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充非遺(組章)
瘦西鴻
“熊貓隊長”背后的他
嘉陵江畔,我撫摸著兩只從韓國歸來的“熊貓隊長”。平昌冬奧會閉幕式,他藏在碳纖維制成的木偶體內,操縱著“熊貓”在冰面游弋,同機器人穿梭時空隧道,向世界發出中國邀請。
300多年前儀隴縣石佛鄉,幼時的他向楊姓移民學習耍“木腦殼”。如今,年邁的另一個他,正在南充職業技術學院傳習木偶的制作和表演。流傳至今的川北大木偶,偶如真人大小靈活,是全球唯一保留下來的大木偶。
從稚嫩的小手,到布滿青筋的老手,制作杖頭木偶的那些他,找好木料,刀斧鋸戳勾銼并用,木屑翻飛間,不同人物頭部五官通過雕刻描繪化妝后成形。再按身形尺寸制作身腔、關節,然后組裝、安置機關、粘貼黏合,再佩戴服飾,形態各異真人般的木偶,從他手中誕生。
他與他舉著木偶,走上舞臺。憑著熟稔于心的操控技巧與力氣,緊扣劇情運用機關,雙手操縱手簽和腳筒,變臉吐火,吹燈點蠟,書法蓋印,翎子功扇子功水袖功運用自如,恍若真人。
無數的他舉著木偶,如舉著有血肉情感和靈魂的自己。穿行塵世,巡演世界,渾身沾滿光環。他與木偶,這孿生胞胎,背影輝映出神秘的光。
2018年平昌冬奧會“北京8分鐘”文藝表演“熊貓隊長”
燈火里的喜樂人生
一盞燈敲鑼,一盞燈打鼓。滾燈的人在板凳間上下飛舞,嘴里含著燈,眼里映著燈。燈戲吸引著童年的我,跟隨人群翻山越嶺,潮水般舉著燈,花團般簇擁在夜晚。
川北燈戲,唱著儺戲從嘉靖年間來,跳著巴渝舞從乾隆年間的志書來:“上元,放花燈、演燈戲”;敲鑼打鼓從嘉陵公子《看燈戲》中來:“一堂歌舞一堂星,燈有戲文戲有燈;庭前庭后燈弦調,滿座捧腹妙趣生。”
主燈耀眼。畫著花鳥人獸、寫著字符的彩燈,既是道具也是角色。堂屋與街沿的地燈戲,正戲苦戲有滋有味。民歌、佛歌、嫁歌、清音、端公調,像月亮的藥片,祛除勞動帶來的疲累。廣場與院壩的天燈戲,笑戲鬧戲巴適過癮。雜技木偶皮影猴戲跳端公,滑稽喜劇鬧劇,像生活的鹽粒,添加日子該有的滋味。扮燈的演員,看燈的觀眾與燈共舞。
扮丑與找樂,都是生活的主角。小花臉、三花臉的男丑,彩旦、搖旦的女丑,贊孝德善行,諷假丑惡態。“七里燈”“豆葉黃”嬉笑怒罵,都是“喜樂神”,“對花”“猜燈”譏諷戲謔,都唱“歡喜調”。
無燈不成戲,從桐油燈煤油燈到電燈,每一盞燈都照亮
過我的臉。無戲不成群,從泥土壩子混凝土到新農村,每一場燈戲里,都有快樂的身影。
川北燈戲《牛哞哞扯“怪教”》(圖源 :四川經濟日報)
“電影之父”讓燈影更紅
兩千多年前,漢武帝愛妃李夫人死后,方士李少翁用紙剪李夫人側影像,以燈投影于蚊帳,李夫人呼之欲出,漢武帝聊慰相思。據說這是皮影的雛形,皮影戲也被譽為“電影之父”。
300年前,從上元夜的土院壩,到今年中秋夜古城的皮影劇場,從1988年王文坤作為唯一站上維也納金色大廳舞臺的中國皮影藝人,到今夜他的孫子王訪正在進行的皮影表演,“閬中王皮影”自康熙初年第一代傳人王家祿到今,已歷經八代逾300年。
皮影薄如紙,歲月多滄桑。一張嫩牛皮,王氏傳人融蜀錦蜀繡之美,沿剪紙篆刻之技,鑒閬中漢代帛畫畫像石磚和寺院壁畫之法,繃皮發汗擂皮裁料保水,刮磨削刻鉆剪,反復雕刻著色。人物栩栩如生,景致惟妙惟肖。
小小一張皮,短短一幕劇。鼓鑼鈸胡琴嗩吶伴奏,川劇民歌幫腔,光線投影在幕布后,手提控制四肢和關節的三根木棍,透明牛皮的場景、道具和人物出場。邊提影邊說唱,巧舌如簧,一人飾演多角色,十指靈巧,雙手擺弄百萬兵。
閬中王皮影博物館,我曾和幾位法國詩人一起玩過皮影迪斯科。舞臺上手提牛皮人形,幕布上拽得不亦樂乎。入夜,霓虹燈投射在天幕,我們跌跌撞撞,像皮影在走路。
迎面而來的王訪,用祖傳技藝,糾正著我們的步態。還用獨創的燈光,把我們照在夜幕里,像通體透明的皮影一樣紅。
王皮影多彩人物(涂興明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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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瘦西鴻
供稿:南充市地方志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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