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當年他“奉子成婚”,這是最終卻成了烏龍事件
“眼鏡”是董明亮的雅號,這個雅號是他上初中時同學們給他起的,直到現在,大家還習慣叫他“眼鏡”,甚至有一些人都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眼鏡”是為數不多留守在江西的上海知青,沒有子女的“眼鏡”至今還和他的江西婆子生活在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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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明亮當年之所以選擇和農村姑娘結婚而放棄招工進城,這期間還有一段小插曲,據說他是“奉子成婚”,可這事最終卻成了烏龍事件,因為董明亮和她的江西婆子一直都未生育,他夫妻倆沒有子女。
有關董明亮師傅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經歷,聽我慢慢給大家講述。
永遠忘不了1969年的3月,就是在那個春寒料峭的早春,十七歲的董明亮和同學們一起乘坐火車離開了上海,他們要到江西省贛州地區(qū)的農村插隊落戶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一路顛簸一路風塵,歷時兩天一夜,幾十名上海知青來到了贛州地區(qū)一個叫塘坑的小山村,董明亮他們十三名上海知青被分派在塘坑四隊,隊里那三間土坯房子成了他們的臨時住所。
四隊的隊長姓楊,他叫楊春山,當年四十歲左右。楊隊長很淳樸很善良,安排好知青們的住處,他又安排他侄女幫著知青們燒飯。
楊隊長的侄女叫楊云英,當年十六歲,是他大哥家的姑娘。別看楊云英年齡不大,可她能挑水會燒飯,也會燒菜熬湯。知青們來到塘坑大隊的第一頓晚飯就是楊隊長的婆子和楊云英一起為知青燒的,雪白的大米飯,還有燒竹筍和叫不上名字來的山野菜湯,楊隊長的婆子還從她家拿來了腌制的香椿芽咸菜。
吃過晚飯,楊隊長笑著對大伙說:“你們來塘坑插隊落戶,我們表示熱烈歡迎。隊里的這幾間房子你們暫時住著,等忙完了春耕春播,隊里就給你們修建新房子。以后你們有什么困難就跟我說,我盡量幫你們解決。你們十三個人就算作一個生產小組,看看誰愿意當這個小組長。”
楊隊長一口江西方言夾雜著一些不正規(guī)的普通話,知青們只能聽懂大概的意思。說到小組長,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主動站出來擔任知青小組的組長。
停頓了一會兒,看知青都不吱聲,楊隊長又笑著道:“這小組長也是干部嘛,當干部就是為大家操心受累,也沒什么大困難。既然大家都不主動,我就選拔一個,那個戴眼鏡的,你來當組長,負責協(xié)調大家的生活和生產勞動,你們知青有啥事情你可以代表大家的意見。”
這個戴眼鏡的知青就是董明亮,就是因為他的視力不好,小學五年級就戴上了眼睛,上初中的時候,同學們就給他起了外號,都喊他“眼鏡”。楊隊長任命“眼鏡”擔任知青小組的組長,他也沒推辭,就笑呵呵地應下了這個官差。
安頓好了吃住的地方,知青們熟悉了一下村子里的情況和周邊環(huán)境,就開始跟著老表們出工參加生產勞動去了。楊云英負責給知青做飯,大家收工回到住處吃現成飯,也不用刷鍋洗碗,再加上楊隊長給知青們安排了最輕松的農活,他們上海知青也沒感到農村生活有多苦,反倒感受到了江西老表們的淳樸善良和熱情。
因為“眼鏡”是小組長,每次收工回來,他都會幫著楊云英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零雜活,比如幫著挑水,幫著劈燒菜,他還主動要求讓楊云英教他學習做飯。
就這樣,楊云英第一個和“眼鏡”熟絡起來,她總是親切地喊他“眼鏡哥”,有時還從家里拿來好吃的偷偷送給“眼鏡”。有一次楊云英送給“眼鏡”兩個煮雞蛋,正巧被鄭允生看到,他二話不說,伸手就搶走了一個,還威脅“眼鏡”說:“以后有好吃的要想著我,不然的話,我就把楊云英送給你煮雞蛋的事情告訴大家。”
忙完了春耕春播生產,隊里的農活暫時告一段落,趁著農活不太繁忙,楊隊長帶領老表們?yōu)樯虾V嘈藿诵路孔樱路孔与m然也是土坯房子,但比較寬敞,兩個人住一間房子,比原來四、五個人擠在一間房子里舒服多了。
知青們搬新家以后,隊長就不讓楊云英幫知青們燒飯了,那時知青們也學會了燒飯。最主要的是其他生產隊也是知青自己燒飯,當初其他生產隊只安排女社員幫教知青學會了做飯,知青們就自己做飯吃了,不像他們四隊,楊云英幫著做了三個多月的飯,知青們才自己燒飯吃。
從那以后,楊云英也和知青們一起出工參加生產勞動,每天收工后,她就來義務幫著知青們做飯,知青們都很感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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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農村生活很枯燥很單調,知青們白天一人一把鋤頭,一頂斗笠,從日出忙到日落,天天重復著一樣的勞作。晚飯后也沒什么娛樂活動,陪伴他們的就是土屋油燈,還有那幾本從上海帶來的都快要翻爛了的書本。好在楊云英常到知青點來玩,不是幫知青們燒飯洗碗,就是給知青們送點好吃的,有時還幫著男知青洗衣服。楊云英不光給了知青們很多幫助,她也給知青們帶來了不少歡樂。
1973秋后的一天午后 ,上山撿茶籽回來的路上,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因為雨霧遮擋了鏡片,再加上路面濕滑,“眼鏡”可能沒看清腳下的路,不慎跌倒?jié)L下了溝坡,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才感覺到左手臂劇烈疼痛,疼的他齜牙咧嘴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回到了知青點,“眼鏡”的手臂不能動,一動就劇烈疼痛。一夜幾乎沒合眼,總算挨到了天亮,兩名同學陪著“眼鏡”去了公社衛(wèi)生院,公社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懷疑是骨折,建議去縣醫(yī)院拍片(X光透視)確診一下。
到了縣醫(yī)院,通過X光透視檢查確診,“眼鏡”的左手臂骨裂,不用開刀手術,打上夾板回家慢慢養(yǎng)著就行,三個月左右再來復查一下。醫(yī)生為“眼鏡”開了一些利于骨骼生長和止疼的藥物,就讓他回家休養(yǎng)了。
得知“眼鏡”受傷了,老表們都來看望安慰他,給他送好吃的,楊隊長給“眼鏡”送來了十五個雞蛋,還承諾養(yǎng)傷期間隊里照樣給他記工分。
自從“眼鏡”受傷以后,楊云英差不多天天都到知青點來看望他,給他送好吃的,幫他洗衣服,幫他做飯。楊云英這么關愛照顧自己,“眼鏡”很感動,他發(fā)自內心地感激楊云英。
兩個半月后,“眼鏡”自己去縣醫(yī)院做了復查,醫(yī)生說沒啥大問題了,可以適當干一些農活,別讓左手臂太吃力就行,再過一兩個月就好利索了。
老話說日久生情,經過這兩三個月的朝夕相處,“眼鏡”漸漸喜歡上了淳樸善良的楊云英,他發(fā)現楊云英越來越漂亮了。楊云英也非常喜歡高大魁梧的“眼鏡”,她說“眼鏡”哥看上去很有文化,就像學校里的教書匠。她說“眼鏡”哥這個人很正直很善良,知青點里他最勤快,干活最多,她就喜歡勤勞的男人。楊云英的父母也很喜歡“眼鏡”,就是擔心他會招工進城,還擔心“眼鏡”的父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第二年夏天,塘坑四隊得到了兩個縣糧油加工廠的招工名額,到底該讓誰去縣里工作,楊隊長左右為難。最后由隊里的社員選舉推薦,大家都同意讓“眼鏡”和鄭允生去縣里工作。
得知“眼鏡”要去縣里工作,楊云英找到“眼鏡”,哽咽著說:“哥,你要是進城工作了,我咋辦呀?咱隊里的人可都知道我和你好上了……”“我不會丟下的,就算我進城工作了,也會回來和你結婚的,我發(fā)誓一輩子就跟你一個人好。”“眼鏡”當著楊云英的面立下了愛的誓言。
最終,“眼鏡”把他的那份招工審批表讓給了其他同學,為了愛,他放棄了進城工作的機會。
那年秋天,“眼鏡”給他父母寫信說了他和楊云英相愛的事情,他說要跟楊云英結婚。很快,他父母就回信了,堅決不同意他和農村姑娘結婚,希望他爭取早一點通過招工進城,不能一輩子扎根農村。
過了不幾天,“眼鏡”的父母突然來到塘坑大隊,他們擔心自己的兒子“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怕他和楊云英生米煮成了熟飯,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父母突然來到江西,“眼鏡”又驚又喜,當他得知父母是專程趕來阻止他和楊云英結婚的,頓時就生氣了,當著同學們的面就跟他父母吵了起來。她母親很堅決地說:“只要你敢跟那個楊云英結婚,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系……”
看母親這么決絕,“眼鏡”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媽,就算你不要我這個兒子了,我也得跟楊云英結婚,不和她結婚我就得進監(jiān)獄,楊云英懷了我的孩子……”“眼鏡”說完,摘下眼鏡,蹲在地上抹起了眼淚。
這下該“眼鏡” 的母親驚訝了,過了好一會子,她指著兒子的腦門說:“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眼鏡”的母親話沒說完,就嗚嗚哭了起來。
就這樣,“眼鏡”和楊云英領取了結婚證,舉辦了簡單的婚禮。舉辦完婚禮的當天,“眼鏡”的父母就匆匆離開了塘坑大隊,他們覺得臉上太沒面子了。知青點的同學們雖然都沒說什么,可大家都知道“眼鏡”這么著急和楊云英舉辦婚禮,是“奉子成婚”,是不得已的選擇。
婚后的生活平淡又快樂,楊云英天天出工勞動掙工分,收工回來再忙著做飯,還養(yǎng)了一頭豬喂了幾只雞,家務活從不讓“眼鏡”干,她說男人干力氣活,不干家務活。男人干家務活,就是給自己的婆子臉上抹黑。盡管楊云英這么說,“眼鏡”也不好意思在家當皇上,家里挑水劈柴的體力活都是他承包。
可過了好幾個月,楊云英的肚子還不見動靜,這下“眼鏡”可坐不住了,他怎么跟父母交代呀,他可是“奉子成婚”才跟楊云英結的婚呀,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得先生一個才行呀。楊云英也很著急,她擔心自己不能生娃,“眼鏡”哥會休了她。
看實在不能再瞞了,“眼鏡”就寫信告訴他父母,說楊云英干農活不小心擰著了,小產了。很快,他父母就從上海寄來了麥乳精和肉松,還寄來了糧票和錢,說小月子也要當大月子照顧,可不能落下啥毛病。
一晃就到了1979年夏天,在塘坑大隊插隊落戶的上海知青就“眼鏡”一個人了,其他知青都招工的招工,招干的招干,返城的返城。“眼鏡因為娶了農村婆子,他失去招工和返城的待遇,只能扎根農村一輩子了。扎根農村一輩子倒不可怕,令“眼鏡”著急的是他婆子一直懷不上娃娃,他實在是不好跟他父母交代。楊云英看她男人著急了,就哽咽著問他:“哥,你不會因為我不生孩子不要我了吧?”“這個你放心,就算你不能生娃,我也要和你生活一輩子。”“眼鏡”給他婆子吃了一顆定心丸,楊云英心里才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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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秋天,“眼鏡”總算享受了知青待遇,他被招工到公社林業(yè)站當了護林員,轉成了非農戶口,也屬于林業(yè)部門的正式工。兩年后楊云英也享受了知青家屬待遇,她被招工到公路養(yǎng)護段工作,工作雖然很苦很累,但月月都開工資,年齡大了還能吃勞保,楊云英對這份工作很滿意。
后來家里條件好了,“眼鏡”帶著他婆子到贛州大醫(yī)院做了全面檢查,楊云英一切都正常,問題卻出在“眼鏡”身上,他沒有生育能力。為了保住自己男人的臉面,楊云英就讓“眼鏡”給他父母打電話,說楊云英小產落下毛病,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他父母也就信以為真了,之后再也沒追問楊云英懷沒懷孩子的事情。
雖然沒有孩子,“眼鏡”和他婆子生活得很快樂很和諧,楊云英從來也沒怨過她男人,他夫妻倆都有抱養(yǎng)一個孩子的打算,可一直也沒能如愿。
楊云英退休那年,“眼鏡”的父親得了重病,楊云英二話不說,就回到了上海和婆婆一起照顧公公的生活起居,這一照顧就是八年,直到公公去世,她才回到了自己的男人身邊。
2012年秋天,“眼鏡”退休了,他就帶著自己的江西婆子回到了上海,楊云英擔起了照顧婆婆的義務,她對婆婆照顧得無微不至,街坊四鄰都夸楊云英是個賢惠善良又孝順的好媳婦。
直到2018年春天,“眼鏡”的母親去世了,楊云英才跟自己的男人提了一個要求,她說想回江西,她不習慣大都市的喧囂和擁擠,她向往農村的田園生活。
就這樣,“眼鏡”又帶著他的江西婆子回到了塘坑,過上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
直到現在,除了“眼鏡”本人和他婆子,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奉子成婚”是烏龍事件,是“眼鏡”為了能和楊云英結婚欺騙他父母編造的謊言。
前幾天,“眼鏡”和他婆子回到了上海,當年一起在塘坑插隊落戶的同學們又聚在了一起,可同學們都喊他“眼鏡”,卻沒有一個人記得他的大名。聚會結束的時候,楊云英邀請大家抽時間去江西作客,他夫妻倆做東招待大家。同學們欣然同意,他們約定今年國慶節(jié),塘坑再相聚,不見不散。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劉秉昆老師提供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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