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全景式的羅馬帝國進化史

《愷撒傳》（Jules César）是法國著名歷史學家杰羅姆·卡爾寇比諾（Jér?me Carcopino，1881—1970）的成名作。該書最初由法國大學出版社（PUF）于1936年出版發行，1968年再版；2013年和2020年，法國巴爾蒂亞出版社（Bartillat）兩次修訂再版。自首版以來，該書已被翻譯成多種語言文版，成為愷撒傳記中的經典之作。

現在呈現在讀者面前的這本《羅馬之變》是《愷撒傳》在中國的首個漢譯本，由趙麗莎等三位譯者根據法國大學出版社1968年再版本翻譯。考慮到原版《愷撒傳》內容并不局限于愷撒生平而是觸及時代變遷的方方面面，新世界出版社在出版其漢譯本時以《羅馬之變》作為書名是合適的。

本書按照編年史順序寫成，在關鍵情節處提供了地圖標注，體現出作者對細節的關注。但本書并不是一部以特寫鏡頭解碼愷撒的人物傳記，作者似乎不想評判主人公，書中對他的私生活、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家庭描述不多，卻以廣角鏡頭為讀者重現了一代名將富有傳奇色彩的出生，跌宕起伏的戰爭和政治生涯，直至悲劇性的落幕。作者以史學家的視角，客觀描述了當時羅馬世界的政治、社會、經濟、宗教信仰和戰爭經過，有助于讀者更深入地了解羅馬共和國的興衰。

通讀全書，我愿意從以下幾個方面向讀者推薦這部史學經典。

一是作者的專業性。杰羅姆·卡爾寇比諾是法國知名歷史學家和作家，專攻古羅馬史，曾任法國索邦大學教授和羅馬法國學校校長。1955年，當選為第十五位法蘭西學術院第三席位院士。他撰寫史學著作20多部，包括《蘇拉或失敗的君主制》（1932年）、《愷撒傳》（1936年）、《全盛時期的羅馬生活》（1939年）和《西塞羅》（1951年）等。他的作品客觀理性，注重史料實證，不僅學術價值高，還兼具可讀性，即使是90年前寫的作品仍然經得起今人推敲。

二是傳主的影響力。本書主人公愷撒是羅馬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對歐洲的軍事、政治和文化產生了深遠影響。丘吉爾說：“大英帝國的歷史，開始于愷撒登上不列顛”。法國歷史也繞不開愷撒，他對高盧的征服使高盧成為羅馬文明世界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高盧是現在法國的前身。法國年鑒派史學第三代重量級人物喬治·杜比所著的《法國史》將“羅馬征服前的高盧”和“羅馬高盧人”作為重要的兩章列入編年史中，并在有關羅馬共和國和愷撒的章節中引用了杰羅姆·卡爾寇比諾的文章。

三是學術同行的推崇。本書用近600頁的篇幅記述愷撒的一生，規模宏大，文筆持重，輔以翔實的史料和注解，在很多細節上體現出作者令人嘆為觀止的博學。法國著名歷史學家兼考古學家讓-路易·布魯諾（Jean-Louis Brunaux）曾為本書原版作序，他強調本書對古代史研究的重要性：“作者豐富的內涵和深厚的文化底蘊絲毫不影響分析的精妙，也不影響作者與主人公之間近乎默契的關系。各大百科全書都認為這是杰羅姆·卡爾寇比諾的代表作，我覺得此書名副其實。也許是因為作者放棄了將愷撒作為一個謎題解開的念頭，從而還原了他完整的人性維度。一旦合上書，讀者即使不能完全了解這位最杰出的羅馬人，至少也會有一種更加了解他的感覺。”法國歷史學家、考古學家和拉丁語學家雷蒙·舍瓦利爾（Raymond Chevallier）表示，這樣的著作“能夠得以多次重印，尤其是在作者的有生之年，這是名著的特權”。

四是譯本的稀缺。目前國內有關羅馬史的譯著多由英文轉譯，也有德譯和日譯本，但是法譯本較為稀缺。而《羅馬之變》這本書是第一部由法文直接翻譯成漢文版的愷撒傳記，無疑填補了國內圖書市場在這方面的空白。這部漢譯本的出版發行，必將有助于法國歷史的研究者和愛好者更好地理解羅馬共和國時期的高盧生活，從而進一步加深和促進中法和中歐之間人文交流和文明互鑒。

是為序。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歷史研究所所長

2024年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