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南作者:翟晨旭
被人們稱為“定檔比運荔枝還難”的電視劇《長安的荔枝》終于定檔6月7日了。
這部由著雷佳音、岳云鵬等人參演的電視劇,從去年開始就呼聲不斷,最終在中央8臺上映,算是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
而這部劇的上映,也意味著有“寫作鬼才”之稱的馬伯庸,正式登錄央視。
從網上的段子手,到現在央視炙手可熱的IP作家,馬伯庸走過了哪些道路,又如何打造出《長安的荔枝》呢?
假如沒有那本《三國演義》,馬伯庸的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
這個問題,也許直到今天,連他自己都很難回答。
1980 年,原名馬力的馬伯庸,出生在內蒙古的赤峰市。
作為高級工程師家庭出生的孩子,馬伯庸的父母并沒有把孩子培養成小說家或者文學家的打算,但經常需要更換住址和學校的生活,卻讓小時候的馬伯庸不得不適應一種和同齡人完全兩樣的童年。
當同學如走馬燈一般來回變換后,馬伯庸開始學會了與書籍為伍。
馬伯庸少年時期的書架
小時候,馬伯庸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站在書架前,這本翻翻,那本也看看。家里的藏書很雜,上有天文下有地理,父母從不給他設限,什么都允許他看。
“我的家人對我缺乏管束照顧,?但書架上的150本書成了我的‘玩具’,?也塑造了我。?”這種開放包容的閱讀環境,讓馬伯庸的涉獵極其廣泛。
80后孩子們當然少不了一本《三國演義》。從七歲開始聽評書,到自家書架上的《三國演義》,再到高中認認真真去讀《三國志》,馬伯庸在無形之中,和三國甚至整個中國歷史,結下了不解之緣。
“我姓馬,所以對姓馬的特別關注。當時覺得最遺憾的就是馬謖失街亭。如果街亭還留著,那可能蜀國就還能留著,好不容易老馬家在馬超死了之后還有一個能打的,卻犯了這么一個大錯。”
青年馬伯庸(下)
馬伯庸對歷史反反復復地思考著,在十幾歲的年紀上,這似乎更像是一種無聊的遐想,或者像一顆種子,在青春的天空下,不經意地掩埋了起來。
1999年,這位來自內蒙古的書生,帶著一點點懵懂,一腳踏入了上海外國語大學,學的是市場營銷學——一個看上去似乎和文學毫不沾邊的專業。
大學和專業課沒有讓文學和馬伯庸發生交集,但上海這座城市卻正在塑造著當代文學史上那傳奇的一頁。
那年,《萌芽》雜志社在上海舉辦了第一屆新概念作文大賽,韓寒憑借一篇《杯中窺人》成為了中國文藝青年們的偶像。
“杯中窺人”手稿
一年之后,也是靠著作文比賽殺入上海大學的郭敬明,來到了這座城市,那是那個時代的文學記憶。
但這些在當時看來,都和二十歲的馬伯庸沒有關系,他的文學之路在時代的另外一側,在當時如日初升的互聯網文學上。
上海的大城市優勢,讓馬伯庸在大一時就接觸到了互聯網,在群魔亂舞的BBS論壇時代,馬伯庸從小積累的文學底子終于得到了召喚。
“當時的論壇環境比現在好,大家都遵守一定的規則,很適合一個寫作新手成長。”馬伯庸曾經這樣回憶著那個時代,字里行間透露出一種“老炮兒”的滄桑感。
當今天我們在幾乎所有書店的顯眼位置都能找到馬伯庸的作品時,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經是第一代網絡文學作家。
在一個名叫“黃金獅子旗”的小眾論壇上,馬伯庸發了自己的第一個帖子:
“我來了。”
在當時,馬伯庸寫的東西,和今天他的歷史小說大相徑庭。他先是追逐著當時最火的《銀河英雄傳說》去寫同人文,隨后在各路小說等領域反復橫跳,不久之后,他轉戰清韻書吧。
《銀河英雄傳說》萊因哈特(金發)
時至今日,很多人已經不再記得“清韻匪幫”了,這個走出了江南、滄月、燕壘生等人的文學論壇,給后來的文學圈注入了許多活力,馬伯庸也是其中之一。
后來的馬伯庸,并沒有走上網絡文學的道路,在被問到為什么的時候,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回答:
“因為水平不夠。寫網絡小說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也不是想象中那樣粗制濫造。首先,它需要高強度的工作,每天更新,少則幾千字,多則2萬字。我懶,適應不了這個強度。第二,它要有起承轉合,每天的更新都要有高潮,很像評書。”
“就算現在,讓我跑到起點中文網披一個馬甲寫篇網文,我估計也直接就死了。”
馬伯庸采訪照
并沒有走上網絡文學的馬伯庸,隨后來到了新西蘭,繼續深造自己的市場營銷專業。
新西蘭地廣人稀,每天六點以后所有店鋪都關門了,節奏相對國內而言慢很多。
“那個地方荒郊野嶺,也沒有別的事干,就只能看書、玩游戲、寫東西。最初的原創動力特別簡單,就是無聊,給自己消遣解悶,后來習慣了就越寫越會甜言蜜語,只能編個鬼故事哄哄女孩子。”
根據《她死在QQ上》改編的影視作品
終于有一天,一位雜志編輯聯系馬伯庸,想要刊登他的一篇短文,稿費是一百五十元。這讓馬伯庸感到自己的努力寫作有了回報,甚至看到了一點發展事業的苗頭。
他大手一揮,請全班同學吃了頓飯,花了三百多塊錢。那時候馬伯庸發現,寫作真是一個虧本生意。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2004年。彼時,馬伯庸的留學生活接近尾聲,正在為畢業論文焦頭爛額。他把寫作作為現實生活短暫的避風港,正好那時候手邊有陳壽的《三國志》和福賽斯作品集。
童年對《三國演義》的熱愛,讓他忽然有了靈感,他把雙手放到鍵盤上,試圖寫下一個三國諜戰的故事。
“寫畢業論文有多痛苦,寫小說的靈感就有多澎湃。”
2005年,一部二十七萬字的《風起隴西》橫空出世,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這本書也是馬伯庸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長篇小說,讓他開始逐漸被主流文學界所認可。
《風起隴西》劇照
在《風起隴西》的寫作中,“段子手馬親王”一改玩世不恭的常態,引古論今、旁征博引、洋洋灑灑,但也幽默詼諧。
他將軍事諜戰片的劇情放置在古代三國的背景下,寫魏蜀兩國的情報戰爭,連語言風格也偏翻譯腔。
“有人說把名字和地名全部替換掉的話,就是一部典型的蘇美間諜小說。對于這一點,我只能抱歉地回答:我是故意的!”
“如果把我稱為《風起隴西》親生父親的話,那么它的祖父是克里斯提昂·賈克,祖母則是弗·福賽斯,外祖父是羅貫中與陳壽,外祖母是丹·布朗。”
讓今天的馬伯庸回頭去看,《風起隴西》當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卻開啟了他寫作的另一種可能性。
馬伯庸上海外國語大學演講
他開始暢想歷史這被隱藏的種種細節,在讀三國文學的時候,他曾經推斷過一定有間諜這一群體,只是因特殊的身份讓他們在史書中被抹去了。
官渡之戰,曹操是如何知道袁紹囤糧在烏巢?又是如何帶兵準確地將其付之一炬?每一件大事背后,一定有著非常扎實的情報基礎。于是,他把熟悉的近現代間諜故事放在了古代。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于正統史書的寫作手法,馬伯庸卻樂此不疲。
他在史料里面一點點搜刮著細節,再用想象力把虛無的歷史重新塑造。
在當年明月靠著《明朝那些事兒》在天涯社區大紅大紫的時候,歷史類作品的另一種可能卻在馬伯庸筆下悄然展開,并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馬伯庸的粉絲見面會
寫作上一帆風順,但馬伯庸卻并沒有很快走上職業作家的道路。
留學回國后,馬伯庸給自己在外企施耐德電氣找了個班上,一干就是十年。
身上掛著“市場營銷”專業的標簽,馬伯庸的職場之路卻一開始就很苦惱,他找不到自身的職業定位:做銷售,不會喝酒;做營銷,不會說話。
他只好哼哧哼哧走著每一個理工男必走的道路:寫PPT、寫調研報告。
直到有一天,他靈機一動,把自己的書送給了領導。領導驚為天人,這一舉動也讓馬伯庸從此走上了撰寫演講稿的道路。
馬伯庸在施耐德的工作證
他的演講稿供不應求,全公司的領導都成了他的忠實客戶,因此他戲稱:“當時我在公司的官職,大概相當于明代司禮監秉筆太監。”
在上班期間,馬伯庸一邊趕著秉筆太監的活,一邊干著寫書的兼職。除此之外,還保持著另外一個身份:
他在2009年微博上線的第一時間就開通了微博,在早期微博網友的世界里,馬伯庸其實是一個段子手,甚至很多人完全不知道他是作家。
“如果我被敵人抓走,敵人在我面前掛一個電量百分比不斷走低的手機旁邊有插座就是不充,估計我就全招了。”
“周一一大早,諸葛亮多賴了三分鐘才下床,迷迷糊糊來到丞相府,揉揉惺忪睡眼,發現腦子是木的。他鋪開白紙,愣了半個時辰,才不情愿地緩緩寫下《出師表》三字,繼而又寫道:今天, 下三分,一周疲弊……”
馬伯庸“武侯夜話”談諸葛亮
這個互聯網的“老炮兒”,就這樣在演講稿和微博段子的間隙之間,不斷打磨著自己的作品。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他完全可以辭職,因為寫作的收入已經高出了工作的酬勞太多。
2015年成為了馬伯庸人生的轉折之年,這一年,他疑似被查出了癌癥,在等待結果的時候,這位已經出版了接近二十本書的作家,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三國演義》。
如果諸葛亮重走一遍北伐路,一切會不會不一樣,馬伯庸在心中思考著。
馬伯庸
癌癥是虛驚一場,但馬伯庸的人生卻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他下定決心辭掉自己干了十年的工作,并在微博上寫道:
“我已經三十五歲了,也想嘗試一下自由散漫的生活。”
誰是最成功的歷史類IP作家,十幾年前,我們也許會說劉和平或者二月河,但現在,或許馬伯庸也應該被納入討論的范圍。
2015年后,中國的電視劇進入了“IP時代”,大量的作品被得到改編,馬伯庸的作品正是其中的翹楚。
當《古董局中局》《長安十二時辰》這樣叫好又叫座的作品不斷登上熒幕之后,馬伯庸的名字也開始走出歷史的“小圈子”,變得被大眾熟知。
《長安十二時辰》劇照
是什么造就了馬伯庸?
為什么馬伯庸在歷史類文學的創作上不可復制?
為什么只有馬伯庸的作品可以獲得這樣成功的IP改編?
這些問題不會有一個統一或者唯一的答案。但長期的互聯網寫作經歷,站在讀者的角度去思考內容的創作,一定是馬伯庸成功的重要原因。
《古董局中局》劇照
2015年,在辭職的時候,馬伯庸已經謀而后動地簽訂了經紀公司,他很愿意接受策劃編輯的想法甚至各路朋友的想法。
“我寫作也沒有固定的風格,就把《古董局中局》當試驗田。我當時發給我的一個朋友看,他說不行,太裝了……古董對文化底蘊的要求比較高,我后來覺得,用評書的風格更好。”馬伯庸這樣回憶著創作《古董局中局》的過程。
從這個角度來看,馬伯庸的作品,和馬伯庸風格,其實是一個被讀者“制造”的過程。
現在即將要上映的《長安的荔枝》,其實也是這種風格的產物,在“荔枝的故事”里,馬伯庸還是從他熟悉的“小人物”入手,把一個唐朝里的故事寫得娓娓道來。
電視劇《長安的荔枝》海報
假如沒有看過書,那不妨看一下6月7號上映的劇吧,相信這個故事,一定能展現馬伯庸的風格。
內容策劃:翟晨旭 夏夜飛行
排版設計: 蕾蕾 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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