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久遠的年月里,欒城縣流傳著一首童謠:“麻野雀,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把媳婦背到炕頭上,把娘背到山溝喂了狼。” 你或許覺得這只是個夸張的傳說,可誰能想到,世間還真就發生過這般令人心寒的事兒 。
有個名叫陸骨平的人,自從娶了媳婦,便如同變了個人似的。夫妻二人每日只顧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對家中老人卻百般苛待,竟讓老人家喝刷鍋水度日。在這般折磨下,老爹爹終究沒能熬過去,含恨離世,老娘更是悲慟欲絕,整日以淚洗面,最后眼睛都哭瞎了 。
某一天,陸骨平突然一臉假笑地對瞎眼老娘說 :“娘,南山上新起了座廟,聽說可熱鬧啦,我背您上山去趕廟吧!” 老娘平日里難得聽兒子這般熱乎說話,心里滿是歡喜,便應了下來。陸骨平背著老娘一路來到山上,把老娘放在一處,假惺惺地說道 :“ 娘,您先坐下稍等會兒,咱來的太早了,說書的唱戲的都還沒來呢。我這就去給您找口水喝。 ”
老娘便在山上靜靜地等著,從太陽高懸等到夕陽西下,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兒子回來。她扯開嗓子,一聲聲呼喊著兒子,可回應她的只有呼嘯的風聲。天漸漸黑了下來,山間的冷風如刀割般刮在臉上,她又渴又餓,嗓子干得仿佛要冒煙,肚子也餓得 “咕咕” 直叫 。她伸出雙手四處摸索,卻好似置身于無盡的黑暗之中,上摸不著頂,下探不到底 。
就在這時,老婆婆才如夢初醒,終于明白兒子此番將她背上山,竟是打算把她丟在這里喂狼。想當年,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將兒子拉扯大,含辛茹苦,受盡艱辛,怎料兒子如今竟如此泯滅人性,絲毫沒有半點人心。想到這些,老婆婆悲從中來,老淚縱橫,“噗嗒噗嗒” 地掉落 。
正哭得傷心欲絕時,遠處突然出現一個耀眼明光的火球,“日 ——— 日 ———” 地飛速朝她滾來。不一會兒,那火球便骨碌到她跟前 。她顫抖著伸出手一摸,原來是個圓溜溜的蛋蛋,便下意識地拿在了手中。此時的老婆婆心煩意亂,下意識地拿著這個圓蛋蛋揉了揉干澀腫痛的眼睛。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剎那間,她的眼睛竟立刻明亮了許多,視野逐漸清晰起來。她又好奇地用舌頭舔了舔這圓蛋蛋,嘿! 立刻感覺不到饑餓和口渴了 ,渾身竟還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舒坦勁兒。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名叫牛頭的賣瓦盆的年輕人,正推著車走在回家的路上 。老遠他就瞧見半山腰有個東西散發著奇異的光芒,心中頓感稀罕,好奇心作祟,便徑直朝著那光的方向走去。走近之后,他看到一位老太婆正孤零零地坐在那兒,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老大娘,天都黑透了,您怎么還不回家啊?這山里要是來了狼蟲虎豹,可就危險啦!” 老婆婆長嘆一聲,哽咽著說 :“ 唉! 我那不孝的兒子,把我背到這山溝里,就是想喂狼啊。 ” 說完,又忍不住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牛頭聽了,心中滿是同情,想到自己爹娘早亡,一直孤苦伶仃地過日子,便心生憐憫,誠懇地說道 :“大娘,我爹娘走得早,我一個人生活。您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回家吧,我一定會把您當成親娘一樣孝順的。” 老婆婆聽了,心中滿是感動,默默地點了點頭。于是,牛頭小心地把老婆婆扶到車上,一路推著回到了家中 。
回到家后,老婆婆順手將那個神奇的圓蛋蛋擱到桌子上。嘿! 這玩意兒一下子就發出耀眼的光芒,把整個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連燈都不用點了 。牛頭見狀,眼睛一亮,驚喜地說 :“娘,這肯定是個寶貝,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哩!”
過了沒幾天,街上張貼出一則醒目的告示,原來是老相爺府上丟了夜明珠。告示上說,誰要是撿到夜明珠并交出來,要錢就給錢,要官便給官,賞格極為豐厚 。這天,牛頭賣瓦盆回來,瞧見街上圍著一堆人,擠進去打聽了一番后,便毫不猶豫地走上前,伸手把告示撕了下來,然后對著守告示的衙役淡定地說 :“跟我來吧!”
牛頭把夜明珠交到老相爺手中,老相爺見這夜明珠失而復得,龍顏大悅,當即讓牛頭做了個七品知縣。從此,牛頭不用再風里來雨里去地賣瓦盆了,他把老娘接到縣衙里,讓老娘從此過上了吃香喝辣、享清福的日子 。
牛頭做官的消息,很快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了,傳到了陸骨平媳婦的耳朵里。她一聽這消息,瞬間眼睛放光,像一陣風似的跑回家里,迫不及待地對陸骨平說 :“天大的喜事來啦! 咱娘在山上撿了夜明珠,被牛頭給接走啦。咱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陸骨平一聽,也覺得有機可乘,趕忙來到縣衙 。一見到牛頭,他便氣勢洶洶地吵了起來:“這夜明珠是俺娘撿到的,這官理所當然該我來做!”
牛頭看著眼前這個厚顏無恥的人,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當初你是怎么對待你娘的?你不要你娘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有今天?現在又跑來認娘,這官怎么也輪不到你!”
陸骨平惱羞成怒,大聲嚷道:“你別不講理,我這就到老相爺那兒告你去!”
很快,老相爺升堂審案。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后,便把老婆婆請了出來,和藹地說 :“這場官司該怎么斷,全聽您的。”
老婆婆眼中含淚,悲憤地說道 :“陸骨平確實是我親兒子,可他太不孝順了,竟然把我扔到山溝里喂狼。要不是牛頭好心搭救,我早成了狼口中的食物了。從那以后,我就當沒這個兒子,我再也不認他了!”
老相爺聽了,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怒目圓睜,猛地一拍驚堂木,大聲呵斥道 :“好你個傷天害理的不孝之子,簡直是恬不知恥!來人吶,重打四十,給我轟出去!”
陸骨平不但沒認成娘,官也沒撈到,還白白挨了一頓打。這一頓懲處讓他顏面掃地,臊得他整日躲在家里,連門都不敢出 。
有一天,他舅舅聽說了他把親娘背到山溝去喂狼的惡行,火冒三丈,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非要揍他一頓才解氣。陸骨平嚇得魂飛魄散,慌不擇路地鉆進了柴禾垛里 。舅舅在外面等了半天,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氣得吹胡子瞪眼,最后氣呼呼地走了 。
他媳婦走到柴禾垛邊,輕聲喊道:“出來吧,咱舅舅已經走遠了。” 喊了好幾聲,里面卻毫無動靜 。媳婦心里犯起了嘀咕,心想 :“ 莫非他在柴禾垛里睡著了? ” 于是,她伸手把柴禾扒拉了幾下 。這一扒拉不要緊,頓時驚得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老大 。原來呀,陸骨平竟然變成了一只白眼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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