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媛媛走的那天,丈夫辛柏青整個人像被抽了魂。
整整五天,他對著手機屏幕發呆,手指懸在發送鍵上又縮回來——怎么開口告訴全世界,那個總在片場沖大家樂的女人沒了?
追悼會上有人聽見他對著遺像喃喃:“說好拍完這部就歇歇的……” 聲音啞得不成調子。
更扎心的是,她最后那部戲還沒上映。
劇組場記后來紅著眼回憶,殺青那天朱媛媛裹著厚外套,明明疼得直冒冷汗,還笑著打趣:“總算沒耽誤大伙兒進度。” 這話現在聽來,字字都像刀子。
她偷偷跟癌癥斗了五年。演《送你一朵小紅花》里癌癥孩子的媽,鏡頭前為孩子哭得撕心裂肺,鏡頭后自己兜里揣著止痛藥。
片場盒飯扒拉兩口就說飽了,大伙兒當她減肥,哪知道是化療反胃吃不下。
這種死扛的勁兒,像不像咱們熬夜趕方案時灌下的第五杯咖啡? 像不像凌晨三點發朋友圈“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
幾乎同時,李雪健老爺子哆嗦著手,在皺巴巴的紙上劃拉:“媛媛走了,心里空。 ” 七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墨跡被水漬暈開一小片。
他太懂這種疼了。 脖子上一圈圈蜈蚣似的疤,是放療燒爛皮肉后醫生硬剜掉的。
左手背青筋暴起,針眼疊著針眼,早看不出血管原色。 最顯眼是那頂從不離身的鴨舌帽——底下頭皮薄得透光,一碰就疼。
《少帥》劇組的人至今記得,李雪健當時嗓子完全發不出聲。
他兜里總揣個巴掌大的筆記本,導演一說戲,他就唰唰寫字。 管虎勸他:“李老師,詞兒多的場次咱改改? ”
老爺子急得直擺手,在本子上用力戳出兩行字:“張作霖不能含糊! 我比劃,你們聽動靜。 ”
后來《流浪地球》里那句“為了我們的孩子”,他錄了三十多遍才過關,走出錄音棚時嘴唇咬出血絲。
老爺子這輩子簡直像出苦情戲。
山東莊稼地里滾大的娃,本名叫李雪見。
19歲當兵在宣傳隊演樣板戲,退伍后擠進話劇團跑龍套。 追劇團臺柱子于海丹時,天天幫人家搬道具對臺詞。
為演活林彪,他把自己餓脫了相,兩腮塌得像被刀削過;扮焦裕祿時,真跑到蘭考啃窩頭喝涼水,胃疼得整宿蜷在土炕上哼哼。
2001年拍《中國軌道》時,他老覺得鼻子堵,一查:鼻咽癌!
老婆于海丹當場腿軟癱在地上,他倒好,求醫生開點猛藥頂著,愣是把最后半個月戲拍完才進醫院。 這要戲不要命的倔,差點真把命搭進去。
現在去片場探班,常見他拍兩條就喘不上氣。 保溫杯里黑乎乎的中藥湯子,味兒沖得化妝師直捂鼻子。
有回帽子被風刮跑,他慌忙去撿,露出稀疏花白的頭發,旁邊年輕演員趕緊扭頭憋住眼淚。
可監視器一喊開始,他腰桿瞬間挺得筆直,眼神刀子似的扎進鏡頭里——那精氣神兒,哪像個跟癌癥纏斗二十五年的老人?
朱媛媛沒熬到新片上映,李雪健每部戲都是咬著牙拼出來的。
他們像兩面鏡子,照見咱們不要命的活法:凌晨兩點寫字樓的燈海,外賣袋里凝著油花的麻辣燙,體檢報告上年年飄紅的脂肪肝…… 朋友圈曬著“見過凌晨四點的城市”,轉頭偷偷搜索“長期熬夜會猝死嗎”。
年輕?朱媛媛才四十出頭。 拼命? 李雪健拿命換的獎杯堆滿柜子,現在喝口水都嗆得滿臉通紅。
在于海丹老師家廚房,中藥罐子二十年沒熄過火。 砂鍋蓋噗噗冒著熱氣,滿屋子都是苦味兒。
這煙火氣里的堅守,比什么大道理都戳心窩子:什么功名利祿,能金貴過好好吃飯、踏實睡覺?
李雪健有回接受采訪,嗓子沙啞得像破鑼:“現在最怕給老伴添麻煩。 ” 這話聽著平淡,細想讓人鼻酸——所謂白頭偕老,得先活著才能偕老啊!
咱總說“忙過這陣就休息”,可癌癥不跟你商量。 朱媛媛化妝臺抽屜里,沒拆封的面膜攢了半抽屜;李雪健衣柜最底下,壓著泛黃的旅游宣傳冊,扉頁寫著“等病好了帶老伴去”。
這些“等以后”,最終都成了“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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