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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光典(1922一1959),又名劉鴻梁,出生于遼寧旅順,祖籍山東萊陽。1947年初參加革命,以經商為掩護,為黨搜取各種情報,194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為遼沈戰役、平津戰役的勝利做出重要貢獻。1949年6月他第一次往返臺灣、香港圓滿完成將情報帶到香港的任務。1950年1月6日,他再次潛入臺灣,傳遞情報,此時島內白色恐怖彌漫,劉光典為了躲避國民黨抓捕,他藏匿深山與國民黨特務周旋達4年之久,1954年2月在臺灣被捕,1959年2月,在各種酷刑都用盡,卻仍然不能讓劉光典招供后,國民黨當局在在臺北新店安坑殺害了他。
1、投身隱蔽戰線
劉光典1922年出生于遼寧旅順一個貧苦農民家庭。父親去世時,年僅15歲的劉光典不得不輟學,到一家藥店當學徒,憑辛勤勞作維持自食其力的生活,同時還利用工余時間努力學習文化知識。經過自身刻苦努力,加上親友幫助,劉光典很快掌握了經營醫藥生意的本領,還自學了英語、日語,并進入北京輔仁大學政治經濟系學習。
1942年,劉光典與河北通州(今北京通州)姑娘王素蓮在北京結婚?;楹?,他們來到山東滕縣(今山東滕州)謀生。因會講日語,劉光典在滕縣日偽警察局謀得了一個職位。但作為熱血青年,劉光典一直非常痛恨日寇侵略暴行,經常利用工作之便暗中保護老百姓和抗日志士。1943年,劉光典決意辭職回東北經商,奔波于北平、山西、上海等地。劉光典很有經營頭腦,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家里頗有積蓄,育有一女二子。
1946年,劉光典在上海結識了東北同鄉洪國式。洪國式是黨的情報工作部門重要干部,此時正在上海從事情報工作。洪國式看中一身正氣、機警沉穩的劉光典,經過考察,決定吸收他參加黨的情報組織。
1947年初,劉光典開始從事黨的情報工作。洪國式和劉光典在上海設立華石公司作為交通站,劉光典擔任交通員。由于交通站資金短缺,劉光典毫不猶豫拿出自己家里的積蓄。參加革命工作后,劉光典滿懷激情,思想覺悟不斷提高。劉光典頻繁往返上海、東北、山東、北平,秘密傳送情報,完成了組織上交給他的任務。
1948年初,劉光典奉命回到東北,在沈陽太原街31號經營一家福生西藥房,以醫藥生意為掩護,開展情報收集傳遞工作。
在這一年,劉光典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6月,劉光典全家從沈陽乘飛機到北平,在錢糧胡同安了家。他家里有手搖式留聲機,有德國制造的小孔成像照相機,鑲著穿衣鏡的衣柜里有裘皮大衣、絲綢旗袍,食品柜里擺著東北人參、鹿茸,院子里桑杏成蔭,從外表看可稱得上是一戶非常殷實的人家。
此時,北平還是國民黨統治區。在平靜安樂的家庭生活背后,劉光典從事著與艱難危險相隨相伴、為理想信念出生入死的情報工作,聯系著上海、北平和東北多個地方黨的情報工作部門。
1948年10月,劉光典冒著生命危險,穿過重重封鎖,將獲取的國民黨軍隊的重要情報隱藏在煙盒里送到大連。在充滿危險的環境中,劉光典和戰友們出生入死,為黨和人民軍隊收集傳遞情報,為人民解放軍獲得遼沈戰役、平津戰役的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
此后一段時間,劉光典多次赴內蒙古、河北、天津、上海香港、大連執行任務,為北平和平解放做了大量工作,并參與了接轉居港愛國民主人士赴北平參加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重要工作任務。
劉光典的女兒劉玉芳回憶,新中國成立前夕是父親最忙碌的日子。
劉光典經常去外地,往往一兩個月也不回家,而他的行蹤去向從來不向家人提及。劉玉芳有一段終生難忘的記憶:
“一天,父親終于有機會帶著我到東四牌樓附近的紅星電影院看電影了。電影開演之后,場內很暗,父親并沒有心緒欣賞電影,而是牽著我的手走到放映廳的后排角落,同一個人悄悄交談”。
這個人,就是劉光典的革命引路人、直接領導洪國式。
2、兩入虎穴傳送情報
抗日戰爭勝利后,中共中央積極穩慎布局黨在臺灣的工作。
經過艱難困苦的開拓,臺灣革命力量有了一定的發展。隨著人民解放戰爭迅猛奪取勝利,中共中央周密謀劃解放臺灣。
中共隱蔽戰線洪國式情報組在臺灣的工作取得積極成效。洪國式1938年在重慶大學讀書期間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此后一直從事情報工作。隨著人民解放戰爭的不斷勝利,洪國式在國民黨軍政機構中的一些工作關系撤退到了臺灣。1949年春,上級黨組織安排臺灣省籍中共黨員王耀東潛回臺灣開展工作。
王耀東,1907年出生于臺灣臺南,精通日語,1938年來祖國大陸參加革命,曾就讀延安安吳堡青訓班和抗日軍政大學,是一名熟悉臺灣情況、有眾多社會關系的情報干部。經過反復考慮,組織上指派劉光典為洪國式情報組交通員,負責傳遞情報。
根據上級黨組織指示和洪國式安排,1949年6月,劉光典從北京出發,經轉香港,于10月25日首次進入臺灣。到達臺灣后,劉光典與王耀東接上關系,順利拿到了王耀東獲取的重要情報。
據國民黨“安全局”檔案記載,這批情報主要包括:國民黨軍在臺灣西海岸各軍事要地駐守防衛情況、基隆及高雄兩地軍事要塞通訊密碼、臺灣地區氣象及海象資料等。
劉光典用筆蘸著米湯水,將王耀東提供的情報密寫在茶葉包裝紙上,待字跡干后再用這些紙重新包好茶葉,隨身攜帶。為慎重起見,劉光典還制定了處理突發情況的預案:
“情勢不利則停止工作,遇有危險立即設法偷渡離臺,逃亡中力求身份掩蔽,以竹工編織謀取生活費用,一旦被捕假裝癡聾,轉移偵訊人員目標。”
11月27日,劉光典順利將情報帶到香港,經在港策應人員上報給黨組織。首次潛臺期間,劉光典還對一些重要工作關系進行了考察。
1949年12月12日,洪國式進入臺灣。不久,洪國式和王耀東聯絡工作關系,獲取了很多高價值情報,其中包括:臺灣省軍事接收總報告書、臺島團以上駐軍地點、高雄及基隆要塞炮兵陣地、駐臺各軍兵力武器及設備、裝甲車數量、臺灣省交通公路網、花蓮港狀況等。為取回這些情報,按照事先約定,1950年1月6日,劉光典再次潛入臺灣執行情報傳遞任務。
3、藏匿深山的4年
隱蔽戰線的敵我斗爭非常尖銳殘酷。面對在祖國大陸的潰敗,蔣介石集團為固守臺灣,在島內對共產黨員和革命志士展開了瘋狂的追捕和屠殺。國民黨特務還千方百計滲透中共臺灣地下黨組織,企圖掌握地下黨組織的活動情況。
狡詐的國民黨情治機構在洪國式情報組里安插了多名奸細,他們表面配合洪國式進行情報搜集,力圖騙取洪國式信任,掌控洪國式和他的情報組成員的行蹤信息。據解密的國民黨情治機構檔案資料顯示,國民黨特務已掌握洪國式赴臺時間、使用化名、接應人員等情況。
蔣介石和蔣經國密令“臺灣省保安司令部”司令彭孟緝偵辦此案,妄圖一舉摧毀洪國式情報組,徹底破壞中共在臺灣的情報機構和地下黨組織。彭孟緝動用了國民黨大批軍警特務,對洪國式等進行不間斷跟監。在基本掌握了洪國式在臺灣的工作關系網后,1950年2月28日,國民黨特務在基隆、臺北、臺中、嘉義、高雄等地同時展開逮捕行動。洪國式在臺北火車站被誘捕。
國民黨特務沒有抓到劉光典和王耀東,便在臺灣所有機場、港口和交通要道警戒設伏。據國民黨特務掌握,劉光典在臺灣多數時間住在臺中市新北里存信巷6號。國民黨特務于是在1950年2月28日、3月1日連續兩天蹲守此處抓捕。但這兩天,劉光典恰好到臺北辦理返回香港的手續,因而暫時躲過了一劫。
已經被捕的洪國式知道劉光典在臺北,也知道劉光典會住在中央旅社和天星旅社,但洪國式并未向國民黨特務透露劉光典的下落,從而為劉光典爭取了轉移、隱蔽的時間。
1950年3月1日,劉光典在基隆得知洪國式被捕后,判斷自己的身份也已暴露,于是緊急返回臺北,當晚九時與王耀東緊急聯系,先將洪國式提供的情報密寫稿交給王耀東,然后趕回天星旅社,觀察無人警戒后才將情報原稿和全部行李取出,隨后借宿在一位三輪車夫家中。
3月2日早晨,劉光典燒毀所有文件及洪國式照片,乘車南下至彰化,晚上七時與王耀東在站臺碰面。
當晚,劉光典借宿在王耀東友人家里,并將身份證姓名涂改為羅輔基。3月3日,劉光典再乘車繼續南下至臺南。此后,在王耀東的幫助下,劉光典陸續借宿各處,躲避突擊檢查,有時住在工人宿舍,有時住在農民的牲口棚,有時住在山里的破草寮。同時,劉光典還積極想辦法聯系走私船只,設法盡早離開臺灣。
與此同時,國民黨特務進行的各種搜查越來越嚴密。1950年4月30日晚上,國民黨情治機構進行全島突擊大搜查,經王耀東介紹幫助安排劉光典食宿的老百姓倍感壓力,一些人開始躲避和推脫,一些人甚至揚言要揭發,還有一些鄰居、路人已經向警察舉報有人藏匿不明身份人員。
為確保安全,從1950年5月起,劉光典白天大部分時間躲在樹林里,偶爾有人送來餐食,多以野果、野菜果腹,夜晚才返回百姓家中借宿。遇到可能檢查戶口的日子,他就睡在山上的草寮中。1951年9月中旬,王耀東再次來到臺南,與劉光典一起躲避抓捕。王耀東帶來了一些財物,換得幾個百姓幫助,在山里先后搭建了三個地寮和一個稻草堆。
他們在每個地寮住一段時間,感覺不安全就另覓地方。就這樣,劉光典和王耀東一直躲藏到1954年2月。
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劉光典也沒有放棄革命斗爭。他向老百姓宣傳中國共產黨的革命主張,揭露國民黨的反動本質,與普通百姓一起憧憬著臺灣解放后的美好日子。對那些愛貪小便宜的人,劉光典也有靈活的說法,“共產黨來了,我一定幫你們蓋一座新房子”。每到逢年過節,他把僅有的一些錢物送給幫助過自己的人。他還與王耀東一起制作竹器,托人變賣后作為菜金補償百姓。一些臺灣百姓被劉光典的行為感動,不覺得他是“匪”,慢慢地就愿意收留他,也愿意幫助他躲避戶口檢查。
國民黨特務在偵辦劉光典案件的“中共東北局社會部潛臺干部王耀東等叛亂案”中寫道:
“(劉光典)匿居山間,掘地為穴,過著長年類似原始生活,仍執迷不悟,繼續從事反動宣傳,由此可見其思想受毒至深。”
同時,國民黨“臺灣省保安司令部”還將劉光典隱藏的過程,編輯、印刷成“一個中共間諜逃亡的故事”,里面附有“劉光典逃匿地區要圖”,作為大搞白色恐怖的材料在臺灣各地散發。國民黨特務的記述,從反面印證了劉光典堅定的政治信仰和崇高的革命理想。
1954年初,臺灣大學法學院中共地下黨支部暴露,王耀東親戚、支部成員胡滄霖在審訊中交代了曾幫助王耀東在臺南旗山山間藏匿一名外省人。國民黨特務“研判似為逃亡之高級干部”,于2月12日開始了連續一晝夜的循線圍山搜捕。2月13日下午三時,劉光典、王耀東被捕。
4、英勇就義
被捕后,不論國民黨特務用什么手段、耍什么花招,劉光典都沒有半點屈服和絲毫動搖,表現出一名共產黨員的忠貞氣節。
據一位張姓獄友回憶,由于長期關押在監獄,劉光典“頭發、胡子都留得很長,像個野人…漸漸我發現他很能干,不但會說閩南話,還會說日本話。他待人很義氣,我們分飯,如果哪天菜上飄著肥肉或者肉片,他會叫我吃。他說:‘小張,你吃,你身體不好?!^口不提所涉的案子…我隨嘴問出‘那么你干嘛來臺灣’,他說‘我奉命’。聽他這么說,我感到這個人有種。當然,我知道他是真正的共產黨了,可是不跟任何人說”。
在獄中,國民黨特務對劉光典毫無辦法,就陰險卑鄙地在監獄外誣陷他。國民黨情治機構派了一個與劉光典外形相似的特務到香港公開活動,還以劉光典的名義發表演講,稱自己已退出中國共產黨,今后要效忠國民黨。
由于歷史條件所限,祖國大陸有關部門一時間很難準確查證這個人的身份。而此時的香港又被稱為“東方諜都”,各種勢力魚龍混雜。但由于有關部門處置得當,國民黨情治機構的陰謀并未得逞。劉光典妻子王素蓮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但她了解黨的組織紀律,承受了所有壓力,加之她操持家務,撫養三個孩子,以致身心疲憊,心臟不適又疏于照顧,于1955年10月不幸去世,年僅32歲。
劉光典被國民黨關押五年,但始終保持著中國共產黨人的堅定信仰。由于從劉光典身上得不到任何東西,國民黨特務失去了耐心。1958年10月,國民黨“臺灣省警備總司令部”組成軍事法庭,經過連續三審,以“用非法手段,企圖推翻政府并加以實施”的所謂“罪行”,認定劉光典“罪大惡極”,判處死刑。1959年1月13日,蔣介石在上報的判決書上簽批:“此案系四十三年(1954年)所破獲,為何延至現在始行判決,查報。劉犯死刑照準?!?/strong>
1959年2月4日凌晨,劉光典在臺北新店安坑英勇就義。國民黨當局以尸體沒人認領為由,把他遺體火化后,放在六張犁納骨塔,2003年劉光典子女得知父親骨灰仍在,前往臺灣取回父親一半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
由于受到國民黨當局的誣陷,直到2008年劉光典才被恢復名譽,并被追授為烈士稱號,此時距離劉光典犧牲過去49年。
一位風華正茂的37歲青年,懷著解放全中國的理想,聽從黨組織的召喚,根據黨組織的安排,毅然決然兩入虎穴,被捕后始終堅貞不屈、大義凜然,劉光典表現出了一名黨的情報戰士堅定的革命信念和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劉光典用鮮血和生命,書寫了對黨的忠誠,對人民的熱愛。他的英勇事跡,我們應當永遠銘記。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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