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晶明：相信文學 相信閱讀

黨建閱讀

中國現當代文學發展史，是創作與閱讀相互推動的歷史。

在新文學時代，覺醒了的知識分子努力為更多民眾覺醒而吶喊。可以說，新文學之初的作家還未必有把自己的文字直接送到民眾手中的愿望，讓民眾成為閱讀者并直接接觸新思想。那時做文章是有門檻的，識文斷字的權力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所以，魯迅說：“因為文字的難，學校的少，我們的作家里面，恐怕未必有村姑變成的才女，牧童化出的文豪。”寫作和閱讀一樣，都是少數人的事。

到了20世紀40年代，解放區文學已經把大眾作為閱讀者看待，在對作家創作的要求里，也有了用群眾語言寫群眾生活，讓群眾閱讀成為文學任務的一部分的要求。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工作對象問題，就是文藝作品給誰看的問題”“文藝作品在根據地的接受者，是工農兵以及革命的干部”“農村的農民，他們識了字，就要看書、看報，不識字的，也要看戲、看畫、唱歌、聽音樂，他們就是我們文藝作品的接受者”；又指出，“現在工農兵面前的問題，是他們正在和敵人作殘酷的流血斗爭，而他們由于長時期的封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統治，不識字，無文化，所以他們迫切要求一個普遍的啟蒙運動，迫切要求得到他們所急需的和容易接受的文化知識和文藝作品，去提高他們的斗爭熱情和勝利信心，加強他們的團結，便于他們同心同德地去和敵人作斗爭”。小說家趙樹理、詩人賀敬之等的創作，都是自覺向人民學習、寫現實生活、讓大眾閱讀的典范。這樣的傳統已經成為社會主義文學的一部分，能夠讓大眾閱讀，從來都是作家創作的重要責任。

進入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隨著全民文化素質的不斷提高，文學普及問題似乎已經不是重點，但文學的流變一直沒有停歇。而這種流變一樣伴隨著關于閱讀的問題。

進入20世紀90年代，市場和商業大潮的沖擊，電影、電視劇的崛起，導致“文學影響式微”的論調成為一時熱議。然而小說沒有死，文學依然活躍。接著是網絡發達、手機普及、新媒介的興起以及傳播方式的巨變，又引發了“文學即將消亡”的擔憂。然而我們看到的是網絡文學的興盛，全民閱讀與全民寫作的熱潮興起，文學作品轉化為其他文藝形式甚至文化形態的成功例證越來越多。網絡為文學插上了飛翔的翅膀，文學也在這一歷程中展現出內在的韌性。以寬闊的胸懷兼容并蓄，以敏銳的觸覺與新的媒介融合發展，文學人口增量明顯，文學生態更加活躍。

時至今日，我們正處在一個傳媒技術不斷發達而且極速迭代的時代，也處在一個寫作方式、文學傳播不斷發生變革的時代。10年前的“新生”，已然成為“傳統”，很多曾經的熱議，今天看來，完全不具備繼續關心的必要。現在參加文學活動，經常會聽到關于人工智能的討論，仿佛一場革命就要到來，又仿佛洪水猛獸正在闖入的路上。人們呼吁關注，也發出“寫作將會被替代”的憂慮。但是，文學是人學，難道要被“文學是人工智能學”所取代嗎？現在當然給不了答案，但是40年前，電腦取代筆成為書寫工具，引來文學人的一片驚呼。書寫工具變了，思維豈能不變，寫作速度提升，怎么防止“水分”；復制極大方便，原創如何保證？現如今，誰還把電腦取代筆當作文學話題討論呢？誰又敢說，堅持用鋼筆寫作的人，一定比電腦錄入的人更符合文學的要求呢？

在這一流變過程中，閱讀從來都是十分重要的話題。這個當年似乎已經解決了的問題，再一次為大家所關注。一方面是表達隱憂的聲音， 如“ 文學失去轟動效應”，進而認為讀者消失了；另一方面的聲音，就是文學一再顯示出蓬勃的生機。在這一過程中，文學閱讀變成一個難以統計、無法說清楚的問題，既暢銷又具有經典品質的文學作品很難開出一個系列書單。于是，人們仿佛只能這樣說：文化生活多樣化，審美選擇差異化，文學閱讀分眾化。這些都是模糊的、不確定的說法，而不是問題的答案。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今天，很難說上網就不是閱讀，看手機就不是閱讀，紙媒訂閱下滑了，也不意味著閱讀就一定在減少，因為很多紙媒同時也在與新媒體積極融合。

既要堅持傳統，又要主動適應變革，這是我們最應該選擇的態度。正所謂守正創新，文學是這樣，其他文化領域也是一樣。就文學而言，可以說它總是在被迫適應與主動變革、堅守傳統與引領新潮的糾纏中尋找著生存之道和發展之路。就像江河，蜿蜒曲折，清濁有別，又奔騰向前；就像空氣，無形無色，濃淡各異，又須臾不可離開。這是我們最大的信念，這信念既來自文學數千年的偉大傳統，也來自文學在一次次革命中獲得的新生。

這是一個科學技術深度改變文化形態的時代，回望歷史，是要從中找到信念根基；展望未來，更是為了尋求融合之路。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七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錨定 2035 年建成文化強國的戰略目標，堅持馬克思主義這一根本指導思想，植根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順應信息技術發展潮流”“ 探索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有效機制，實現文化建設數字化賦能、信息化轉型，把文化資源優勢轉化為文化發展優勢”，這些論述始終貫穿著守正創新的宗旨。講話還強調，“要著力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著眼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多層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提升文化服務和文化產品供給能力，增強人民群眾文化獲得感、幸福感。重視發揮文化養心志、育情操的作用，涵養全民族昂揚奮發的精神氣質”，這些論述事實上也在引導著全民閱讀的發展方向。

在今天倡導全民閱讀，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即全社會的教育程度、文化素養得到急速的、廣泛的提升，閱讀可以做到全民參與。切實討論發展方向，應該成為全民閱讀的新課題。哪些是過去認為不是閱讀的，現在應該視作閱讀的；哪些以閱讀之名出現的現象，事實上不是真正的閱讀；什么樣的閱讀真正有效，包括是否以及如何提倡整本書的閱讀；閱讀經典與閱讀最新作品的關系等，這些問題都需要深入討論。

相信文學，創作出更多文質兼美、為人民群眾所喜愛的優秀作品；相信閱讀，著力使全民閱讀扎實地走向深化，文學藝術、文化事業就一定能夠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貢獻力量。

【 閻晶明：長安街讀書會成員、中國作協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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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邱詩懿；初審：李雨凡、許雪靖；復審：韓培濤、程子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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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5年長安街讀書會微信公眾號發布至今，始終堅持“傳承紅色基因，用讀書講政治”的宗旨，關注粉絲涵蓋了全國34個省、自治區、直轄市、行政特區。累計閱讀量達到了近億次，其中通過朋友圈轉發量千余萬次，參與互動人數近千萬人，平臺產品質量高，針對性強，受關注度較好。并在中央相關宣傳網信部門的關心支持下，相繼入駐人民日報、人民政協報、北京日報、全國黨媒信息公共平臺、新華網、央視頻、視界、北京時間、澎湃政務等新聞客戶端，以及經報送遴選評薦《求是》《中國紀檢監察》《黨建研究》《中共黨史研究》《中國黨政干部論壇》《黨委中心組學習》《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國財政》《中國出版》《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學報》《中國高校社會科學》《外交評論》等百余本中央級核心期刊已正式入選長安街讀書會干部學習核心來源期刊，此外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長安街讀書會主編的《學思平治——名家談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等理論讀物，形成了系列的長安街讀書會理論學習平臺。長安街讀書會理論學習平臺累計固定讀者百余萬，影響全國各級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大中院校等受眾數億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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