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打分很高的國產劇,叫做《覺醒年代》。很多人都記得其中陳家兩兄弟犧牲之前轉過頭的笑,雖然滿臉血污,只有眼白和牙齒是白的,但真摯的革命情懷令人動容。
這兩位烈士是有“北李南陳”之稱的陳獨秀的兒子們,他們本來可以靠有名望的父親過不錯的日子,但是義無反顧投身革命,為了救中國最終壯烈犧牲。他們的一生短暫而熾烈,卻書寫了信仰與犧牲的壯麗史詩。
陳延年(1898—1927)和陳喬年(1902—1928)生于安徽安慶,幼年因父親陳獨秀流亡革命,與小弟弟陳松年隨母親艱難度日。1909年,陳獨秀和他們的姨母另立家室,兄弟二人對父親有些抱怨,陳延年甚至直呼父名,陳喬年亦緊隨兄長態度,和父親疏遠了。他們兩個年齡還比較相近,所以就一直在一塊兒生活學習,弟弟總是跟著哥哥。1913年,袁世凱爪牙抄查陳家,15歲的陳延年帶著11歲的陳喬年翻墻逃命,幼弟陳松年跌入鄰居的澡盆,因為鄰居好心趕緊脫了這小孩兒的衣服,就開始給他洗起澡來了,這才幸免于難。當夜兄弟倆逃往懷寧鄉下,靠自學苦讀。這段經歷讓他們初悟革命的意義:“革命可改變中國貧弱,救民于水火”!
到1915年,兄弟赴上海投奔父親,但又拒絕安逸生活,就搬出去住了。陳獨秀踐行“獸性教育”,就是那個時候流行的斯巴達的方式,僅給極少的生活費。兄弟倆白天做碼頭苦力,夜間睡地板、啃餅子、喝涼水,寒冬僅穿單衣……他們經常因為自己年輕,就替那些碼頭上的老工人多受累,一次,為工人出頭遭了毒打后,陳延年對弟弟說:“這樣的中國,救國救民非犧牲不可!”陳喬年答:“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在上海的生活是一種淬煉,之后他們開始走上信仰的道路。
1919年,兄弟考入上海震旦大學,同年赴法留學。在勤工儉學中,他們的思想發生蛻變。
初期受吳稚暉影響,信奉無政府主義,后結識周恩來和趙世炎,深入研讀馬克思著作。他們和無政府主義決裂了。1922年,二人參與創建“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陳延年任宣傳部長,同年轉為中共黨員。
陳喬年一生追隨兄長的步伐。陳延年轉向馬克思主義時,陳喬年毫不猶豫同赴信仰之路。趙世炎曾感嘆:“延年如炬火,喬年似影隨,兄弟同心可斷金”。
在上海的白色恐怖之下,斗爭很艱難。其實客觀來講,他們總有求生的機會,并不是一定要必死無疑的。但是他們為了信仰,毅然選擇了那條最危險的路。根據同志們回憶,陳延年工作夜以繼日,就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他不講究吃穿,生活比一般黨員、比很多工人都要清苦,但是對群眾處處關心。陳延年還為自己規定了“不閑游、不看戲、不照相、不下館子、不講衣著、不作私交”的“六不”原則。
在黨內,他們跟父親已經成為了同事關系。他們在工作上就是跟父親沒有寒暄,進門就談工作。
1927年“四一二”政變后,上海籠罩血雨腥風。時任江蘇省委書記的陳延年冒死潛入上海,重建黨組織。
在國共合作的大革命中,以陳獨秀為首的一些人對國民黨右派的進攻,采取了妥協退讓政策。陳延年堅決反對,他以中共廣東區委的名義報告黨中央,要求中央堅決拋棄對國民黨右派的妥協退讓政策,他在與鄧中夏、張太雷談起陳獨秀的錯誤時,氣憤地說:“(陳獨秀)看不出蔣介石的陰謀,看不見工農的力量,竟把無產階級當作革命的苦力。”又說:“我是共產黨員,堅決站在黨的立場,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妥協退讓政策!”
6月26日,他被捕了,面對酷刑也拒不透露同志信息。在刑場上,他身拖重鐐,踏出一條血路,高喊:“革命者光明磊落,只有站著死,決不下跪!”劊子手的屠刀劈頭蓋臉砍下來,他仍舊傲然挺立,直至被亂刀砍倒……最后是劊子手們把他強行摁在地上殺害了……他年僅29歲。他可以說是我們早期“站著死的鋼鐵書記”!根據資料,敵人野蠻將其遺體拋到江里面,前來收殮的大妹和三弟只能在就義的地點祭奠一下。
【關于陳延年同志的犧牲日期,有三種不同說法,一種認為犧牲于7月4日,一種認為犧牲于6月30日,還有一種認為犧牲于被捕三天之內或者6月底之間。根據考證,這個6月底的說法可能是比較真實的,可能是6月29日夜間也可能是6月30日。】
2009年9月,陳延年被中央宣傳部、中央組織部等11個部門評選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
他們不僅去留學法國傳播革命,還去了莫斯科東方大學,陳喬年和蕭三一起翻譯了《國際歌》,在同學當中廣為傳唱,大家更加堅定了用馬克思主義救中國的信念。
兄長犧牲后,陳喬年接任江蘇省委組織部部長,繼續在滬秘密斗爭。1928年2月,因叛徒出賣被捕。在獄中受盡烙鐵、皮鞭之刑,卻安慰戰友:“受幾下鞭子,算個啥!……”
就義前,他留下豪邁的遺言:“讓我們的子孫后代,享受前人披荊斬棘的幸福吧!”6月6日,26歲的他血染龍華!
【1926年下半年,陳喬年奉命離開北京去南方工作。次年4月27日至5月11日,中國共產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武漢召開。陳喬年出席了這次會議,并被選為五屆中央委員。會后,他留在武漢工作,任中央組織部副部長。大革命失敗后,在中共八七會議上,陳喬年對他父親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進行了嚴肅的批評。他在會上發言說:“我的父親陳獨秀同志執行的錯誤路線,導致的后果是嚴重的,不僅使大革命失敗,黨受挫折,而且也使我哥哥延年和李大釗、趙世炎等一批共產黨人慘遭敵人的殺害,這是血的教訓,切切不可忘記。對國民黨反動派只有作堅決的斗爭,不能存在任何的幻想。”】
陳喬年還對陳獨秀說:“爸爸,你過去執行的路線和政策是錯誤的,你現在對中國社會性質的看法也是錯誤的,不能把革命的希望寄托在資產階級身上,黨應有自己的武裝,走蘇維埃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中國革命才有希望。”
在安徽合肥有一條路,以他們名字命名為延喬路,北接繁華大道。每逢清明、建黨日、烈士忌日,群眾自發獻花,有卡片留言:“延喬路短,繁華道長,你們從未離去……”現在的孩子們還有在這路上擺上零食和紅蘋果,蘋果是紀念那個據說愛吃蘋果,綽號也叫做蘋果的充滿熱血的陳喬年。
“我們的黨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從地上生出來的,更不是從海外飛來的,而是在長期不斷的革命斗爭中,從困苦艱難的革命斗爭中生長出來的,強大出來的。”
陳延年1926年說的這句話,現在被印在了上海龍華烈士陵園紀念書簽上!
當陳喬年要奔赴刑場的時候,他對難友們說,“讓我們的子孫后代享受前人披荊斬棘的幸福吧!”同志們問喬年:“你對黨,對家庭有何遺言?”他回答:“對家庭毫無掛慮,對黨的盡力營救表示衷心感謝。”
從銀幕到課堂的講述,這也是紅色傳承。青少年們看到了《覺醒年代》,延喬的精神感染了他們,鼓舞了他們。
他們家鄉安慶一中開設“延喬班”,組織學生重走紅色路線;2024年,安慶與上海成立“延喬紅色文化聯建共同體”,青年宣講員用“青言青語”講述英烈故事。還有武警官兵獵隊在烈士的祭日獻花,很多網友們都留言表示懷念:“延喬路今已繁花盛開,終達你們所愿的盛世!”
他們本可安享名門之后的光環,卻以青春之軀撞破黑暗; 他們誓言“同去同歸”,最終用生命為“信仰”寫下最滾燙的注腳。 陳延年的錚錚鐵骨和陳喬年的深情寄望,早已超越時代!
如今每一朵放在延喬路邊上的鮮花,每一名在繁華大道上奔跑的孩子,都是他們生命的繼續,都是那個為民族解放的理想變成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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