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買賣

文/石清華

一向嚴格管理的漆黑大鐵門洞幵：歡迎光臨。

“祝小朋友們節日快樂，健康成長”的巨幅標語撲入眼簾。我與滿臉含笑的爺爺奶奶們次第進入幼兒園，歡天喜地地游逛兒孫們的自由市場。長長的走廊下，溫和的陽光從高大的樟樹間漏下，把兩邊已擺好攤位的靚媽帥娃畫得面泛紅光、黑眸閃爍，更加嫵媚。

幼兒園為熱烈慶祝娃娃們的節日，別出心裁地舉辦自由市場活動。每個班按幼兒的興趣愛好，分為不同的小組，每組推薦一位媽媽為主，與另外的姐妹商定娃娃的活動程序，準備好所需物品，帶著孩子按時到達劃定的攤位，指導、幫助孩子進行買賣。

也許你有疑惑：哪些娃娃當小攤主，哪些娃娃當顧客，如何確定？如果由老師指定，則有失公平啊，擔心不無道理。嘿嘿，聰明的老師早已安排：每位孩子將自己玩過的玩具，看過的圖書和卡片等，如不需要了，則擦洗、整理好帶到學校，既可與同學交換，也可買賣。每組成員定好賣價：一元區、兩元區……先派一位同學守攤，另外的同學去逛市場，挑選自己喜歡的物品，返回后輪換。每次只需一個娃娃守攤位，所以一個孩子可以多次當顧客，因而自由市場成人小孩你來我往，十分熱鬧。

“來來來、買買買，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胖嘟嘟的糖糖、芮芮的胖手高舉紙牌：手工寶藏，下寫“老板年紀小，寶藏隨便挑?！钡聒P繪龍的小舟，金碧輝煌、古色古香。綠草鮮花，茵茵翠葉、艷艷綻放。端坐的布娃娃眉開眼笑，搖晃的彩球歡樂舞蹈。

“夏日果茶，今天的快樂，夏日果茶給的?！蓖挵愕膹V告充滿時代氣息。干凈的桌面上，陳列著爆米花，冰糖葫蘆、大西瓜，赤橙黃白杯裝茶。

呦呦皺皺眉頭：“哎喲，有點酸?！?/p>

龍龍張張小嘴：“哈哈，好甜呀。”

爽爽搶著來一口，立馬吐吐舌頭：“怎么有點兒苦哇？”

“良藥苦口利于病?！?/p>

酸甜苦辣嘗一杯，多種滋味在心頭。靚麗家長甜甜語，嬉鬧胖娃瞇瞇笑。

快樂套圈圈的攤位，三平方米的長方形地墊，山河湖海大平原的背景上，井然有序地擺放著貼紙、墨鏡、小汽車、恐龍、挖掘機、不倒翁、響響球等玩具?！拔沂侵校ㄈ┌嗟慕芸?，五角錢買一個圓圈，套住的玩具歸自己。”

有個小朋友遞給攤主兩枚銀光閃閃的硬幣：“我買三個圈?！睌傊鲝腻X盒子里尋出一枚銅幣給顧客。杰克的藍色圈圈比步行街以盈利為目標的套圈攤位的圈圈要大得多，距離也沒那么遠。顧客自覺地站在線外，看了看、試了試，輕輕一丟：“哇，套中了?！毙∨笥岩话牙鴭寢尩氖?，高興得跳了起來：“媽媽，我套中了高檔的水陸兩用汽車?！苯芸撕敛华q豫地將其拿給顧客。

一位爺爺樂哈哈地詢問：“杰克，我可以套嗎？”

“可以呀?！?/p>

“我沒有錢怎么辦？”

“您可以掃碼呀。”

中（四）班的萌寶小鋪，打出響亮的口號：機會不是天天有，該出手時就出手。標價從一元到十元之間?！皣\嘰”叫的小雞，左搖右晃的胖黃鴨，引頸高歌的大白鵝，憨態可掬的豬八戒，慈眉善目的彌勒佛。各種顏色、不同形態的動物、布娃娃、瓷娃娃等密密麻麻地擺在墊子上，購買的小明友隨意挑。一旦挑中，小攤主一手交貨，一手收錢。買賣者皆嘻嘻哈哈，大約在慶賀各有所得吧。

跳蚤市場招徠顧客的口號：小米小鋪，零食在手，快樂就有。馬鈴薯片、旺旺雪餅一元一袋，三明治五元一包，海苔兩元一個。戴著遮陽帽的顧客買到即撕去包裝，立馬入口，細嚼慢咽。攤主也挑一個自己喜歡的放入嘴里，他們似乎都在品嘗世上的美味。

小小圖書角：個人可以陶醉的天地，心靈的港灣，進步的階梯。新舊大小不同的圖書、卡片分門別類、明碼標價。喜歡什么自己選，還可以討價還價。

“《不生氣，好好地說》《自己吃飯》《今分享，得體地說》三本多少錢？”

“四元五角?！?/p>

“四元行不行？”

“行?！?/p>

在觀看的短時間里，有《了不起的安徒生》《老狼老狼幾點啦》《我會勇敢地說出來》《有趣的幼兒園》《幼兒識字啟蒙讀本》等書被先后買走。這里的書可能是孩子們喜歡看而家里沒有的，又比書店里便宜，因而生意紅火。

漆扇小鋪。小朋友身著干凈整潔的園服，立于工作桌前，宛如指揮若定的將軍。告訴同學們如何選扇子、滴漆料、攪拌、放扇子。聰明的孩子很快即制成五顏六色、千姿百態的小扇子。娃娃拿著親手制作的小扇子，輕輕搖一搖，飄動了顧客的衣裙，晃動了圓圓的樹葉，清涼了長長的自由市場，比諸葛亮的鵝毛扇更有魅力、更有希望。

撤攤回家，孫子立馬騰出一個玩具盒，裝上在自由市場買來的玩具、圖書，說是近幾天要天天玩。然后拉著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一起清點買賣的錢。結果賣了二十二元，買了二十五元，倒賠三元。

孫子有點泄氣：“爸爸，別人做生意賺錢，我怎么賠錢呢？”

“沒賠錢，賺啦。你買冰糖葫蘆兩元，娃哈哈兩元，蛋撻五元，一共九元。如果你不擺攤，這九元也得支出呀。減去這九元，不是賺了嗎？”

孫子馬上笑逐顏開：“那我賺了六元?！?/p>

現在的算計是賠了，投資有風險幾乎成了公理。但二十年或三十年之后，再來算計，也許是一本萬利吧。

（2025年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