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三國時,“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句話常常能聽到。諸葛亮在隆中對里就提到,“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而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漢獻帝西逃時,沮授勸袁紹,也說“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仿佛只要控制了皇帝,就能讓天下諸侯臣服。
可挾天子真有這么大威力嗎?答案是否定的。在曹操迎接漢獻帝之前,有三撥人嘗試過挾天子。
第一波是董卓。漢靈帝死后,宦官與外戚爭斗不休。何進礙于身份,不能直接對宦官下手,便聽了袁紹的主意,召集四方猛將進京逼宮,董卓就在其中。結果董卓剛到,何進與宦官就兩敗俱傷,權力出現真空,小皇帝落入董卓之手。但董卓不滿足于此,直接廢了劉辯,立劉協為帝,效仿西漢霍光舊事。這一下可好,各地軍閥正愁沒借口獨立,董卓這是主動送“枕頭”。十幾個軍閥聯合起來反對董卓,東漢王朝名存實亡。董卓自知打不過,干脆一把火燒了洛陽,帶著漢獻帝逃往長安。
緊接著,王允與呂布合謀干掉了董卓,朝廷大權落入他們手中。然而這又有什么用呢?董卓舊部李傕、郭汜、樊稠、張濟本打算解散隊伍逃命,賈詡卻給他們出主意:“你們現在逃走,隨便一個小縣長都能要了你們的命,不如反攻長安。”于是這些人殺回長安,殺了王允,趕跑呂布,漢獻帝又落入李傕、郭汜掌控。可他們別說令諸侯,連自己手下都指揮不動。后來漢獻帝在董承等人保護下離開長安東行。也就是說,董卓、王允、呂布、李傕、郭汜都曾挾天子,卻都沒什么成效,當時已經沒多少人真正把漢獻帝當回事了。
劉表身為荊州之主,還是漢室宗親,對東逃的漢獻帝不聞不問。袁紹更早的時候就想另立皇帝,想讓幽州牧劉虞稱帝,劉虞不干才作罷。所以獻帝東逃時,有挾天子想法的主要是袁紹和曹操。袁紹只是想想,曹操卻付諸行動,把漢獻帝安置在許昌,還給自己弄了一堆頭銜,當了大將軍,封武平侯。但這就能令諸侯了嗎?并沒有。曹操剛安置好獻帝,就以朝廷名義譴責袁紹,說他“地廣兵多,而專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且擅相討伐”。
袁紹用尚書回信自辯,只是嘴上占了便宜。后來曹操讓袁紹當太尉,袁紹不干了,質問“你還想挾天子來命令我?”曹操沒辦法,只能讓袁紹當大將軍,自己降為司空,行車騎將軍事。你看,曹操就算迎接了漢獻帝,在袁紹這兒也討不到便宜。幾年后,袁紹更是直接發布檄文,稱曹操是奸臣,要清君側,接著就爆發了官渡之戰。要是挾天子真能令諸侯,官渡之戰根本就不會發生。同樣,曹操挾天子也無法令劉備、孫權、馬超、韓遂、張魯等諸侯屈服。
既然挾天子令不了諸侯,那這么做有什么用呢?其實作用還不小。挾天子雖然對諸侯無效,但對不是諸侯的人,多少能起到一些威懾作用。最明顯的就是荊州群臣和江東群臣。
公元208年,曹操南下荊州,劉表很快病死,劉琮繼位。劉琮和臣下商量對策,群臣一致認為“逆順有大體,強弱有定勢,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御中國,必危也;以劉備而敵曹公,不當也”。你看這三條理由,第一條就強調臣子抗拒君主是違背道義的。
江東群臣也是如此。曹操給孫權寫信,稱“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于吳”。江東文官們坐不住了,紛紛主張投降。張昭更是直言“曹公,豺虎也,挾天子以征四方,動以朝廷為辭,今日拒之,事更不順”。
也就是說,挾天子雖然無法命令劉表、劉備、孫權這些諸侯,但對他們的臣下還是有影響的,這并非單純的道義問題,本質上是利益考量。魯肅就說得很實在,對于這些人而言,打贏了自己還是臣子,打輸了可能有殺身之禍,反正都是做臣子,給誰當都差不多。說白了,挾天子就像是在人心的天平上增加了一個砝碼,不過要讓這個砝碼發揮作用,還得有強大的勢力做支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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