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絕不能發(fā)生在我吳家,這要傳出去,我吳正國怎么做人?”
“振宗親口說的,”何小蓮揪著衣服坐在床頭,說:“我去治病的這段日子也確實是他忙前忙后照顧,洪英早晚來一次,”
“哼,我親自去看看!”
第二天,天邊微亮,吳正國搭乘最早的客車進城,他鋼鐵一樣堅硬的大手梆梆敲門。
吳振宗迎老父親進門,將半歲的孩子放在床上后,轉(zhuǎn)身倒水。
吳正國不坐下,不接水,背著手站在客廳,開口便是怒氣沖天地質(zhì)問,“吳振宗,你是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傻了!”
“爸,你小聲點,孩子剛睡著,”吳振宗將事情告訴母親便知道會有這一天,恭敬地站著,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吳正國被他云淡風輕的樣子氣得太陽穴突突跳,念及小孫女,他一把將不成器的兒子拽到陽臺,嘩啦一聲關(guān)上玻璃門。
“你最好跟我說清楚!我和你媽辛辛苦苦供出全村第一個大學生不是讓你靠老婆吃飯!靠女人養(yǎng),靠一個沒什么文憑的女人養(yǎng),你吃飯能咽下去嗎?!”
吳振宗說:“爸,你別這樣說,是我沒本事,洪英是個很好的人,”
吳正國抓著冰冷的鐵扶手,說:“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去找工作,現(xiàn)在就去給我找工作!”
“爸,孩子還小,需要人照顧,”
“照顧孩子是女人的事情!怎么到你這里世界變了?”
孩子細微的哭聲傳來,吳振宗心疼得緊,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吳正國站在陽臺,點上一根土煙,猛吸一口被嗆得直咳嗽。
談話被打斷后,吳振宗不愿意提起工作的事情,吳正國則是想著等洪英回來,命令她在家?guī)Ш⒆樱@樣吳振宗也沒了逃避的理由。
這一天,吳正國看著吳振宗照顧孩子,做家務,一切得心應手。
晚上,洪英拎著水果和烤鴨回來,精瘦的圓臉上堆滿笑容,“爸,聽說你來,我特意買了你最喜歡的烤鴨,”
吳正國緊繃的臉松下幾分,順口說明來意,“洪英,我知道你有孝心,但是現(xiàn)在振宗沒有工作,家里收入不多,該節(jié)約還是得節(jié)約一點,”
眼看新一輪辯證又要來臨,吳振宗抱著孩子,說:“洪英,你看著鍋里的湯,我給孩子喂奶之后就來盛湯吃飯。”
“好。”
洪英放下烤鴨,將燉湯的火關(guān)小,回到客廳,坐在吳正國斜對面,說:“爸,你也知道我高中就畢業(yè)了,說不來文縐縐的話,”
吳正國說:“我知道,當初我也是看中你的直性子,那些喜歡彎彎繞繞的人,我不喜歡,”
洪英笑了一下,說:“爸,你是個有擔當?shù)乃烊恕.敵跷以趺锤褡谡f的,我也怎么跟你說,希望你能耐心地聽我說完,聽完之后,你還是覺得這是個錯誤的決定,我愿意聽你安排。”
“好,你說,”吳正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心里暢快了,“我絕不打斷你,”
洪英說:“我很感謝爸媽拿出積蓄為我們在城里買了這套房子,讓我們有了容身之所。為了表示我的謝意,在父母反對的情況下,我也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積蓄裝修房子。”
吳正國粗黑的眉頭輕皺,不明白洪英為什么提起舊事,難不成想離婚分錢?
“孩子出生后,我的工作不得不停了一段時間,家里只能靠著振宗微薄的工資支撐,”洪英在吳正國有怒色前解釋,說:“我不是貶低他的價值,振宗雖然有文憑,但是他缺乏工作經(jīng)驗,剛?cè)肼毜墓べY都不高,”
吳正國開口了,“他工資不高嗎?洪英,”
“爸,你還沒聽我說完呢,”洪英溫和的打斷他的話,說:“我比他工作早,又是從事銷售,他的工資和我比起來確實不高,之前是他不好意思跟你們說,現(xiàn)在不得不說了。”
吳正國不信,看著洪英,說:“好,你繼續(xù)說,”
洪英說:“你和媽辛苦了一輩子,我們不想再拖累你們,但目前的情況是養(yǎng)孩子需要用錢,需要人,你們二老身體弱,經(jīng)不起孩子折騰,我們也沒有多余的錢請保姆,”
“你是孩子母親,孩子還在喝奶,”吳正國板著臉,說:“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該是你照顧孩子,”
洪英靜了一會兒,待吳正國呼吸平順后才繼續(xù)說:“是的,孩子確實需要母親,但我們需要錢,這個家庭不能只考慮孩子的感受,”
“不考慮孩子!不考慮男人!”吳正國問,“考慮誰?考慮你一個人的風光?”
吳振宗走出來,說:“洪英,別瞞了,”
吳正國打量兩人,問,“你們還瞞著我們什么?”
“爸,沒什么,”洪英下意識擋在吳振宗面前,說:“我已經(jīng)說清楚了,就是我工資高,振宗工資低,”
“別瞞了。”吳振宗按了按洪英的肩膀,站在吳正國跟前,直挺挺跪下,“爸,是我沒用,我在工作中犯錯被開除,不得已才讓剛出月子的洪英去工作,”
吳正國扶著沙發(fā),問,“你、你干什么了?”
吳振宗低頭,“我被同事帶偏賺快錢,他們被人舉報,拔出蘿卜帶出泥。。。。。。”
“你糊涂!你糊涂啊!”吳正國扶著昏脹的腦子,說:“我們吳家光明磊落的名聲全被你毀了!”
吳振宗說:“爸,你現(xiàn)在別逼我了,等事情過去,我一定去找工作,好好做人,”
洪英憂心忡忡地說:“爸,你當心身體,振宗已經(jīng)知道錯了,”
吳正國看他們一眼,搖搖晃晃站起來,踉踉蹌蹌進屋,砰一聲關(guān)上門。
吳振宗軟在地上,洪英扶著他說:“沒事的,爸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我們給他點時間。”
“你先吃飯,”吳振宗嘆氣,說:“明天還要上班,吃完早點休息,”
洪英不能倒下,只得逼著自己吃飯,而后又早早躺下。
孩子整夜哭,吳振宗哄了一晚上,凌晨才睡下。
早上,洪英準備去上班,在門口換鞋的時候,吳正國走了過來。
“爸,你怎么不再睡會兒,”
“我要回去了,”
洪英說:“爸,保重身體,振宗已經(jīng)知道錯了,”
“不說他,”吳正國拿出一張被磨得花白的卡,說:“這里還有幾千塊錢,你拿著,”
洪英沒有接,說:“爸,這錢,我不能拿,你留著用,”
“你拿著,我心里能好受點,”吳正國將卡放在柜子上,說:“時代變了,觀念也應該變了,”
洪英聽明白了,她拿起卡,說:“走吧,爸,我們?nèi)コ栽绮停樀澜o我媽買點東西。”
吳正國點點頭,“嗯,”
回到家,何小蓮問吳正國事情怎么樣,吳正國將東西塞給她,說:“洪英給你買的衣服,”
何小蓮歡喜笑著,“還得你是出馬,”
她扯開袋子,展開衣服,咔噠一聲,卡落在了地上。
“老吳,你的卡怎么在我新衣服里?”
吳正國握著卡,說:“放錯了。”
積云散去,太陽刺眼,吳正國懷著兩個秘密,誰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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