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眾認知里，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行為常發生在偏僻鄉村，受害者多為涉世未深的年輕女性或懵懂孩童。可在 1999 年，豫晉兩地卻驚現一起專盯 “坐臺小姐” 的特大拐賣案，受害人數超 200，其作案手段之隱蔽、犯罪網絡之龐大，令人發指。

報案牽出神秘線索

1999 年 10 月初，河南省濟源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接待了一位神色焦慮的男子。他稱妻子王麗失蹤多日，毫無音信，卻突然接到陜西省原平市一個姓楊男子的電話，對方知曉王麗下落，還留下號碼。

警方迅速行動，經調查，此號碼來自原平市一家公用電話亭，攤主回憶，打電話的河南口音男子曾提及住址。

民警史紅喜、董紅春即刻奔赴山西。在建材市場，他們找到姓楊的生意人，對方掏出一張皺巴巴、字跡凌亂的紙條，上面寫著：張華是我丈夫，在濟源市某廠上班，家里電話是 XXX - XXXXXXX，郵編是 45460，家里還有個兩歲的女兒，我被拐賣到山西省原平市上南白鄉南白村侯某家，請好心人幫我與家中聯系，定重謝。

警方與當地派出所合作，制定解救計劃。10 月 23 日中午，當地民警以吃飯為由，將南白村村干部何某約至飯店，說明情況，何某答應配合。下午 1 點，眾人前往侯某家，成功救出王麗。

王麗透露，還有李芳一同被拐，警方又挨家查找，在村支書弟弟家救出李芳。

受害者詳述恐怖經歷

回到濟源市刑警支隊，王麗和李芳哭訴遭遇。她們本是歌舞廳 “坐臺小姐”，工作中結識兩個自稱做生意的帥氣青年，出手闊綽。幾人熟絡后，青年提議外出游玩，先到洛陽，后又改去太原。抵達太原后，她們被帶至忻州市和原平市交界處，再用面包車連夜拉到深山里的龍王堂村。

在昏暗窯洞，青年們撕下偽裝，王麗和李芳慘遭強奸。隨后，對方逼迫她們扮成農民騙婚，留意被騙人家放錢位置，準備日后冒充公安解救時搶走錢財，還強行取走耳環、戒指，刮掉指甲油。

至此，她們才知被賣。在窯洞里，她們每天被看守，又遭山西當地自稱 “老大” 和 “老四” 的人多次侵犯。期間，還有新姑娘被送來。一周后，王麗和李芳被賣。

根據王、李描述，警方斷定這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拐賣團伙，遂成立專案組。一方面摸排濟源市失蹤婦女名單，另一方面在娛樂場所蹲點守候。經排查，發現同期失蹤的 “坐臺小姐” 超 10 人，來自 6、7 家歌舞廳與美容美發店。

案件陷入僵局與轉機

專案組蹲守多日，狡猾的 “老大”“老二” 似察覺到風聲，不見蹤影，案件陷入僵局。此時，新線索出現。一位男子報案，稱侄女小紅從山西省原平市上莊鄉中山村打來電話，說自己被拐賣三次，身患嚴重性病，賣主要 8000 元贖金才肯放人。

刑警支隊二次北上山西原平，在當地警方配合下，12 月 10 日順利解救小紅。小紅講述，9 月份被兩個互稱 “老三”“老四” 的河南男青年騙到山西后賣掉。濟源市警方與原平警方互通情況，決定聯手抓捕龍王堂村 “老大”“老四”，試圖打開案件突破口。

經查，山西人販子團伙 “老大” 叫李補歲，61 歲，住原平市上南白鄉龍王堂村，其窯洞是拐賣婦女的 “倉庫” 和 “批發市場”，所有被拐婦女先經 “老四” 李明瑞過目，再送進窯洞。

警方趁夜冒雨徒步 30 多里前往抓捕，卻撲了空，李氏兄弟不在家，窯洞里也無人。審訊李明瑞妻子袁海英，她只承認有幾個河南口音青年在此販賣婦女，經丈夫和 “老大” 賣掉。

多地線索交織，案件迎來曙光

2000 年，全國公安系統開展 “打拐” 斗爭，濟源市公安局將此案上報河南省公安廳，被列為督辦的 30 起大案之一。

5 月，民警許東興、史紅喜閱讀省廳打拐簡報時，靈寶市拐賣婦女案件引起他們注意，兩地案件驚人相似：嫌疑人互稱老大、老二等；拐賣對象是歌舞廳、美容美發店 “坐臺小姐”；以旅游名義拐賣到山西忻州原平一帶。

專案組與靈寶市刑警大隊聯系，得知截至 2000 年 4 月，靈寶警方從山西原平市解救回 10 多名被拐賣 “坐臺小姐”，懷疑作案人是靈寶市高建軍等人。1999 年 10 月，高建軍因拐賣坐臺小姐被洛陽市吉利區警方抓獲，但只承認在吉利作案。

6 月 15 日，濟源市專案組提審高建軍。面對鐵證，高建軍交代全部犯罪經過，供出拐騙團伙成員：“老大” 高建軍，27 歲；“老二” 何成為，26 歲；“老三” 閆春治，28 歲；“老四” 張小軍，26 歲；“老五” 賈鵬飛，24 歲；

還有特殊成員姚某，21 歲，原是受害者，后成 “老二” 姘婦并加入團伙。他們在多地作案，拐走眾多 “坐臺小姐”。

高建軍還供出山西二道販子名字，如李明瑞、李補歲、“四貓”（負責開車接送被拐婦女）、“二朋”（負責聯系買主），并揭發李補歲從 1988 年就開始拐賣婦女，團伙拐賣婦女不少于 500 人（后認定數字雖小于此，但犯罪活動仍十分猖獗）。

全力追捕，犯罪團伙覆滅

專案組掌握線索后，全力追捕犯罪嫌疑人。從高建軍口中得知，拐賣張梅時在吉利區用了姚某身份信息登記。民警翻遍旅館登記簿，找到姚某地址。1999 年 6 月 21 日下午 6 時，姚某在三門峽出租屋被抓，三小時后，老二何成為落網。

接著，老三閻春治也被擒獲。根據閻春治交代，民警連夜前往戶市縣官坡鎮抓捕老五賈鵬飛，卻得知其在西安打工，又奔赴西安。隨后，張小軍、李補歲、李明瑞等嫌疑人陸續到案。

據犯罪嫌疑人交代，1999 年下半年，他們作案愈發瘋狂，形成 “河南拐、山西賣” 的 “一條龍” 作業模式。這起震驚全國的豫晉 “打拐第一案”，最終成功告破，眾多受害者得以解救，犯罪分子受到法律嚴懲。

但案件背后，被拐 “坐臺小姐” 遭受的身心創傷難以撫平，社會對這類特殊群體的保護和關注缺失問題，也值得深刻反思。

這起案件提醒我們，打擊拐賣犯罪任重道遠，無論受害者身份如何，都應全力保護其權益，完善社會保護機制，讓犯罪分子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