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下午5點30分左右，菲律賓馬卡蒂鬧市街頭的下水道排水孔處，突然鉆出一名黑色長發女子。該女子身形消瘦，面對市民的鏡頭時露出詭異微笑。業余攝影師威廉·羅伯茨拍下了這一幕并發布在網上，迅速引發關注。

威廉·羅伯茨拍攝的這張照片，引發了菲律賓全社會的關注

許多網友稱這是現實版的“下水道美人魚”，或是日本恐怖電影《貞子》的現實版。之后，有網友發布同一個角度的另一名男子爬出下水道時的照片，并稱：“馬卡蒂這里一直有傳言，說有一群秘密的人生活在城市地下的廢棄老隧道里。他們不是怪物，也不是什么怪胎，只是選擇生活在底層的普通人。”

隨后，菲律賓馬卡蒂市生活在下水道里的“鼴鼠人”走入了公眾視線。

照片中的女子：

“我只是想把裁紙刀片拿回來”

5月28日，馬卡蒂市警察局局長讓·德拉·托雷在新聞發布會上聲稱，照片里這名女子是一名乞丐，她把排水溝改造成了自己的住所，并一直居住在下水道中。警方在里面發現了一些物品，包括鉗子、一些小物件和襯衫。據報道，這名女子在馬卡蒂醫療中心附近向路人乞討食物和錢財。

馬卡蒂警方稱，經調查，除了被拍到照片的女子之外，還有3人利用該市的排水系統作為臨時避難所。警方援引了26日下午4點的監控錄像，畫面顯示，不到1分鐘，就有3人進入了下水道口的一個洞，而這個洞正是照片中女子進出的地方。警方在里面發現了螺絲刀、鉗子、扳手等工具以及其他金屬物品，目前正在調查他們是否有可能正在進行非法活動。

女子被拍到從下水道排水孔處爬出

調查顯示，該排水系統與附近的一條小溪相連，也可能與當地阿莫索羅街上的另一個排水系統相連。警方表示，這可能是這些人的另一條活動路線。

5月29日，菲律賓社會福利和發展部在其官方社交平臺上發文稱，已經于當日找到了照片中的女子，并將其帶到了福利中心，“社會福利與發展部會根據她的情況和需要進行全面評估和適當干預，使她不再重返街頭。”據警方透露，該女子可能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菲律賓媒體報道，這名女子名叫蘿絲，她否認自己住在下水道中。“我不小心把裁紙刀片掉下去了。”蘿絲說，“我想把它撿回來。我先看了看四周，確認有沒有車輛或行人，然后才下去。”

蘿絲坦言自己經濟拮據。她稱，社會福利和發展部的工作人員曾在過去的一次調查活動中與她交談過，但她拒絕了他們的幫助，因為她擔心自己會被逮捕。

菲律賓社會福利與發展部部長張僑倫（Rex Gatchalian）表示，他們將向蘿絲提供80000比索（約合人民幣10338元）的現金援助，幫助她開辦一家雜貨店。

此外，張僑倫補充說，他們還在尋找據稱住在下水道里的蘿絲的同伴，給他們提供資金援助。

“鼴鼠人”社區曝光：

自稱只在太曬或有警察時才會躲進來

業余攝影師威廉·羅伯茨拍下這組引起轟動的照片后，聽說馬卡蒂市生活著一群“鼴鼠人”，便再次蹲守拍攝，并發現了一個大型的“鼴鼠人”社區。威廉把這些拍下的畫面發布在了網上。

威廉鏡頭下的“鼴鼠人”生活

威廉表示，自己原本不打算發布與此相關的內容，但他看到有網友稱，馬卡蒂市生活著一群“鼴鼠人”，自己就再次背上了相機，希望能發現這群人的蹤影。

據威廉介紹，他在拍到蘿絲的附近區域閑逛時，注意到一條小溪兩側有兩個洞。“我眼角余光瞥到一根管子里伸出了一只腳，還穿著涼鞋。”他說，一個男人爬了出來。

威廉稱，這名自稱杰溫的男子當時問他是不是警察，威廉回答說不是；兩人聊了一會兒，威廉得知杰溫已經在下水道里住了3年，以前是送貨司機，住在老板家，但老板去世后，他不得不搬走。

威廉拍下的一名“鼴鼠人”

隨后，另一個名叫隆美爾的人也加入了他們的談話。威廉說，隆美爾以前的住所是城市邊緣的一個非正式定居點，由于一個新項目，該住所已被拆除。

杰溫告訴威廉，包括自己在內，有15人一直住在“植物園”——這是馬卡蒂醫療中心旁邊那條小溪的名字。

威廉鏡頭下的“鼴鼠人”生活

據這些人描述，這條小溪延伸至馬卡蒂的唐博斯科技術學院，“還有另一群人住在唐博斯科那邊。他們和我們不一樣，規矩也不同”。杰溫對威廉解釋說，他們不住在這里，只是存放一些生活用品，只有在太曬或有警察的時候才會躲在里面。

威廉稱，他還被邀請進入下水道管道內部查看，但由于水深及膝，他沒有穿過管道。他還強調，自己沒有在那里看到任何非法物品，例如武器或毒品，“但那里有很多打火機。他們沒有手機當手電筒用，也許他們用打火機做別的事，但我沒有看到任何非法的東西。”

攝影師：

這是一個關于人和社會的故事

威廉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后來，他與這些所謂的“鼴鼠人”一起“交換了故事和笑話”。他說，自己還請他們在一輛路邊攤餐車吃飯。威廉表示，這些人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頓飯。路邊攤餐車老板還對威廉說，隆美爾和其一些朋友有時會來幫忙，做些零工，并整理打掃攤位的衛生。

威廉請“鼴鼠人”社區的人們在路邊攤餐車吃飯

就在威廉離開之前，杰溫等人“呼喚他們的朋友、家人和‘社區居民’，把他們從下水道里拉出來”。威廉說：“我在其中認出了蘿絲，就是我此前拍攝的那個女孩，‘社區’的人稱呼蘿絲為‘BB’。她告訴我，被拍到的那天，她原本在下水道中休息，被地面上的喧鬧聲吵醒。”

威廉稱，蘿絲告訴他，自己不想錯過“社區”下午5點的餐食；而所謂的“餐食”不過是“社區”的人當天在各個地方搜集的一些人們不要的殘羹剩菜，這和蘿絲對警方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我再次與她（蘿絲）目光相對時，沒有感到恐懼、困惑或驚恐。”威廉表示，這不是一個關于毒品、犯罪或貧困色情的故事，而是關于人和社會的故事，“這與我們用混凝土掩蓋的裂縫有關。當他們從下水道里爬出來時，我們的好奇忽視了他們的生活。”

威廉鏡頭下的“鼴鼠人”睡在下水道里

威廉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杰溫曾承認使用地下網絡“藏匿不該藏的東西”，但威廉認為：“更重要的是，為什么他們會被逼到那樣的境地，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曾過著普通菲律賓人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不會住在小溪底下，睡在下水道里，過著‘鼴鼠’般的日子。”

由于這組照片在菲律賓網絡上引發轟動，有網友甚至將威廉拍到的蘿絲的照片制作成了表情包在網上傳播。威廉認為這不是自己的本意，他甚至帶有悔意地表示：“不應該拍攝這樣的照片，這些調侃剝奪了被拍攝者的尊嚴。”

對于后續拍攝的“鼴鼠人社區”的照片和帖子，威廉說：“人們把它當成一部電視劇，但它不是。它關乎人們的生活。”

紅星新聞記者 沈杏怡

編輯郭宇 責編 李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