不敢上前，為劉備爭取到安全撤離的時間。《三國志》載：曹公追之，一日一夜，及於當陽之長阪。先主聞曹公卒至，棄妻子走，使飛將二十騎拒后。飛據水斷橋，瞋目橫矛曰："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敵皆無敢近者，故遂得免。

當陽橋張飛橫矛處 （方且膺 攝）

劉備往漢津逃竄，恰好與關羽的船隊相會，劉表的長子江夏太守劉琦也前來救援，于是劉備和劉琦一起回到夏口（今湖北漢口），并派遣諸葛亮前往東吳與孫權結盟。

“攜民渡江”之艱難本文篇幅不足以細述，只能說它本質上是劉備最艱難的一次大逃亡。在今天這種環境下大多人認為此事是“劉備的政治作秀，是挾民渡江”是以百姓為資本，做抵擋曹軍的擋箭牌。但在我看來這些說法是蒼白無力的，實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劉備以往逃亡皆輕便速行。此次當陽之敗，系荊州十幾萬百姓扶老攜幼，自行跟隨，劉備以民為本，護民為先，不思進取江陵，甘與同敗。在漢末紛爭腐亂之世能有這種民本思想，可以稱得上大仁大義了。

張昭嘲諷劉備、諸葛亮（電視劇截圖）

筆者重走攜民渡江路線 （方且膺 攝）

劉備逃到夏口后得以喘息，時曹操率領大軍二十萬，沿長江而下，欲掃平江南，一統天下。此時劉備手下僅有劉琦、關羽手下的兩萬兵可用。出于自身安危及隆中對戰略考慮。劉備與孫權結為同盟，孫權任命周瑜、程普為左、右都督率領數萬水軍，和劉備協同作戰。孫劉聯軍與曹操相持于赤壁（今湖北赤壁市）。

赤壁摩崖石刻 （方且膺 攝）

曹軍因不習水戰被孫劉聯軍打敗，舟船被焚毀，孫劉聯軍水陸并進，追殺曹軍到南郡（今湖北荊州市一帶），當年年底又爆發瘟疫，曹軍死傷甚多，曹操不得已只能率軍北歸，至此失去了一統天下的希望。赤壁之戰后，劉備、孫權趁曹操無力南下之際，鞏固和擴大自己在南方的勢力，積蓄力量與北方相持，天下三分的趨勢開始顯現。

赤壁之戰古戰場景區 （方且膺 攝）

戰后，劉備表奏劉琦為荊州刺史，穩定地方，然后親自帶兵，奪取了荊州南部的零陵、桂陽、武陵、長沙四郡（大部分屬今湖南省），又與孫權協商取得南郡，自此有了穩固的根據地。原袁術部下廬江雷緒率部曲數萬人前來皈附，襄陽名士龐統、馬良等人也前來投奔。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劉琦病故，荊州諸文武推劉備做荊州牧，治所設在公安（今屬湖北荊州市）。

鎮江火車站 （方且膺 攝）

占據荊州是劉備集團的命運及事業轉機，至此英雄終有用武之地。主上賢明，勵精圖治，文武諸臣，同心竭力，一時間劉備集團聲威大振，使孫權感到畏懼，于是他將自己的妹妹嫁給劉備，希望鞏固孫劉聯盟。劉備也親自到京口（今江蘇鎮江市）與孫權會面，并迎娶其妹。這段歷史后經民間后人演繹，戲曲加工，就成為名劇目《甘露寺》，我個人最喜歡電視劇《三國演義》42-44集的劇情演繹，奔波半生，顛沛流離的年過半百的劉備，此刻事業起色，偶得嬌妻，在吳地溫柔之鄉享樂休息了好幾個月，觀眾看這幾集無不欣悅。

甘露寺 （方且膺 攝）

劉皇叔洞房續佳偶（電視劇截圖）

樂不思歸的幸福生活

04

事業巔峰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益州牧劉璋恐懼漢中（今屬陜西省南部）張魯來攻，便聽從別駕張松的建議搬請荊州牧劉備入川相助，抵御張魯。

軍師龐統也勸說劉備趁機進攻劉璋，奪取益州（今云貴川渝大部）為立業之本。《九州春秋》載統說備曰："荊州荒殘，人物殫盡，東有吳孫，北有曹氏，鼎足之計，難以得志。今益州國富民強，戶口百萬，四部兵馬，所出必具，寶貨無求於外，今可權借以定大事。"備曰："今指與吾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寬；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反，事乃可成耳。今以小故而失信義於天下者，吾所不取也。"統曰："權變之時，固非一道所能定也。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順守，報之以義，事定之后，封以大國，何負於信？今日不取，終為人利耳。"備遂行。

龐統的出現彌補了劉備性格上的不足，龐統以權變之道，逆取順守的道理勸導劉備，促使其下定決心奪取西川。諸葛亮隆中對的首要戰略就是橫跨荊、益，再加上劉璋暗弱，不能撫恤軍民。益州智能之士渴求明君，此時不取更待何時？于是劉備留請諸葛亮、關羽、張飛、趙云等人鎮守荊州。以龐統為軍師，黃忠、魏延為先鋒，親率數萬步卒入益州，留請諸葛亮、關羽、張飛、趙云等人鎮守荊州。

成都西火車站 （方且膺 攝）

劉備與劉璋相會于涪城（今屬四川綿陽），哥倆在此聚會百余日，期間喝大了還互相表薦，劉璋推舉劉備為大司馬，領司隸校尉；劉備也推舉劉璋為鎮西大將軍，領益州牧。龐統和法正多次建議劉備襲殺劉璋，直取成都，益州一戰可得，但都被劉備拒絕。此后劉備駐軍葭萌關（今屬四川廣元），但他未向張魯用兵，而是在次廣布恩行，收攬人心。

葭萌關（網絡圖片）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曹操南征孫權，孫權求助于劉備。劉備遣使告訴劉璋：“曹操入侵東吳，吳地危急。孫權與我本為唇齒，樂進又在青泥（今湖北鐘祥市東）與關羽相持，如今不救關羽，樂進必然大克，轉而侵略州界，其憂甚于張魯。張魯自守之賊，不足為慮。”劉備向劉璋請求東行，請劉璋給他一萬兵馬及物資，劉璋只許給四千兵，其余物資只給一半。此時張松的內應身份暴露被殺，劉備趁機激怒自身部眾，說：“我為益州征伐強敵，師旅勤瘁，無暇寧居。如今益州廣積財帛卻吝于賞功，還指望手下文武及我們一干人給他出力死戰，這可能嗎！”

二劉之間產生了嫌隙。劉璋“敕關戍諸將文書不要讓劉備過關”，劉備得知后大怒，與部下商議后按龐統計謀而行，召白水軍的楊懷到來并將其斬殺，吞并其部隊，占領了白水關。奪取益州之戰就此打響。劉備派黃忠、卓膺率軍南下進攻劉璋，占領涪城。梓潼令王連堅守城池，劉備認為他是守義之士，不愿強攻。

（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

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劉璋派遣劉璝、泠苞、張任、鄧賢、吳懿等在涪城阻擊劉備，都被劉備打敗，吳懿投降。劉璋又派李嚴、費觀統帥諸軍在綿竹（今四川綿竹）阻擊劉備，但李嚴卻率眾投降。劉備軍力益強，分軍平定各縣。同時派人往荊州調諸葛亮、張飛、趙云等率軍入蜀。張任、劉循退守雒城（今四川廣漢），劉備率軍進攻，張任出擊，被劉備軍斬殺，劉循遂堅守不出，龐統率軍攻打雒城時不幸為流矢所中，戰死城下。

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夏，劉備攻克雒城，乃與諸葛亮、張飛、趙云等共圍成都。劉璋向張魯求救，張魯派了馬超前來。但是馬超也歸降了劉備。一時城中人心惶惶，劉璋只得出城投降，之后陸續平定益州各郡縣。劉備把振威將軍印綬和財物還給劉璋，讓他到南郡公安居住。之后大擺筵席犒勞將士，拿出成都庫中的金銀賞賜給將士，把谷帛還給百姓，并自領益州牧。

劉備入成都 （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

總體而言，劉備奪取益州的經過是不光彩的。劉璋雖然暗弱無能，但為人實誠，請劉備入川相助之初給錢給糧，并無絲毫虧待荊州軍團，無端進攻確實有失仁義之道。筆者覺得益州方面既有張松、法正、孟達等人作為內應，完全可以派遣他們在劉璋集團內部搞策反工作，拉攏更多的人投靠劉備。劉備自己則在可駐軍險要之地，如當年駐扎在新野一般，廣布恩信，吸引當地人才來投。最后里應外合迫使劉璋讓出益州，效仿韓馥讓冀州與袁紹故事。

但這終究只是后人的空想，當時劉備集團屬于勢力急速擴張時期，希望盡快建功立業，連龐統、法正頂級謀士都獻出了席間殺劉璋，一舉取成都這種極端冒險的計策，劉備自己也是50多歲的老頭了，沒有時間像從前在新野那樣慢慢吸引人才歸附了。益州之戰中劉備梟雄之姿盡顯，襲殺白水關守將，攻伐綿竹、涪關、招降馬超奪取成都堪稱正確果斷。事后能善待劉璋，妥善處理好益州文武，安撫益州百姓，也算是不失仁義之本了。至于道義問題也只能如龐統所說，兼弱攻昧，逆取順守，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誰讓天下只剩下益州可供劉備奪取呢？不管怎么說益州平定，使劉備集團奠定了三分天下有其一的蜀漢基業。

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孫權認為劉備已經占據益州，就想要回荊州，劉備回應說：“等得了涼州（今甘肅一帶），就把荊州給你。”孫權忿怒，于是派遣呂蒙襲取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劉備于是率兵五萬下公安，讓關羽入益陽。同年，曹操定漢中，張魯逃往巴西郡（今四川閬中），劉備聽說后一方面與孫權議和，平分荊州，另一方面派遣黃權為護軍去迎接張魯，但張魯已經投降曹操。黃權又擊破了曹操所設的三巴太守杜濩、樸胡、袁約。曹操留夏侯淵、張郃等鎮守漢中，多次入侵巴西菌，劉備派遣張飛與張郃戰于瓦口關，張郃被打得只身逃跑，敗歸南鄭，此戰保障了益州的安全。

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法正向劉備獻計，認為曹操一舉降伏張魯，卻未繼續進攻益州，而留下夏侯淵、張郃駐守漢中，一定是內部動亂，而夏侯淵、張郃的才能不足以守住漢中，應該立即發兵奪取漢中。且告訴劉備奪取漢中的意義：上，可以討伐國賊，尊崇漢室；中，可以蠶食雍、涼，開拓國境；下，可以固守要害，是持久的戰略。劉備贊同，于是率領諸將進攻漢中。

漢中火車站 （方且膺 攝）

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劉備率兵進攻漢中，派遣吳蘭、雷銅等奪取武都，但二人戰敗為曹軍所殺。劉備親自率軍占領陽平關（今屬漢中市勉縣），與夏侯淵、張郃相拒。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劉備放棄陽平關，南渡沔水，于定軍山（今屬漢中市勉縣）扎營，夏侯淵率軍前來爭取定軍山。劉備令黃忠進攻，大破夏侯淵軍，斬殺夏侯淵及趙颙。而后曹操親提大軍來爭漢中，劉備聽說后說：“曹操雖來，無能為也，我必有漢川矣。”曹操到漢中之后，劉備斂眾拒險，黃忠、趙云又在漢水截取曹軍糧草，曹軍奔走逃亡的越來越多，不得已退軍。劉備取得漢中之戰的勝利，并派遣劉封、孟達等占領上庸（今湖北竹山縣）。

定軍山 （方且膺 攝）

同年七月 ，在文武大臣的簇擁下，劉備上表漢帝王，進位為漢中王、大司馬，以漢中、巴、蜀、廣漢、犍為五郡為漢中國。之后劉備回到成都，以魏延鎮守漢中。

劉備稱漢中王處舊址 （方且膺 攝）

建安十四年到建安二十四年秋，是劉備集團事業迅速發展并到達巔峰的時期。這十年里劉備跨擁荊、益，帶甲十萬。文有龐統、馬良、法正、黃權等名士謀臣輔佐，武有黃忠、魏延、馬超、吳懿來投，一時間人才濟濟。徹底擺脫了早期客居他人之下的窘迫。孫權欲奪取荊州，他直接帶五萬人回公安跟他決斗。曹操親臨漢中戰場，他不再逃竄，而是起大軍與之對抗，從正面擊敗曹軍，迫使曹操勢力退出漢中。進位漢中王標志著劉備集團事業到達巔峰的。

劉備進位漢中王紀念碑 （方且膺 攝）

05

秭歸蹉跌

建興六年（公元228年），蜀漢丞相諸葛亮在《后出師表》中寫道：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劉備）敗軍于楚，當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后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后吳更違盟，關羽毀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逆見。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至于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文中提及的敘事部分正是劉備人生后期的遭遇，在經歷了多次坎坷的劉備，從跨擁荊、益實力大漲后第一次從正面戰場大敗曹操，并進位為漢中王，大有領天下義士北伐中原，誅滅曹賊之勢頭。但隨即而來的卻是荊州丟失，關羽被殺，自己也遭遇夷陵之戰的慘敗，導致蜀漢國力大衰，最后含恨在白帝城郁郁而終。因此采用文中“秭歸蹉跌”一詞作為這部分內容的標題。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漢中王任命駐守荊州的關羽為前將軍，持符節。當時，為減輕漢中戰場的壓力，關羽率軍到樊城攻打曹仁，曹仁被圍困其勢甚急，曹操只得派于禁率領七軍援助曹仁。

到了秋天，大雨連綿，漢水暴漲，關羽趁勢掘開漢水，將于禁所率領的七支部隊淹沒。于禁向關羽投降，而拒不投降的曹軍將領龐德被關羽斬首。一時間關羽聲勢大振，中原的梁、郟、陸渾一帶（今河南省許昌市周邊城鎮）的強盜，遙受關羽的印信號令，作為關羽的地方部隊，在中原一帶起義抗爭，關羽威震中原。嚇得曹操商議想要遷離許都，以避開關羽的鋒芒。

武圣關公巨像圖片 （方且膺 攝）

謀士司馬懿、蔣濟等人勸阻曹操遷都，認為孫權一定不愿意看到關羽得志取勝。可以派人前去勸說孫權，讓他偷襲在關羽后方，并答應割讓江南之地封給孫權，關羽一旦回援荊州，那樊城的圍困就能解除了，曹操采納了這一建議。

之前，孫權派使者為自己的兒子向關羽的女兒求婚，遭到關羽拒絕，求婚使者也遭到關羽辱罵，孫權大怒。再加上南郡太守糜芳，公安守將士仁，都怨恨關羽輕視自己。關羽率軍出征時，糜芳、士仁供應軍資不力。關羽曾說“待我返回后必定懲處”，糜芳、士仁兩個人都惶恐不安。孫權得知消息后暗中派人引誘糜芳、士仁，于是二人向投降孫權。加上東吳呂蒙白衣渡江偷襲荊州，荊州至此失守。

此時曹操又派徐晃領兵援救曹仁，關羽不能攻克，就撤掉樊城包圍圈。如果此時荊州無事，那關羽軍的戰果也還不錯，被包圍的襄陽指日可下，江對岸的樊城勢力也被打殘，關羽勢力延伸至漢水南岸，最后結果就是荊州與曹軍勢力隔漢水相拒。

但此時孫權已經奪取江陵，占據荊州，將關羽部眾的妻子孩子都俘虜了，瓦解了軍心，關羽軍隊逐漸潰散，不斷有人逃離。在多方圍堵之下，關羽被迫走麥城（今屬湖北宜昌）暫避。但麥城太小，又無糧草，上庸方向救兵被阻，千里迢迢西川救兵又不能速至，關羽只能被迫突圍。突圍到臨沮（今屬湖北宜昌）時被東吳部隊阻擊，關羽和他的兒子關平被吳軍生擒，最終被孫權下令殺害。

麥城遺址 （方且膺 攝）

關羽被殺以后，頭顱被孫權送給曹操，曹操為其刻檀木為身軀，以諸侯之禮將其安葬于洛陽，即今天的洛陽關林。

洛陽關林 關公誕辰日的祭祀人群 （方且膺 攝）

孫權也將關羽身軀以諸侯禮安葬于當陽，即關陵，也稱當陽大王冢。蜀漢方面則在成都為關羽建衣冠冢，即是成都關羽墓，以招魂祭祀。關羽老家山西運城也為其建立衣冠冢。所以后世人稱之為“頭枕洛陽，身在當陽，魂歸故里”。

當陽關陵 （方且膺 攝）

關羽的被害與荊州的丟失，導致劉備集團的發展勢頭急轉直下，不久之后，上庸方面的守將孟達向曹操投降。至此劉備集團喪失了在江漢平原的所有地盤，劉備本人也因關羽的離世而悲痛欲絕。《三國演義》對此有文學加工描述，但結合歷史事跡分析也有極高的參考價值，原文如下：漢中王聞關公遇害后，大叫一聲，昏絕于地，眾文武急救，半晌方醒。一日哭絕三五次，三日水漿不進，只是痛哭，淚濕衣襟，斑斑成血。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5年）曹操去世，其子曹丕承襲曹操王位。不久之后，曹丕篡漢自立，迫使漢獻帝禪讓帝位于他，改國號為“魏”，史稱“魏”或“曹魏”，改元黃初，東漢王朝至此正式滅亡。不久之后有傳聞說漢獻帝被曹丕所殺，于是劉備為其發喪并追謚曰“孝愍皇帝”。

公元221年，為延續大漢王朝的宗廟社稷，漢中王劉備在成都登基，晉皇帝位，國號漢，史稱“蜀”、“蜀漢”、“季漢”，改元章武。

漢昭烈帝劉備 （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

章武元年（公元221年）七月，劉備不顧諸葛亮、趙云等絕大多數大臣的勸諫，執意發兵伐吳，為關羽報仇，并拒絕吳國提出的和議。大軍出發前，蜀漢大將張飛不幸被手下范強、張達暗殺，二人殺死張飛后割其首級前往投奔東吳。

荊州丟失后，蜀、吳兩國的國界已西移到今重慶巫山附近，長江三峽成為兩國之間的主要通道。劉備派遣將軍吳班、馮習率領四萬多人為先頭部隊，奪取峽口，攻入吳境，在巫地（今湖北巴東）擊破吳軍李異、劉阿部，占領秭歸（今屬湖北宜昌）。同時為了防范曹魏乘機襲擊，劉備派鎮北將軍黃權駐扎在長江北岸，又派侍中馬良到武陵活動，爭取當地部族首領沙摩柯起兵協同蜀漢大軍作戰。

長江三峽夔門 （方且膺 攝）

不久之后，東吳方面以陸遜為大都督，統率朱然、潘璋、孫桓等部共五萬人開赴前線，抵御蜀軍；同時又遣使向曹丕稱臣修好，以避免兩線作戰。

陸遜上任后，通過對雙方兵力、士氣以及地形諸條件的仔細分析，指出劉備兵勢強大，居高守險，銳氣正盛，求勝心切，吳軍應暫時避開蜀軍的鋒芒，再伺機破敵，耐心說服了吳軍諸將放棄立即決戰的要求。果斷地實施戰略退卻，一直后撤到夷道（今湖北宜都）、猇亭（今屬湖北宜都）一線。然后在那里停止退卻，轉入防御，遏制蜀軍的繼續進兵。并集中兵力，準備相機決戰。這樣，吳軍完全退出了高山峻嶺地帶，把兵力難以展開的數百里長的山地留給了蜀軍。

猇亭之戰古戰場 （方且膺 攝）

章武二年（公元222年）正月，蜀漢吳班、陳式的水軍進入夷陵地區，屯兵長江兩岸。二月，劉備親率主力從秭歸進抵猇亭，建立了大本營。這時，蜀軍已深入吳境二三百公里，由于開始遭到吳軍的扼阻抵御，其東進的勢頭停頓了下來。在吳軍扼守要地、堅不出戰的情況下，蜀軍不得已乃在巫峽、建平（今四川巫山北）至夷陵一線數百里地上設立了幾十個營寨。

老年劉備圖片 （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

從正月到六月，兩軍仍然相持不決。劉備為了迅速同吳軍進行決戰，曾頻繁派人到陣前辱罵挑戰，但是陸遜均沉住氣不予理睬。后來劉備又派遣吳班率數千人在平地立營，另外又在山谷中埋伏了八千人馬，企圖引誘吳軍出戰，伺機加以聚殲，但是此計依然未能得逞。

陸遜堅守不戰，破壞了劉備倚恃優勢兵力企求速戰速決的戰略意圖，蜀軍將士逐漸斗志渙散松懈，失去了主動優勢地位。時至六月正值酷暑時節，暑氣逼人，蜀軍將士不勝其苦。劉備無奈，只好將水軍舍舟轉移到陸地上，把軍營設于深山密林里，依傍溪澗，屯兵休整，準備等待到秋后再發動進攻。由于蜀軍是處于吳境二三百公里的崎嶇山道上，遠離后方，故后勤保障多有困難，且加上劉備百里連營，兵力分散，從而為陸遜實施戰略反擊提供了可乘之機。

湖北宜昌市蜀吳大軍對峙遺址 （方且膺 攝）

六月，吳軍乘夜突襲蜀軍營寨，順風放火。頓時間火勢猛烈，蜀軍大亂。陸遜乘勢發起反攻，迫使蜀軍西退。吳軍進展順利，很快就攻破蜀軍營寨四十余座，并且用水軍截斷了蜀軍長江兩岸的聯系。蜀軍將領張南、馮習及土著部族首領沙摩柯等陣亡，杜路、劉寧等卸甲投降。

劉備見全線崩潰，逃往夷陵西北馬鞍山，命蜀軍環山據險自衛。陸遜集中兵力，四面圍攻，又殲滅蜀軍數萬之眾。至此，蜀軍潰不成軍，大部死傷和逃散，車、船和其他軍用物資喪失殆盡。劉備乘夜突圍逃遁，行至石門山（今屬湖北巴東），被吳將孫桓部追逼，幾乎被擒，后衛將軍傅彤等被殺。后依賴驛站人員焚燒潰兵所棄的裝備堵塞山道，才得以擺脫追兵，逃入白帝城（今四川奉節東）。

鎮北將軍黃權所部正在江北防御魏軍，劉備敗退后，黃權的歸路為吳軍所截斷，不得已于八月率眾向曹魏投降，夷陵之戰就這樣結束了。孫權聽說劉備沒有返回成都，而是駐扎在白帝城，甚為恐懼。再次派遣使者來向劉備尋求議和，這一次劉備同意了，并派遣太中大夫宗瑋前往吳國協商。

白帝城遺址 （方且膺 攝）

夷陵之戰軍事上的得失過程此處不多余探討。只能說62歲的劉備，被吳軍殺得幾近全軍覆沒，給東吳年輕將領不過20來歲的孫桓追殺得翻山越嶺得逃命，實在是狼狽不堪。但是這次逃跑也可以說是劉備數十年跑路生涯的集大成之作，在突遭大火偷襲，吳軍重重圍困之時，他能迅速找到包圍薄弱口，朝馬鞍山方向逃離而去；在馬鞍山被四面圍攻時，他又能瞄準時機成功突圍；吳軍追趕近身時，他又果斷下令軍士聚攏袍鎧，塞道而焚，以阻敵兵；從宜昌到白帝城，一路崇山峻嶺，艱險難行，筆者在2024年的今天往返兩地仍甚為不便，需從宜昌坐高鐵繞大半圈前往襄陽方再轉車前往奉節白帝城，著實是費錢費力費時。但在222年，62歲的劉備竟可以一路狂奔，翻山越嶺，成功逃命，年輕的孫桓卻始終也追不上他，這是不得不佩服劉備的一個點。

抵達白帝城后，慘遭大敗，心力憔悴的劉備再也撐不下去，很快就病倒了。章武三年（公元223年）春二月，丞相諸葛亮自成都到白帝城，這個時候劉備的病已經很重了，于他托孤于諸葛亮亮，并讓尚書令李嚴為副。告訴諸葛亮，自己的兒子劉禪如果不能輔助，就請諸葛亮自立為成都之主。《三國志》載：先主謂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先主又為 詔敕后主曰：”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章武三年夏四月二十四，劉備病逝于白帝城，享年六十三歲。

白帝城托孤堂 （方且膺 攝）

劉備征討益州之時，身在荊州的孫夫人返回吳國居住。相傳孫夫人在得知劉備病逝白帝城后曾在鎮江北固亭上眺望思念，而后祭夫投江而死，現北固山仍然有祭江亭一座矗立于山頂。

北固山祭江亭 （方且膺 攝）

五月，劉備的棺槨由白帝城運還成都，謚曰昭烈皇帝。八月，葬惠陵（今四川成都武侯祠）。

諸葛亮集載先主遺詔敕后主曰："朕初疾但下痢耳，后轉雜他病，殆不自濟。人五十不稱夭，年已六十有馀，何所復恨，不復自傷，但以卿兄弟為念。射君到，說丞相嘆卿智量，甚大增脩，過於所望，審能如此，吾復何憂！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能服於人。汝父德薄，勿效之。可讀漢書、禮記，間暇歷觀諸子及六韜、商君書，益人意智。聞丞相為寫申、韓、管子、六韜一通已畢，未送，道亡，可自更求聞達。"臨終時，呼魯王與語："吾亡之后，汝兄弟父事丞相，令卿與丞相共事而已。"

劉先主惠陵 （方且膺 攝）

后語：本文主要按照《先主傳》原文敘事順序翻譯而來，無法完全描述劉備作為一代英雄的人物光輝，且筆者撰寫此文時，也是東一榔頭，西一錘子。一邊走訪劉備足跡故地，一邊寫點內容。不同時間，不同思緒的寫作容易導致敘事輕重有偏頗。內容也是以翻譯《先主傳》正文為主再加上點個人主觀點評為輔。

最后再說一下劉備，兒時乘坐羽葆蓋夢想，他能堅持一輩子為之奮斗；混跡邊地時當地豪杰爭相歸附；喜歡飛鷹走狗，美衣服；好音樂，與公孫瓚混成好哥們；好不容易撈到的官，在督郵來索賄時，一怒之下抽了他一頓，辭官揚長而去。這些都是劉備魅力十足的游俠性格的體現。

徐州丟失后，大富糜竺散盡家財助其起兵，恢復元氣。經歷多次重大失敗走到哪都被人認為是個英雄。無論是投呂布、奔曹操、或是依附袁紹、劉表等人都未受到輕視，甚至對落魄的他起了防御之心。這些都是劉備證明有雄才偉略的體現。

作為織席販履出身的破落宗親劉備，在亂世中堅守住了道德底線，始終能以仁義之心對待百姓，他也沒辜負手下的期望，屢戰屢敗也毫不氣餒，不斷努力帶領集團做大做強。最終割據西南，完成了兒時稱帝夢想。臨終之際還跟兒子說自己德薄不足以效仿，希望兒子能做到“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教導兒子“惟賢惟德，能服于人”。

千言萬語，筆楮難窮，最后引用“賣花小薯”的一段話作為此文章的結尾：多少人年少時夸下的海口，在光陰中悄然泯滅。又有多少人，到了不惑乃至花甲之年，仍舊初心不改，為了最初的夢想努力奮斗。其心昭昭，其志烈烈，折而不撓，終不為下。劉備奮斗的一生，無愧于“昭烈皇帝”的謚號。

點擊分享：

看這些鎮江記憶，卻已淹沒光陰里！

挖掘鎮江的文化，讓它成為鎮江的名片，

如感興趣，關注一下“鎮江風情”這個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