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伴去世半個多月了,我在床上躺著一直起不來。那天看著天氣好,我就強撐著起床,想去收拾整理一下他的遺物。
我剛打開衣櫥,兒媳姜姍就從客廳快步沖過來。
“媽,我來幫你。”她邊說邊動手,“睹物思人,你可不能再哭了,傷眼睛。”
我心里一陣酸澀,59歲的老伴突發心梗走了,連句遺言都沒來得及留。我都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我強忍住眼淚:“姍姍,那你幫我拿下衣櫥頂格里的小鐵盒。”
姜姍動作一頓,搬來凳子爬上去,翻了半天,才把鐵盒遞給我。
我打開一看,心一沉,盒子里面是空的。
“銀行卡呢?”我急了,“這里面有張卡,里面有50萬!怎么不見了!”
聽到動靜,兒子陳潤走了進來。
“這50萬是我和你爸的養老錢。你爸后事時來家的人多,誰會拿?要不要報警?”我頓時有些慌。
姜姍的臉色微變,低聲道:“媽,銀行卡在我這兒。辦喪禮花錢多,我看到就順手拿了。你精神狀態也不好,怕你擔心,我就沒說。”
我聲音不由拔高:“我要是不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
兒子見我生氣,頓時不樂意了,他護著姜姍:“媽,姍姍為了爸的后事勞心勞力,你現在為了張卡難為她,至于嗎?又不是外人,銀行卡她拿就拿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姍低著頭,站在兒子身后,一副委屈的模樣。
一家人就可以不打招呼,直接拿走?
思及姜姍這半年來的諸多操作,我心里一陣不安。
2.
我和老伴在鎮上生活了幾十年。他腦子活絡,年輕時看準市場做起了農產品加工,并且在鎮上開了家門店。
老伴做事穩重,不喜激進,生意規模雖然不大,利潤一直不錯。
經過十幾年的積累,我們家成為鎮上屈指可數的富戶。第一個蓋起兩層樓的別墅,還買了兩輛車。
錢是有了,兒子的婚事讓我發愁。眼看著都30的人了,不想談戀愛,更別說結婚了。
直到半年前,兒子忽然領回一個女孩姜姍,說要立刻領證。
姜姍是兒子的高中同學,兩人在同學會上重逢,很快擦出火花。
姜姍個子高挑,長相秀美,性格也穩重。我和老伴第一次見她,都挺喜歡的。可聽說她的家庭情況后,我心里卻打起了鼓。
姜姍在單親家庭長大,父親酗酒,喝多了就打人。
她7歲那年,父母離婚了,姜姍隨母親生活。
姜母再嫁又離異,帶著姜姍和她同母異父的弟弟相依為命。如今姜母靠做些零工養家。姜姍弟弟剛實習,能否轉正還是未知數。
姜姍倒是有份不錯的工作,但她是長姐,將來壓力可不小。
而且,就算姜姍家的經濟條件可以,她的成長環境這么復雜,對兒子這種老實性子的人來說,怕是將來會吃虧。
我勸兒子冷靜,多了解下這姑娘,暫緩領證。可兒子一意孤行,鐵了心要娶姜姍,氣得老伴差點犯心臟病。
僵持之下,姜姍單獨來找我。
“阿姨,從小我媽就教育我和弟弟要自立,不依賴任何人。我們家有房有積蓄,不要彩禮。而且我和陳潤商量好了,不辦婚禮,不花父母的錢。”
3.
聽到她這番話,我心里多少有些動容。她能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成才,不容易。
姜姍見我態度松動,接著說:“陳潤一直被催婚,其實我也急。我已經31歲了,想趁早結婚生孩子……”
我試探著問她:“你倆現在收入都一般,生了孩子怎么養?”
“阿姨,孩子生下來,我媽會接過去帶。她就是一個人帶大我和我弟的,所以沒問題。你們什么都不用操心。”
姜姍把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好再堅持。
雖然我心里仍有些不安,但是家里的房子,店鋪、大部分存款都在老伴名下,在市區給兒子買的那套3居室的婚房,在我名下,倒也不用太擔心。
日久見人心,如果姜姍能真心實意地和陳潤過日子,以我們家的能力,將來幫扶一下女方家也不是不行。
之后,我說服老伴,把戶口本給兒子,他們去領了結婚證。
我本以為,姜姍和兒子會按部就班地安穩過日子,誰知領證第二天,她就提出:“媽,我和陳潤商量了,他在市區住,我搬來和你們住。這樣可以照顧你和爸,你們年齡大了,身邊也離不開人。再說,店里的生意忙了,我也可以打下手……工資嘛,你們看著給!”
我氣得差點沒站穩:“簡直胡鬧!剛結婚就分開住,那這是結的哪門子婚?還怎么要孩子?”
其實我更想說:剛嫁過來,你就別惦記我們的生意了。這也太能算計了吧。
不過這些話,我到底沒說出口。
姜姍陪著笑:“媽,你別生氣。我是想生孩子,但現在我和陳潤沒有能力養,想想還是先干事業。”
4.
姜姍之前的許諾言猶在耳,這才剛領完證,她就變了說辭,那我也沒必要和她迂回了:“你答應過,領完證就生孩子,你媽也同意全權負責。”
姜姍一臉無奈:“媽,情況變了。我媽是想負責,但我弟談戀愛也要花錢,她的經濟負擔太重了。”
繞來繞去,還是為了錢。這次姜姍就算說得再好聽,我也絕不心軟。
我冷下臉:“你們的小家自己過,我不干涉。至于你搬回來住,就不必了。”
姜姍見我態度強硬,只好作罷。兒子卻因為這事兒和我冷戰。
我真是后悔同意他們的婚事,太倉促了。我本以為了卻一樁心事,看來以后麻煩事兒還不少。
果不其然。
那個周末,姜姍和兒子突然帶著一大堆禮物回到鎮上。她表現得格外殷勤,幫忙做飯,收拾家務,一副孝順勤勞的樣子。
飯后閑聊,姜姍試探著問我:“媽,爸做農產品加工,銷路很重要。現在直播帶貨多火啊,怎么不試試?”
“你爸說直播賣貨需要團隊,他不懂這些,也沒有人手。原本想讓陳潤幫忙,只是他不感興趣……”
姜姍趕緊接話:“媽,我弟弟懂。爸只需要供貨就行,其他的我們家來搞定。直播利潤,我弟只提二成。”
我一聽,心里開始警覺起來。老伴常說,生意上最忌和親戚牽扯,一旦有問題,面子里子都難保。
我果斷婉拒:“我向來不干涉你爸生意上的事兒。不過他年紀大了,打算再過幾年就把生意轉出去。”
姜姍不甘心:“媽,這不,正好讓我弟弟先接手,保不齊到時候陳潤看到我弟掙錢了,他就跟著一起干了。”
5.
提到兒子,我有些動搖了。晚上,老伴回來,我把姜姍的打算告訴他。老伴連連擺手:“別著急,先看看。”
之后,姜姍隔三差五打電話來游說我,說她弟弟已經著手準備了,只等老伴點頭。
她越急迫,我心里反倒越添了幾分防備。
當我正為姜姍的這些“小動作”煩著,老伴出事兒了。
他這些年做生意,應酬熬夜,落下了冠心病。
半個月前,老伴在店里上貨時突發心梗,送醫途中撒手人寰。
家里的頂梁柱倒了,我的天也塌了,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姜姍第一時間趕到我身邊,主持大局。她不僅迅速接手老伴后事的所有事項,而且安排得妥妥當當。
她還把她媽叫來,寸步不離地照顧我,全心全意地為我著想。
看著姜姍忙前忙后,人都瘦了一大圈,我心里很感動,甚至懊悔前時對她的猜疑。
直到今天,發現銀行卡失蹤,我這心里又悲又氣。
卡里足足有50萬,是老伴親手交給我的。他怕我忘了密碼,特意寫在卡的背面,還叮囑我:“這是咱倆的養老錢。”
想到這些,我心里一陣絞痛。不管姜姍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事兒,我必須問個明白。
我沒理會兒子的責怪,盯著姜姍:“這段時間你的辛苦我都記著。但卡里剩多少錢,用在哪兒了,你得和我一筆筆說清楚。”
姜姍眼神微閃,嘴上卻鎮定:“媽,50萬用得差不多了。我是按照高標準去操辦的。靈堂搭建等就用了4萬,骨灰盒挑的是最貴的紅木款,8萬,還有酒席,墓地……”
她一一報著各種名目花銷,我聽得心驚肉跳,每一項都動輒上萬。
可我分明記得,她買的骨灰盒看著也就是普通紅木,靈堂上的陳列也不多。看來,不論實際花了多少,姜姍都沒打算把剩下的錢交出來了。
但賬,必須算清楚。
6.
我接著問姜姍:“銀行卡的事兒先放一放,收的帛金呢?”
老伴做了幾十年生意,交友廣泛,前來吊唁的親友那么多,帛金是少不了的。
姜姍一愣,隨即應道:“有的是現場給的現金,還有一些不能到場的親戚朋友,他們轉賬給我了。媽,人情往來我熟,接下來還得答謝,帛金就放在我這兒吧。”
她這是借著辦后事,把銀行卡和帛金一并收走了呀。我該怎么辦,要繼續深究嗎?
想想自己的處境,老伴剛走,兒子又一味袒護姜姍,真要因為錢撕破臉?往后怎么辦?
這個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我想退一步,可事與愿違。
我記得老伴微/信/錢/包里還有好幾萬塊錢,便打算轉到我這邊。但他手機就是找不到。
不用想,八成是辦喪事那幾天,也被姜姍順走了。
我去問她,果不其然。
姜姍不僅沒有半分歉意,反而理直氣壯地說:“媽,爸在的時候,你就從不管家里的錢,更別說理財投資了。現在爸走了,不能讓這些錢就這么閑置著。還是我來打理吧。”
我氣得渾身發抖:“難怪你要操辦你爸的后事,還不讓我插手,原來你是惦記著這些錢!”
“媽,爸不在了,總得有人把這個家撐起來。我會好好孝順你的。”
“你簡直……”
我話還沒說完,姜姍把我打斷。
接著,她把手機遞到我面前:“媽,我啥事兒都是為你著想,你別冤枉人!你自己看看,我啥都給你安排好了……”
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機,頓時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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