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發生在湖北省隨州市萬福店農場的一個風景秀麗的小山村里。
一、一場大火殘疾夫妻喪命
1998年3月21日,夜幕籠罩著萬福店農場一個名叫揭家崗的小村,早春三月,春寒料峭,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們在寒冷和困倦的驅使下,早早地鉆進了被窩,夜深了,雪花無聲地飄著,偶爾一兩聲犬吠,使這偏僻小村顯得更加空曠和靜謐,突然,村頭鬼鬼祟祟地閃出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地拐到了村民胡發義家借著昏暗的夜色,他先用隨身攜帶的鐵絲把院門從外面扭住,然后翻院墻進入院內,掄起斧頭砸開胡發義家的堂屋門闖進室內。
“誰?”被砸門聲驚醒的胡發義剛坐起身來,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個字,就被黑影重重地砸了一斧頭,當即昏了過去。黑影當即將胡捆住,然后舉起斧頭朝胡發義頭部、胸部猛砍下去。
斧頭
“救命啊!”癱瘓在床的胡妻驚恐萬狀,奮力滾下床向屋外邊爬邊撕心裂肺地呼喊。黑影慌忙用被子死死地捂住其頭部,胡妻漸漸沒了氣息。那黑影將兩具尸體放在一起,從伙房抱來干柴,潑上柴油,掏出了打火機……
打火機
時間被永遠定格在3月21日凌晨2時。當沖天大火驚醒睡夢中的村民時,大火已將胡家的房屋完全吞噬。人們從廢墟中驚奇地發現兩具已經燒焦的尸體……
二、情殺?仇殺?
3月21日上午,隨州市警方和當地派出所民警都聞訊先后趕到了出事現場,展開了調查。
死者是一對本來就十分不幸的殘疾夫婦。胡發義,58歲,早年因公傷鋸掉了一只胳膊,獨臂半輩子。其妻汪家菊,38歲,是一個先天性佝僂病患者,常年癱瘓在床,靠胡發義服侍照料。兩具尸體皆呈仰臥狀,尸長不足一米,僅剩下軀干部位,其它部位已炭化,經解剖,胡發義胸部骨折,胸腔有積血。顯屬遭暴力壓迫或機械性致死后焚尸,汪家菊肺部及呼吸道也未發現有煙塵,顯屬窒息后燒死。消防技術人員經過反復勘查,也認定火災系人為放火所致。
獨臂人
胡發義夫婦是村里的五保戶,家里經濟拮據,一貧如洗,一直靠村委會每月撥給微薄的撫恤金和好心人的救助維持生活,根本無財可圖,現場也無翻動痕跡,謀財害命的可能性不大;汪家菊常年癱瘓在床,從不與外人接觸;胡發義雖脾氣暴躁,但為人老實,又是殘疾,一般人從不與之計較,既不會因奸情招來殺身之禍,也不可能與他人結下不解仇怨;唯一的女兒年紀尚小,不諳世事,常年在外讀書,案件由她引起似乎也不可能。那么,兇手為何下如此毒手?案情一時顯得撲朔迷離。
三、三封情書顯蹊蹺
且說胡發義夫婦膝下有一女名叫胡潔,年方十七,長得聰明可愛,村里無人不說胡發義前世有德,生下這么漂亮的女兒。胡潔也因此備受父母疼愛嬌慣,現正在萬福店某中學讀書。
當晚8點多,胡潔得知這不幸的消息后從學校回到了家里,哭得花容失色的她一見到民警就磕頭道:“叔叔,你們一定要給我報仇啊!”
朱開軍副局長看著她道:胡潔,叔叔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你給叔叔提供一些情況好嗎?”胡女含淚點頭,說道:“不知道是不是王邯明的兒子王天一干的?”
“王天一?”
民警周嘯聽到這個名字,猛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辦的那起案子來。三年前的一天,年僅15歲的胡潔在讀小學六年級時被其班主任王邯名強奸。視女如命的胡發義得知消息后,又急又怒,當即向公安機關報了案。王邯名的兒子為了救出父親,曾找胡發義要求私了,遭胡拒絕。結果,王邯名被繩之以法,判處有期徒刑10年。
為此,王邯明的兒子王天一幾次揚言要進行報復。
這可是一條重要線索。然而經過調查,王天一沒有作案時間的消息很快就反饋了回來,偵破工作再次陷入低谷。
案件真正取得轉機的時間是3月22日上午,這時離發案時間已經整整30個小時了。專案組決定進一步從胡潔這里尋找線索。民警找到了陪同胡潔回家的陳老師了解情況。陳老師反映:“最近個把月,有一個50多歲的男子經常到學校去找胡潔。他每次走后,胡潔都是悶悶不樂的,情緒很反常!”
胡女第二次接受詢問時已平靜了許多:“胡潔,最近經常到學校去找你的那個人是誰?”
“是我的遠房姐夫。怎么?你們懷疑他是殺我父母的兇手?”胡潔驚恐地問道。
“他叫什么名字?”
“何相富。
何相富兩天來,他不是一直在現場幫忙料理后事嗎?作為死者的親戚,他曾多次接受過詢問,都沒發現什么問題。
“他找你干什么?”
“他……他給我寫過三封信,說是他寫給我的情書,我很生氣,每次見到他我都不理他。出事前的星期三晚上,他到學校來找我,說要收回那三封信。我想,像他這樣的人老糾纏我不好,我知道他怕我爹,就說信已給我爹了,讓他不要再找我。他當時非常吃驚,沒說什么就走了。”胡女邊說邊從書包里掏出那三封信來。
信中都寫了些什么呢?
現在摘錄一封給讀者:
親愛的小妹:
我想你。不要不理睬我,我這個人神通廣大,在我們這一塊(地方)沒有人比得上我,只要你跟我好,我會給你錢花,幫你爹做事,再說女人就是要年輕時快活,老了就沒人要了。我給你寫信的事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你爹,否則對你和你家都沒有好處。
想你,吻你。
你的相富哥哥
何相富,52歲,是胡發義的遠房侄女婿,此人性格乖戾,為人陰險狡詐看,平時喜歡拈花惹草,老不正經。他對胡潔的姿色一直垂涎三尺,不管有事無事,總喜歡三天兩頭地往胡家鉆,名為看望胡發義夫婦,幫忙干活,其實是在打胡潔的主意。
只要胡發義不在,他就對胡潔動手動腳、挑逗調戲一番。胡潔曾經被人糟蹋過,在人前總覺得自己矮人三分。面對姐夫的輕薄無禮和不軌行為卻一直是正顏厲色,痛斥然后回避。可死皮賴臉的何相富仍然厚顏無恥地死纏硬磨,并親手或托人交給胡潔三封所謂的“情書”,進行利誘威脅。
為了擺脫何相富的糾纏,有所察覺的胡發義于1997年底,將胡女送到了其舅母家:
春節過后,何相富急不可耐地到胡發義家“拜年”,可是卻看不見胡潔,心里很是氣惱,于是邀約幾個人向胡家院內扔石頭,并在其屋前焚饒了一大堆稻草,以示威脅。當胡發義質問何相富時,何推說是王天一所為。
“怎么?他可是我的親戚呀。他盡管對我寫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并經常動手動腳,可還經常到我家幫忙做事,對我爹娘也很尊敬的,他會害我爹娘?”胡潔顯然不知道“狼”就在她身邊。
四、鐵證面前露原形
“3·21”專案小組立即兵分三路,一路以現場為中心,繼續進行深入細致的調查訪問;一路以胡潔的老師、同學為對象,深入了解何相富無理糾纏胡潔的情況;一路直奔何相富家中秘密搜查。
且說周嘯、魏巍等民警中午時分來到何相富家。面對幾位“不速之客”,何妻一下子亂了方寸。她反映,失火那天晚上,何相富確實出去過,回來時一身水,一身泥的,身上還帶有一股怪味,而且從未洗過衣服的他,第二天早早起來洗起了衣服。民警們當即進行了搜查。
很快,搜出了何相富21日凌晨洗過的毛衣、外套、雨靴,并發現了與發案現場扭住胡家大門的相同型號的鐵絲,在灶膛的火灰里發現了一把沾滿血跡的斧頭。
至此,已可基本認定何相富就是殺人兇手!
“立即傳喚何相富!”
次日上午,局長米開軍果斷地下達了突擊審查何相富的命令。
面對如山的鐵證和民警們凌厲的攻勢,特別是看到那三封“情書”,何相富的精神防線徹底崩潰了:他似乎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氣數已盡,審訊人員幾乎沒費什么周折,他便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1998年春節何相富到胡家拜年時段有見著胡潔,他仍不死心。1998年3月15日,何相富借幫胡家糊院墻之機,在胡潔上學的路上再次耍伎倆胡攪蠻纏時,被尾隨其后的胡發義發現,當即將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并稱要將他的丑行公之于眾。3月17日,何相富又到學校去找胡女,準備要回那三封信以免證據落入胡發義手中。胡潔故意說信已給了胡發義,何相富越想越氣惱。
何相富挖空心思地做著占有胡潔的美夢,胡潔卻死活不從,胡發義又百般阻撓。
強烈的占有欲使他泯滅了人性,他起了殺掉胡發義排除障礙以達到自己丑惡目的的邪念。于是他在萬幅店農場一小賣部買了一個口罩,并于3月20日晚將斧頭、菜刀、繩子、鐵絲及電筒等作案工具準備就緒。午夜1時許,何攜帶作案工具悄然而至胡家,以致胡家遭此劫難。
多行不義必自斃。自做聰明的何相富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這么快就落入法網。1998年4月24日,殺人焚尸的何相富被依法逮捕!1999年2月3日,何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人,是有感情的,但人更應該有理智。而人一旦被情欲沖昏了頭腦,就變成了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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