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海傳》最新的劇情中,為了營救香暗荼,藏海不得不入宮面圣、主動請罪。
潛入皇宮、盜走癸璽,在這樣的滔天罪行面前,藏海的自首情節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只要皇帝一發怒,藏海就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以藏海足智多謀、算無遺策的能力,既然做好了以身入局的計劃,必定早就想到了全身而退的妙計。
果然,在藏海入宮之后,他憑著含章殿內的幾件木雕,猜出了父親與皇上的關系。于是,他主動曝身份、大打感情牌,三言兩語就說動了皇帝,給自己贏得了松綁的機會。
在藏海與皇帝相認之后,蒯家被滅門的真相也就此揭開。
按照皇帝的說法,他與蒯鐸之間,既是君臣、又是朋友,有著過命的交情?;实壅f,先帝臨死前在遺詔中交待自己要找到癸璽,所以他才會密令蒯鐸暗中借著修建封禪臺的名義,在大雍冬夏邊界尋找癸璽的下落。
蒯鐸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癸璽。他火速返回大雍、連夜潛入皇宮,親手把癸璽交到了皇帝的手中。
蒯鐸以前救過皇帝的命,如今又為大雍立下奇功。知恩圖報、知人善任的皇上要提拔好基友進內閣。誰料,面對皇上的賞賜,蒯鐸卻要辭官致仕、告老還鄉。
好兄弟遞交辭職報告,皇帝無奈之下只能批準。蒯鐸連夜趕回家中,想要帶著一家老小離京,偏偏卻遇到了莊蘆隱、曹靜賢等仇人。于是,蒯鐸被迫自殺、蒯氏滿門被滅。
在皇帝斷斷續續的講述中,這就是故事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仿佛蒯家血案完全是陰差陽錯下的意外結果。
然而,皇帝的話雖然有頭有尾、合情合理,但卻經不起推敲、架不住分析。他越是把自己摘得干凈、洗得太白,反而越會給人一種此地無銀、欲蓋彌彰的感覺。
在蒯鐸帶回癸璽之后,皇帝的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他先是心花怒放、喜出望外,接著就疑心病發作,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了蒯鐸。
當時,皇帝是這樣說的,“國之利器,不可示于人;君之軟肋,亦不可示于人;可是蒯卿啊,朕的軟肋,你可真知道不少啊。”
皇帝說這句話時,滿臉堆笑;但是蒯鐸聽起來,卻是后背發涼。皇帝的潛臺詞很明顯——他已經動了殺心。
為了進一步試探蒯鐸,皇帝還假意提出要給他升職加薪、入閣拜相。蒯鐸是個聰明人,他明白皇上這是直鉤下餌、打窩釣魚,他若是一口答應,那就是上了對方的當。
廟堂已無容身處,且向江湖借條路。故事講到這里,蒯鐸已經十分清楚,無論如何,大雍的朝堂上已無自己的立足之地。他只能主動提出辭職、遠離朝局。
畢竟,對于臣子而言,一旦知曉了皇帝的秘密,就必然會成為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激流勇退、功成神隱才是明智的選擇。
不幸的是,在蒯鐸回到家中的當晚,莊蘆隱就包圍了蒯家,最終演變成了滿門被屠的血案。
蒯鐸死后,莊蘆隱對外宣稱,蒯鐸死于盜匪之手。以皇帝與蒯鐸的交情,假如他真的顧念舊情、庇護蒯家,自然不會讓蒯家滅門案以這樣的方式結案。
蒯鐸前腳剛出皇宮,后腳全家就被滅門,這過于巧合的劇情,瞎子都能看出來暗藏的玄機、其中的貓膩。然而,對于蒯家死于盜匪的荒誕說法,皇帝卻是裝傻充愣、心安理得地接受這個結論。
嘴巴會說謊,卻心卻不會。在蒯氏血案的次日,人在含章殿、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得到了消息。然而,面對這樣一起突發事件,皇帝的反應卻是十分平淡。連身邊的老太監都建議再查一查,皇帝的回答卻只有冰冷的三個字——不必了。
顯而易見,蒯鐸的死,是皇帝樂見的結果。蒯鐸聽聞過皇室的秘聞、見證過他的不堪,更掌握著癸璽的秘密。站在皇帝的角度,蒯鐸知道自己的命門和軟肋所在,因此,他的被殺就成了必然。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皇帝在給藏海講述這段塵封的往事時,雖然極力地渲染兩人的關系、不時地美化自己,但是從他被立為太子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再也不回到竹馬的當初。
權力會考驗人性,權力更會異化人性。用皇帝自己的話說,他從十歲時就學習帝王之術,因此,皇帝的心機和城府、人心的險惡和丑陋,他件件不少、樣樣精通。
以皇帝的權力和手段,他甚至不需要下旨明示,只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自然有人揣摩圣意、痛下殺手。別忘了,蒯鐸回到家時戰戰兢兢、忐忑不安;在莊蘆隱出手時,躲在暗處的是皇帝最信任的大太監曹靜賢。
自始至終,皇帝都是一個沉默的看客,對于蒯家血案,他不管不顧、聽之任之,郎心似鐵、無動于衷。
如今,即使藏海揭開了這段血色的過往,只要皇帝殺了走狗爪牙,隨時都能博得一個賢君的好名聲。
正如藏海曾經對莊蘆隱說的那樣,“皇上忌憚你已久,他不會親手殺掉一個門生舊部遍布大雍的武將,但如果此時有一只手,替他殺了你,就算到時朝局動蕩、軍心不穩,他只需要砍掉這只手就可以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皇帝深諳這一套流程,所以他才會坦然地說出當初的一切。
帝王心,海底針。甚至,連皇帝對藏海的信任和庇護,都摻雜著心機和利益。對于蒯家血案的撥亂反正,不過是他出于現實利益的考量。他之所以寬宥藏海,是因為他還指望著藏海給他挖出第三人、找回癸璽。
假如,癸璽失而復得,那么,皇帝必定會再次上演圖窮匕見、卸磨殺驢的劇情。與帝王相處,永遠沒有溫情脈脈,從來只有小心翼翼。
藏海,伴君如伴虎;皇帝,翻臉如翻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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