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少機警,有權數,而任俠放蕩,不治行業,故世人未之奇也;惟梁國橋玄、南陽何颙異焉。——《三國志·武帝紀》
《三國志·武帝紀》記載,曹操年輕的時候雖然機智警敏,有隨機權衡應變的能力,但卻任性好俠、放蕩不羈,不修品行,不研究學業,所以當時的人不認為他有什么特別的才能,對他評價不高。
只有梁國人橋玄和南陽人何颙認為他不平凡,橋玄對曹操說:“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橋玄是東漢后期名臣,歷任司徒、司空、太尉。據史書記載,橋玄性格剛強,不阿權貴,待人謙儉,盡管屢歷高官,但不因為自己處在高位而有所私請。他為官清廉,去世后連下葬的錢都沒有,被時人稱為名臣。橋玄對曹操的稱贊,可以說是讓曹操名聲大噪。
橋玄生于110年,178年任太尉,184年去世;而曹操生于155年,橋玄官至太尉的時候,曹操也不過二十出頭。 兩人身份差距如此之大,曹操何德何能,能得到橋玄如此高的評價?
曹操躋身“名士圈”的努力
橋玄賞識曹操,除了《三國志》之外,《后漢書》、《世語》等許多史料都有記載。《魏書》記載橋玄對曹操“以妻子相托”,《世語》記載橋玄讓曹操去拜訪許劭,以此來增加自己的名聲,后來才有了“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評價。
東漢中后期,隨著儒家思想的進一步發展,察舉制的推行,士族的力量逐漸壯大,慢慢的形成一種“品評人物”的風氣。當時最著名的兩位品評大師就是許劭和郭泰,“天下言拔士者,咸稱許、郭”。“所稱如龍之升”,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好評,那仕途必將是平步青云。
根據《武帝紀》的記載,我們可以看出,在174年曹操被舉孝廉之前,曾經有過一番造勢的活動,據史書記載,由于曹操出身宦官家庭,而且本人“放蕩不治行業”,所以年輕時并沒有幾個人看好他。曹操為了包裝自己,讓自己有好名聲,躋身“名士圈”,可謂是煞費苦心。
第一個稱贊曹操的自然就是橋玄了,后來曹操又得到了何颙的稱贊,何颙認為大漢將亡,能夠安定天下的一定是曹操。何颙和袁紹是“奔走之友”,何颙幫曹操造勢也就很容易理解,再后來曹操找到了最著名的品評家許劭,得到了“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評價。
經過一番造勢,有了橋玄、何颙、許劭等人的加持,曹操順利被舉為孝廉,歷任洛陽北部尉、頓丘令、議郎、騎都尉、濟南相等官職。在董卓入京以前,曹操已經成長為東漢朝廷的中高級官員。
一條隱秘的歷史線索
許多人分析橋玄為何賞識曹操,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觀點:
一、曹操父親曹嵩也是當朝高官,和橋玄有交情,所以幫助同僚的兒子美言幾句,應該是正常的行為。甚至有人猜測,曹嵩是個大貪官,所以肯定拿錢賄賂橋玄了。這一點個人以為不太可能,史書記載橋玄性格剛正,為官清廉,不至于貪圖曹嵩的賄賂。
二、橋玄是真的欣賞曹操的性格。曹操與橋玄是性格作風很相似的兩個人,橋玄性剛急無大體,又嚴明有才略,年少時就敢揭發奸佞。曹操性急忿然,執政同樣以嚴峻著稱,也曾可能潛入張讓家中行刺,且都是以謀略著名的豪杰人物。
三、從籍貫上來看,橋玄是梁國睢陽縣人,曹操是沛國譙郡人,地理位置很接近,同是豫州人。當時名士們都喜歡提拔青年才俊,所以極力推薦曹操。
我個人認為,以上的觀點都有一定的道理,但近來讀《三國志集解》發現了一條隱秘的歷史線索,或許也是橋玄賞識曹操的原因之一。
蜀郡太守因計吏修敬于騰,益州刺史種暠於函谷關搜得其箋,上太守,并奏騰內臣外交,所不當為,請免官治罪……騰不以介意,常稱嘆暠,以為暠的事上之節。暠后為司徒,語人曰:"今日為公,乃曹常侍恩也。"——司馬彪《續漢書》
曹騰為人胸懷寬廣,當時的蜀郡太守托送計簿的官吏送禮物賄賂他,益州刺史種暠在斜谷附近查獲了書信,就上書奏告蜀郡太守,并因此彈劾曹騰,請求將他交給廷尉問罪。漢桓帝他知道書信是由外頭來的,所以沒有怪罪曹騰,把種暠的奏疏擱置起來了。
對于種暠的彈劾,曹騰并不計較,還時時稱贊種暠是個能干的官吏。當時的人都因此贊美他。種暠后來當了司徒,對別人說:“今天成為三公,都是曹常侍的恩德!”這段記載主要是說曹騰心胸寬廣,喜歡舉薦人才。
延熹四年,遷司徒。推達名臣橋玄、皇甫規等,為稱職相。——《后漢書·種暠傳》
《后漢書·種暠傳》里記載了名臣種暠的一生,其中一段非常有意思。延熹四年(161年),種暠升任司徒。又推舉名臣橋玄、皇甫規等,堪稱稱職的宰相。相信讀到這段,很多人都會會心一笑了。
原來橋玄是種暠舉薦的,按照東漢的習慣,種暠算是橋玄的舉主,那可是可以和親生父母相媲美的地位。而種暠當上司徒之后,曾對別人說稱贊曹騰的寬宏大量。所以橋玄自然知道這段往事,盡管曹騰是宦官,但這份恩情記在了種暠心里,也記在了橋玄心里。
圈子決定命運,圈子決定人生!進不去那個圈子,有些事情連看都看不懂,更別提參與什么事情了。人家袁紹、曹操能夠在漢末三國中崛起,那是有家世有資本的,劉備為什么那么難,因為他是個“圈外人”。
參考文獻:《三國中》裴松之注、盧弼《三國中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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