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蘆隱入獄之后,藏海先是自曝身份、殺人誅心,接著又是掉包血書、借刀殺人,這一番操作步步為營、絲絲入扣,談笑間讓平津侯徹底下線。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自從十年前蒯家被滅門之后,報仇雪恨、手刃仇人就成了藏海生活的全部。為此,他臥薪嘗膽、學藝十年,接近侯爺、小心盤算,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了今天。
如今,平津侯越獄謀反,莊之行當眾弒父,命運以這樣的方式,讓莊蒯兩家的恩怨畫上了句號。稚奴終于踐行了自己的誓言,用莊蘆隱的鮮血為父母雙親、妹妹師兄的亡魂祭奠。
大仇得報,眉開眼笑。按照常理,在費盡心機、達成心愿之后,我們往往會喜大普奔、狂開香檳,畢竟,在這天大的好事面前,誰都會忍不住當場滑跪、瘋狂慶祝。
令人費解的是,在平津侯死后,藏海并沒有意料中的興奮和狂喜。手刃仇敵的他,甚至有些迷惘和失落。對于藏海的表現,無論是師父還是恩公,甚至是他本人,都能察覺出反常。
明明是普天同慶、喜從天降的好事,藏海為什么卻高興不起來呢?
從表面上看,這一切源于藏海優秀的情緒管理能力。自從踏上復仇之路后,他就封心鎖愛、喜怒不形于色。畢竟,表情是人內心的真實寫照。
正如藏海自己說的那樣,“師父們教過,很多事放心里就好。”學會隱藏自己,才是一個人成長的開始。
不過,細思之后,并非如此。事實上,藏海的遭遇和我們身邊的許多人別無二致,這是典型的目標完成綜合癥。和我們印象的大仇得報的快感不同,現實生活中的大多數人,竭盡全力取得夢寐以求的成功后,隨之而來的往往是空虛,而不是我們以為的滿足。
藏海的異常,恰恰是因為目標完成后帶來的空虛感。正如高明師父說的那樣,“你的仇要是都報完了,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呢?”
十年來,藏海夜不能寢、食不能寐,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復仇的大業之中。如今,他報得了大仇、告慰了父母,但是內心的空虛也隨之而來。
畢竟,目標達成、志得意滿之后,人都會在一瞬間失去方向、不知所措。
只是,對于藏海而言,仇人有三個,平津侯只是其一。莊蘆隱之死固然可喜可賀,但蒯家滅門案的真兇還有兩人。
藏海是個清醒的人,他十分清楚,復仇注定是漫長的過程,莊蘆隱之外,曹靜賢與第三人才是真正的反派BOSS。因此,對于師父的友情提示,藏海是這樣回答的,“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呢?”
復仇仍未成功,藏海還需努力。他以反問的形式,給了師父一個回答。
然而,目標達成后的空虛感,并不能完全解釋藏海的不高興。
在平津侯死后,藏海曾當著高明和鐵面人的面,說過這樣一段話:“那日看著莊之行,我才發現,為了報仇,我已經親手將一個天真的善良的少年摧毀了。我也許可以另尋他法達到目的,但是我卻選擇利用仇恨、玩弄人心,毀了別人的人生,和平津侯又有何區別?”
他眼睜睜地看著天真善良的莊之行被摧毀,但何嘗不是在為自己感到遺憾。
在復仇這件事情上,藏海有能力、有手段、有目標、有行動,他耗盡心力、費盡心機,為的就是能夠給全家報仇。但是,報仇之后他才發現,他已經失去了自己。
何況,藏海本就是個生性純良、品行端正的人,為了復仇不擇手段、玩弄人心,這樣的所作所為,你讓他如何面對自己的內心?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這樣的故事,從古到今司空見慣、遍地皆是。藏海無法面對自己,所以才會陷入迷茫和踟躕。
只是,這世上有太多的人天生善良,人間疾苦卻一樣都沒放過他。藏海的復仇,還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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