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第5期 總第816期

在新時代，文化建設成為國家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傳統戲劇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瑰寶，承載著豐富的歷史記憶與民族情感。然而，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和多元文化的沖擊，傳統戲劇行業面臨著優秀表演人才匱乏的嚴峻挑戰，這一問題嚴重制約了傳統戲劇的傳承與發展。作為戲曲的重要發源地，浙江憑借其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創新精神，在傳統戲劇表演人才培養方面進行了積極且富有成效的探索，為全國提供了可借鑒的寶貴經驗。

一/困 境：

人才短缺制約傳統戲劇發展

在當代社會發展困境中，優秀表演人才的缺乏已成為主要難題。在多元文化的沖擊下，人們的娛樂方式日益豐富，傳統戲劇的受眾群體逐漸縮小，行業吸引力下降，這導致愿意投身傳統戲劇表演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同時，傳統的人才培養模式存在諸多弊端，如培養周期長、教學內容與實際演出脫節、培養方式單一等，難以滿足現代社會對傳統戲劇表演人才的需求。

浙江，雖現擁有18個傳統劇種、58個戲曲非遺項目、40多個國有戲曲表演團體、1400多家民營戲曲院團，也曾在20世紀80年代初憑借首屆戲曲“小百花”會演組建了聞名全國的小百花越劇團，形成“小百花”現象，但近10多年來，也面臨著戲曲青年表演人才缺失、編創人才薄弱、人才年齡斷層、青年領軍人物缺位等問題，這些問題制約了浙江戲曲的進一步發展。

1984年，浙江小百花越劇團赴京演出《五女拜壽》受到全國政協主席鄧穎超的親切接見

二 / 探 索：

三種典型人才培養機制

（一）校團合作現代學徒制

浙江的“現代學徒制”是對傳統戲曲教學模式的創新突破，它緊密結合院團對戲曲教學優化的迫切需求，以校團雙元主體緊密合作為核心。2007年，浙江藝術職業學院率先開啟改革之路，旨在解決原有戲曲培養中師承流派單一、模糊，人才綜合素養培育不足等問題。

2008年，學院與浙江小百花越劇團攜手開辦了第一個現代學徒制小百花5年學制越劇班。該班的學生陳麗君、李云霄便是這一培養模式的成功典范。在學習過程中，他們受益于招生、收徒、就業的全方位對接，以及教學與實踐相結合的培養模式。學校與劇團共同制訂教學計劃，學生不僅在學校接受系統的理論知識學習，還能在劇團跟隨資深藝人進行實踐學習，在真實的舞臺環境中積累經驗，有效避免了傳統教學中容易出現的“退功”現象。

1983年，浙江小百花團首次赴香港演出

此外，教學改革的推進以課堂教學舞臺化、藝術實踐體系化、流派師承定制化為核心。課堂教學舞臺化讓學生在模擬舞臺場景中學習表演，增強舞臺表現力；藝術實踐體系化為學生提供豐富多樣的實踐機會，從校內演出到校外商業演出，逐步提升學生的綜合能力；流派師承定制化則根據學生的特點和天賦，為其匹配合適的流派導師，確保各流派后繼有人。

經過多年實踐，浙江藝術職業學院已開設近20個戲曲表演人才“現代學徒制”試點班級，培養了400多名各劇種專業人才。這一模式不僅為越劇人才培養開辟了新路徑，還為全國戲曲表演人才培養模式的創新提供了范本。2018年，浙江藝術職業學院入選教育部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成為高職藝術院校的典范。此后，校團合作不斷拓展，合作范圍從省內延伸到全國，合作劇種也從單一的越劇擴展到昆曲、紹劇、甌劇等多個劇種。

（二）人才培養“浙江模式”——“新松計劃”

作為浙江職后教育的典型代表，“新松計劃”是青年人才脫穎而出的重要途徑。2005年，第一期“新松計劃”全省青年戲曲表演人才高級研修班開班。次年，浙江省文化廳（現浙江省文化廣電和旅游廳）發布相關意見，正式實施該計劃。

十年新松“一脈相承”活動照

“新松計劃”具有啟動早、持續久、范圍廣、門類全、創新力強的特點。在實施過程中，浙江從經費劃撥、激勵措施、輿論營造、機制創新四方面給予全面保障。通過持續推出中青年創作人才高級研修班、青年演員系列大賽、中青年編劇扶持計劃、拔尖藝術人才培養等項目，建立了一套科學合理、行之有效的培養機制。

多年來，“新松計劃”成效顯著，培養和資助了2100余名青年藝術人才，發現和培養了一大批富有潛質的青年藝術人才。比如，浙江小百花越劇團的蔡浙飛、浙江婺劇藝術研究院的楊霞云、浙江紹劇藝術研究院的施潔凈、紹興市柯橋區小百花越劇藝術傳承中心的張琳、溫州市甌劇藝術研究院的方汝將等，他們在“新松計劃”的培養下，逐漸成長為所在劇團劇種的中堅力量。在“新松計劃”的帶動下，浙江省文聯、省作協等部門也推出浙江省文藝名家計劃、“新峰計劃”、“新荷計劃”等人才培養計劃，共同形成了青年文藝人才培養的“浙江模式”。

（三）創建“金桂獎”品牌—— 打造青年演員新形象

2012年，浙江推出“浙江戲劇獎·金桂表演獎”，旨在表彰優秀青年表演人才，催生戲劇名家。該獎項由浙江省文聯、浙江省戲劇家協會共同創辦，具有互動性強、重宣傳策劃的特點。

首屆浙江戲劇獎.金桂表演獎頒獎典禮

“金桂獎”主辦方高度重視對入選演員的宣傳工作，從報名到頒獎典禮的3個月時間內，通過召開新聞發布會、邀請媒體和專業團隊進行宣傳策劃，突出每位演員的特點，提升演員的辨識度和知名度。頒獎典禮更是“金桂獎”的重頭戲，邀請知名導演執導，舞臺制作精美，藝術形態既繼承傳統又緊跟時代潮流。

第二屆浙江戲劇獎.金桂表演獎新聞發布會

“金桂獎”的評審機制與時俱進，不斷改進。參評對象從高級職稱拓展到中級職稱，報送單位從國營院團擴大到民營劇團，評審團從浙江評委擴展到全國評委，還新增了決賽競演環節，增強了觀眾的參與度和演員的市場熱度。

經過多年的發展，“金桂獎”已成為浙江戲劇界的重要品牌，一批優秀青年演員從這個平臺走向更廣闊的舞臺。其中，王濱梅、方汝將，以及剛剛獲得第32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的陳麗俐、鮑陳熱等11位演員成功摘得中國戲劇梅花獎，成為行業的佼佼者。

第七屆浙江戲劇獎·金桂表演獎決賽競演海報

三 / 成效與挑戰：

綜上所述，浙江人才培養形成三部曲：從高校職前學歷教育，到青年骨干人才培訓，再到品牌獎項表彰的社會引領。這三種不同功能類型的人才培養機制，形成配合聯動的階段性閉環，閃亮著屬于浙江的創新色彩。恰似辛勤的農人從育苗到施肥，再到推向市場受眾，前后相銜，成為浙江破解人才瓶頸、構建現代戲劇生態、謀劃可持續發展的保障。

浙江藝術職業學院校園一角的二人排練

通過這一系列舉措，浙江培養出一批德藝雙馨、深受人民群眾喜愛的戲曲人才。這些人才不僅在浙江本地活躍于舞臺，還走出浙江，走向全國乃至世界，提升了浙江戲曲的影響力。

盡管浙江在傳統戲劇表演人才培養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但仍面臨一些問題。在人才發展方面，青年人才在表演特色等綜合方面與前輩存在差距，且較難獲得重要劇目的演出機會，論資排輩現象依然存在，人才晉升渠道有待進一步暢通。

在劇種發展方面，省內戲曲小劇種人才培養難度較大，基層院團尤其是稀有劇種，由于就業面狹窄、優質生源匱乏，導致劇種人才發展不平衡，人才多集中在越劇、婺劇等大劇種。

浙江藝術職業學院學校操場集體練功

在平臺建設方面，專為青年演員打造的具有市場品牌號召力的平臺較少，各類戲劇節（賽）以新劇目生產為主，與市場的互動性不足，青年編劇人才依舊短缺。

面對當前傳統戲劇表演人才培養中存在的問題，各地應結合自身實際情況，積極探索多元化的解決策略。例如，建立公平公正的人才選拔機制，拓寬人才晉升渠道；加大對小劇種和基層院團的扶持力度，吸引更多優質生源；加強與市場的對接，打造更多適合青年演員發展的平臺。

浙江在傳統戲劇表演人才培養方面的探索與實踐，為全國傳統戲劇行業點亮了希望之光。在文化自信的時代背景下，期待更多地區借鑒浙江經驗，共同推動傳統戲劇表演人才的培養，讓傳統戲劇在新時代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

（作者系浙江省戲劇家協會副秘書長，浙江藝術職業學院一級編劇）

責任編輯 羅松

設計制作 孫竹

主管 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

主辦 中國戲劇家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