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邊的云總有些不安分，像極了那些遠方的消息，帶著風沙，撲面而來。

“總理內塔尼亞胡宣布，哈馬斯那位叫穆罕默德·辛瓦爾的，在汗尤尼斯的空襲里，沒了。”我端著茶杯，輕輕吹著浮沫，對坐在對面的老者說。他眼簾低垂，像一尊石像，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睛，偶爾閃過一絲光。

老者沒有立刻回應，只是慢慢地呷了一口茶，茶香裊裊，在空氣中散開，卻沖不淡那股子凝重。屋外的蟬鳴，突然響亮了幾分，又倏然沉寂。

“沒了？”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敲在心上。“一個辛瓦爾沒了，另一個辛瓦爾，還在。”

我心里一動。穆罕默德是葉海亞·辛瓦爾的弟弟，去年才接任了加沙軍事部門的負責人。以色列安全部門說他死了，哈馬斯卻否認。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像極了江湖上的傳聞，讓人捉摸不透。

“哈馬斯說，不會放棄抵抗。”我補充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解。

老者抬眼，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樹上，樹葉在微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抵抗。抵抗。那是什么？”他輕聲問，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問我，問這世間萬物。

“是……不屈服？”我試探著說。

“不屈服？”老者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滄桑，一絲看透世事的了然。“你見過石頭嗎？它不屈服。你見過水嗎？它也不屈服。石頭擋不住水，水也磨不平石頭。它們只是……存在。”

他頓了頓，又道：“辛瓦爾之死，能削弱哈馬斯指揮能力，但難徹底瓦解其組織。你信嗎？”

我沉默了。這消息，聽起來像是某種預言，又像是一個無法掙脫的宿命。

“一顆釘子拔了，墻還在。墻還在，釘子還會再來。”老者的話語，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哲學意味。“你以為斬草除根，可根，有時候深埋土里，你看不見。它只是等待一場雨，等待一個時機，再次發芽。”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我感到一絲無力。

老者端起茶杯，輕輕晃動，茶水在杯中打著旋，映出窗外斑駁的樹影。“辦法？世間萬事，哪有什么一勞永逸的辦法？”他反問，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卻又不是絕望。

“你見過陽光嗎？它普照萬物，卻也有找不到的陰影。你見過黑夜嗎？它吞噬一切，卻也有星光點點。”他指了指天邊，又指了指地面。“沖突，就像是這光與影的舞蹈，此消彼長，永無止境。你只能學會如何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真正的解決，不是斬斷一根枝丫，而是改變土壤。”老者緩緩地說，目光深遠。“當土壤不再滋養仇恨，當人心不再被恐懼蒙蔽，那時候，或許，真正的和平才會降臨。但那一天，誰知道呢？也許很遠，也許……就在明天，只要有人愿意，去播撒不同的種子。”

他再次呷了一口茶，茶已微涼，卻回甘悠長。窗外的風，又大了些，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又仿佛在嘆息。這世間的事，總是這樣，剪不斷，理還亂。但總有人，在風雨中，尋找那一點點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